不用多久时间,萧陌离便来到了宋珏的房门口,上前敲了几下房门,道:“阿珏,你在里面吗?我有事和你说,是有关于七娘,有关于你的。”
然而房内却没有半点声响,萧陌离也并不着急,今日的事情本就不多,而且眼前的计谋是他如今想得最为完美的一步棋,他很想看看,宋珏若知晓了自己的计谋,会是如何反应。
会吃惊,会愤恨,会沉默,会痛苦,会伤心,还是会和他拼命?
拼命,想到这一点,萧陌离的笑容却是又露出了些许笑容,继续敲了几下房门,道:“阿珏,我知道这个时候你一定在房内,既然你不想见我,那么我就在房门外,将此事告知给你吧。今后,我不会打扰,也不会干涉你和七娘,你们既然已经做到了牵手而行,那么我便献上自己的祝福,你们两个就好好地在一起吧。”
萧陌离那么说,但是房内依旧没有任何声响,他也不觉得奇怪,转过身就要提起步伐往前走,恰在此时房门被人用力推开,下一刻那人上前握紧了他衣服的前襟,将他推倒在了一旁的柱子上,语气也显得极为不善,还有诸多的冷意和不知名的怨恨,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萧陌离,你给我说清楚,你为何会忽然改变了主意,你不是很觊觎七娘的实力,七娘的美貌吗?为何你会放弃,想要成全我和七娘,究竟是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说啊!”
萧陌离瞧着宋珏此刻没有往日那般温润,也没有往日那般意气风发的神色,映入眼帘的竟是一双眼眸全是血丝,头发极为凌乱地披散在了身后,脸上的神情显得说不出的疲惫,而仔细看去,他的满头乌发竟已有了些许白发的痕迹,而他充满血丝的眼眸也不再清澈有神,而是灰蒙蒙的没有一点生机。
萧陌离只是看了一眼,便知道宋珏已经开始了所谓的反噬,他身体里所有的活力和他的生命,正因为昨日对自己使用的血誓,而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想要将自己灭了,先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这个能耐,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况且他在秘术之上的权威和操控,比宋珏不知熟练了多少倍,想要对抗他,那是痴心妄想!
萧陌离在心里忍不住冷哼了一声,但脸上却是十分吃惊,也有些担忧的神情,瞧着他变成如此模样,似是完全没有料想到,道:“阿珏,前些日子见你还是好好的,怎么现在的你却是完全变了一番模样。太陌生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我们不是好兄弟吗?你有难,我一定会帮。阿珏,你……”
宋珏却没有这个兴趣去听他的废话,他看得出萧陌离已经知晓了自己这副不堪的模样是因为什么,因此这些废话更是多余到了极致,道:“少和我多说这些虚伪的假话,你难道会看不出我为何会变成如此吗?为了能够对付你,我已经付出了所有的代价,为何还会是如此结果?为什么?”
萧陌离察觉出了他的仇恨已达到了极限,已完全失去了该有的理智,而他握着自己衣服前襟的手其实也没有那么用力,轻轻一掰,就挣脱了这不安的困境,他拍了拍自己的衣服,重新修整一番后,脸上又露出了诸多的笑容,道:“阿珏不喜欢听假话,那么我就说真话吧。毕竟这些假话就连我自己听得都有些反胃,更何况是已经准备和我决裂的阿珏呢?好吧,你想要知道什么,就一次性地在这里都说出来吧,我一定会尽我的所能,让你知晓得更加全面、详细,免得到时候没了性命,竟还要做鬼来纠缠我,那多没有意思。阿珏,你说呢?”
宋珏本来牢牢抓着萧陌离衣服的前襟,仅是为了自己身体上的支撑,他此刻的疲惫和虚弱,还有身体上的阵阵疼痛,内心的灼烧感,都在吞噬着他本就不是很健硕的身体,他此刻的状态其实根本无法真的坚持多久,但他仍是极力地克制,极力地撑着,极力地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时一样。
可是萧陌离的观察力是惊人的,这一点宋珏自然十分清楚,萧陌离早就知道自己如今的样子是因为使用血誓而换来的代价,他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一个戏虐自己的机会呢?
答案自然是不会的,因此当宋珏失去了萧陌离的支撑,萧陌离仅是轻轻地推了一下他,他便像一片孤独无依、黯然随风吹至地面的落叶般倒在了地上,地面的冰冷正好中和了他此刻内心的灼烧感,却也让他身体上的疼痛更为严重,他紧咬着自己的嘴唇,额上的汗水顺着他的脸庞落在了地上,而他却根本无法伸出手去擦拭自己的汗水,也无法站起身,因为他刚才的力气都用来奋力抓着萧陌离衣服的前襟,用来质问萧陌离的话语,现在却没有多余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
站不起身的窘境,对于他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更何况看到自己这般窘境的人还是自己想要除去的萧陌离,这份打击瞬间让他的神情显得说不出的愤恨,但他此刻动弹不得,只有像个烂泥一般倒在地上,根本对于萧陌离无可奈何、无计可施。
宋珏痛苦的样子全落入了萧陌离的眼里,他冷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宋珏,却根本没有要扶起他的意思,相反竟是蹲下了身,瞧着他拧眉忍受自己痛楚的神情,便是一声叹息,道:“阿珏,我该说你太聪明,还是该说你不自量力。没有能力可以实质性地动我、杀我,便想出了用血誓的办法来改变我的所有命格,只是我会任由你这般举动,而不做任何回击吗?”
