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华对于西苑里的动静虽然并不十分知晓,却也明白这段时间在长公主府里风声最多的萧陌离和云卓,是这些娈童们最为关注的一个焦点,而阿瑨显然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两人。
他远远地就已经看到簇拥着两人的娈童们正你一言、我一语地诋毁他们的名声,他倒是有些不想这么快地现身,因此隐藏在一根柱子后,借机观察每一个娈童的反应。
这么细微地观察,君华倒是对于萧陌离又多了一分了解,这样的人,不能为自己完全所用,实在是可惜了,将他驱逐出府,甚至让他走上死路,显然不是一个绝佳的安排。
然而萧陌离的存在已经直接地影响到了他努力栽培的徒弟阿瑨,也间接地影响到了自己在长公主府里的地位,他若是再想留着萧陌离,也显然变得不太可能。
因此,即使萧陌离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他的未来该是多么耀眼,他也不能再对此人抱有任何期许,对于萧陌离的选择,只有死。
另一个娈童的反应倒是出乎君华的意料,那就是云卓,别看他如此病弱的体质,看起来活不了多长时间,只有一个长相还说得过去,计谋也相对比较成熟,对于每件事情也有自己的想法,可是君华却并没有将很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只因为这里优秀的娈童实在太多,他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
可是,经过今日的这一出,君华倒是觉得自己曾经的看法却是有些错误,对于云卓的看法显然有点偏差,看样子他的优点可不仅限于表面上的这些,他的优点显然有很多。
君华这么想着,便缓步走了过去,阿瑨和娈童们看到他走了过来,赶紧收起了刚才的言语,纷纷露出恭敬的态度,对他行了一礼,道:“参见君华师傅。”
萧陌离和云卓自然也对君华行了一礼,不过态度却并没有这些娈童们那般恭敬,似乎有些不太在意,这让君华的心里很是不痛快,故而也有了打压两人气焰的意思,道:“刚才远远地就听到你们在这里争辩,我很好奇,你们都在说些什么,那么热闹,我也很想听听。”
阿瑨原本还有些畏惧君华会怪责自己鲁莽行事,坏了他的所谓计划,然而听他这么说了,倒是本能地嗅出了他对于两人不太满意的态度,他也不禁放开了自己的胆子,道:“师傅,你也知道阿离和云卓之间的暧昧,阿瑨也就不再多言。刚才大家也就是为着此事抱怨,觉得云卓这么做很不公平。早知道阿离竟是如此‘有味道’,那么我们早该好好地‘亲近’他,怎能如此轻易地冷落这样一个人呢?”
君华琢磨着他的这些话,倒是觉得有些意思,看着萧陌离和云卓,道:“我之前听到传闻,还只是觉得意外,甚至是有些不愿相信。然而今日嘛,听阿瑨这么说了,倒是有些信了。阿离、云卓,你们该不会真的……”
阿瑨没有等到他真的说完,便开了口,神情显得十分暧昧,道:“师傅,你是不知道,还有一些娈童听到他们夜里发出的声音,连绵不绝,甚至到了清晨还未曾停歇,一次、两次,都是如此,这怎么可能是传闻呢?而是绝对的事实。”
君华瞧着好几位娈童点了点头,不禁转过头看着两人,道:“事实,真的是如此吗?”
萧陌离只是看着他,觉得有些好笑,道:“我说是,你肯定会觉得那么多娈童说出的话,不一定会是杜撰而出,背后一定会有所谓的隐情,就算没有闹到这一步,也应该快是如此。我说不是,你也不会真的相信,理由和我适才所言的那般。所以,我说与不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盆污水一定会泼在我的身上,我不接也是要无可奈何地接,没有任何选择。”
君华听着这话,却是在看着云卓,道:“你呢?阿离已经做出了应答,那么你的看法呢?”
云卓只是叹息了一声,道:“我没有他那么多的心思,也不善于对付这些。不过,我只明白一点,没有做过的事情,就是没有做过。就算他们真的想要泼我污水,我也要让他们溅上一身泥。我过得不好,他们也别想过得快活。”
君华看着他此刻的神情仍是十分平常,但是他的语气却明显有了变化,所谓的近朱者赤,就是如此吧,萧陌离的确是一个难得高手,仅是几天的相处,就可以让没有欲望的云卓变成这般模样,若是到了以后,云卓难免不会成为第二个萧陌离。
他这么想着,也就这么说了,道:“何必如此呢?大家可都是兄弟。大家一起吃,一起练习本领,相处时间那么久了,怎么连基本的情感都做不到呢?云卓,看起来,你是被人蛊惑了吧,这样下去可不好。”
云卓听着这些,只是转过头看着萧陌离,道:“他说的被人蛊惑,大概就是说你吧。”
萧陌离并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道:“是啊,我蛊惑了你,让你站在了我的阵营。所以,他不开心了,而且非常不开心。怎么办呢?”
云卓显得有些无奈,笑道:“没有办法,毕竟这没有所谓的谁蛊惑谁。我可不是那样不可自控的人,你也不是。”
萧陌离听了他的话,道:“自然不是,我只是十分惋惜,自己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算很长,怎么就能直接或间接地影响到了某些人的地位呢?”
他虽然没有直接地说出这些人的名字,但是这些娈童们却都能隐约猜出他指的是谁。
直接威胁到了阿瑨的地位,那还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萧陌离长得英俊,年纪又小,谋略和胆识也过人,这些优点都无一例外地掩盖了阿瑨的所有才能,若是到了以后,阿瑨肯定是斗不过萧陌离,而新一任带领他们走入全新世界的人,更多的可能只会是萧陌离,而不是阿瑨。
但是间接地影响了君华的地位,这未免就有些夸张了,毕竟君华待在长公主府里的时间是最长的,受到的宠爱和如今的地位也最多,萧陌离只是一个几天前来到这里的小娈童,根基还不算十分扎实、稳固,对于屹立不倒的君华来说,这样一个小娈童,按理是不会让他的地位受到任何影响。
然而,事实却不是如此,此番举动已经让所有的娈童都看出了君华想要将萧陌离驱逐出府,并且对于跟着萧陌离一同对抗他的云卓,他显然也不想轻易放过。
如此包庇阿瑨,已充分证明了君华的态度,只是,萧陌离和云卓会轻易屈服吗?
云卓不会,萧陌离更不会,君华其实对于今日的这一出,也算是有些考虑不周,以为云卓并非是一个无所畏惧的人,他对于萧陌离的可信度并没有那么多,而萧陌离待在这里的时间并不长,若要成就他所说的大事,积聚足够多的人脉,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可是,他们的态度却已经说明了一切,两人如此短的时间里竟已站在了同一个阵营,速度之快着实让他心惊,更让他觉得畏惧的,还是萧陌离,这个只有十岁的少年,但愿接下去的那个计划,可以完全摧毁他,否则他和阿瑨的命运恐怕真的会走向终结。
君华想着这些,也就不再多说下去,道:“好了,大家既然已经都到齐了,那么都各自站在一排,我有十分重要的任务要告知你们,你们可要认真听。”
这样的言语,就是要将此事暂时压下去了,云卓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而萧陌离也极为识趣地和这些娈童们站在一起,等待君华待会儿所说的重要任务。
君华看着这些容貌俊朗的娈童们,笑道:“阿瑨想必也告知过你们,这个重要任务会让所有的娈童出尽风头。那确实不是一句假话,因为我在长公主面前给你们求了一份恩典。再过五天,就是已故将军的忌日,细细想着,将军已经离开了整整十六年,长公主想要为将军办一场风风光光的祭奠,那日除了道观里的那些道士为将军送行,她还特意让你们也一同参与,一个目的是让你们接触更多的贵族,因为到了那时,她会请皇族里的所有人过来,一同祭奠将军,有些人若是想要见谁,也一定可以见得到。”
他说着此话,目光不经意地看了萧陌离一眼,萧陌离的神情虽然显得无动于衷,但是心里却有了些许情绪,所有的贵族,会有自己想要见识的相王爷吗?
若真的和君华所说的那般,那么自己的所愿就可以尽快实现,重建萧家也不会太过遥远。
君华知道萧陌离或多或少已是有了心动之意,脸上的笑容不禁更多,道:“除此之外,长公主的目的也是想给你们彻底地放个小假,毕竟你们在府里长期训练,就算嘴上说着不累,但她到底也是会格外心疼的。因此,距离道馆没多远的地方,有一处环境极好的温泉,据说待在那里泡一个小时,皮肤会变得更加细腻,身心也是十分愉悦。我相信,各位一定会喜欢那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