萧陌离摊开了手,那只被他狠狠割开一道口子,此刻仍是用药膏涂抹着伤口,用白布包裹着的手,特意将之放在宋珏的面前,让宋珏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受伤的手,低沉却又缓慢地继续说道:“阿珏,看到了吗?你会狠心对待自己,用血誓的办法,借助神的力量来对抗我,我也一样可以那么对待自己,只为了保住自己的一条命。我们都是相同的,只是你输在了运气上,仅此而已。神不会帮你,相反倒是帮了我一个忙,让我得到了今生的所愿。你说,我该不该对你说一声,谢谢呢?”
宋珏看到他有着伤口的手,便知道自己的血誓出了巨大的偏差,没有成功地改变萧陌离的命格,反而让自己陷入如此悲惨的境地,自己到底还是太心急了,时机还不成熟的情况下,就擅自贸然行事,终是反噬了自己,却伤不了自己想要害的人。
毫无意义,真的毫无意义,宋珏心痛得闭上了眼睛,却在听到他的最后一句,瞬间睁开了双眼,语气显得十分焦急和慌乱,道:“你对七娘,做了什么?我和你之间的事情,不需要牵扯到她。况且她是兰轩阁里极为出色的美人,你怎能轻易地伤害她!”
萧陌离听着这话,却是笑了笑,笑得极为开心,伸出那只缠着白布的手,轻轻擦拭着他额上的汗水,道:“阿珏,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七娘呢。七娘可是我最为喜欢的美人,从她第一日来到兰轩阁,那个极为瘦弱的小身影,就够让我心疼不已了。到如今成为不可撼动的魅姬,那份与生俱来的媚态,更是让我说不出的心动。这份慢慢的成长和蜕变,我都是看在眼里,爱在心里的。你是不知道,那日因为要出席相王爷的寿宴,迫于无奈将准备献身的七娘给了你,那种痛苦和煎熬是我平日里所无法拥有的心绪。那时,我就感知到了七娘对于我是多么重要。后来我听到你和七娘竟然如此情深意重,而且还极为亲密地牵手而行,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不过就是一晚的献身,她的身与心都给了你,而且是那么无怨无悔,看着她对你的柔情,我就恨不得杀了你。”
萧陌离放下了手,停顿了一会儿,看着倒在地上的宋珏,却是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道:“不过,现在看你这般惨样,我倒是不想杀你了,因为我根本就不屑去杀一个废物。好了,我该走了,你也好好歇着,不要想着再用一次血誓,或是用别的秘术。因为,你根本无法动我,若真要反噬一次,恐怕你的命,就真的没有了。我可不想看到七娘伤心,不过我想日后她该不会再想着你了。因为,她已经是我的了,真没想到,如此媚态的七娘真的臣服于我的身下,和我夜夜欢乐,竟是如此得让人着迷,这滋味果然是意义非凡,回味无穷,想想都觉得美妙。”
萧陌离说到此处,便不禁闭上了双眼,似是在回想和阮七娘在一起的场景,神情显得极为轻松,他越是如此,宋珏就越是痛苦。
但是,萧陌离却不再顾及他,站起了身,道:“该说的话,我都说了。今后,你要如何,我都不会管。但是,七娘已经是我的,不管你如何改变,这都是事实。她,你不能碰。若是你执意再和她多纠缠,后果恐怕你无力承担。阿珏,我说的,你可都明白?”
萧陌离没有听到他开口,他也不觉得奇怪,提起了脚步,便径直朝前走去,完全没有顾及到躺在地上的宋珏,或许从此刻起,宋珏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废物,一个无论如何努力,都斗不得他的废物。
周围太过于安静,但萧陌离适才的话语和神情还依旧回荡在宋珏的心里,他此刻的内心满是痛苦,他最终还是无法真的保护自己最为喜欢的阮七娘,想到她被萧陌离所伤害,他的泪水便不自觉地滑落了下来,和汗水一起滴在了地上,嘴里念叨着阮七娘的名字,却无人回应,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回应了吧。
宋珏渐渐冰冷了自己的心,痛楚已变得麻木,而他的疲惫再一次涌向了他的体内,他唯有闭上了双眼,借此躲避自己的伤痛,自己的爱恋,自己的不堪,这一次,他是彻底的输家,输了和萧陌离的对决,也输了最爱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