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登台

萧陌离来到相王府的门口,恰好赶上了王府里的诸多奴仆极其繁忙地准备着寿宴上所需要的一切,悬挂在门口的红色灯笼,静静地泛着喜庆范围的光晕,偶尔会有微风轻轻吹拂,灯笼顺势略微摆动,金色的流苏也随之跟着欢快舞动,两者极为和谐地交织在了起来,形成最为动人醉心的景。

萧陌离瞧着眼前的情景,不禁也觉得有些痴了,他轻轻地呢喃了一句,道:“呵,可真是美极了。原来不知不觉间一年又过去了啊。”

他迟迟都没有走近一步,始终站于原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但王府里的奴仆们却是认得他的,纷纷停下前行的步伐,对他缓缓行了一礼,称呼他一声萧公子,他自然都是淡淡应着,然而他却依旧没有要迈入一步的意思。

奴仆们虽然觉得奇怪,然而他们手里的事情很多,容不得他们耽搁时间,于是他们行完了礼之后,便继续去忙他们未做完的事情。

奴仆们自然不会知晓相王府里即将会上演一场惨无人寰的血腥风波,而一片喜庆之景的相王府很快就会被真正的红色所包围,所有人都不知道,就连在府里和诸多大臣周旋的相王爷也不会明白,最后死的人竟会是自己。

今日的相王爷可谓是绝对的意气风发,一袭深紫色直襟长袍穿在他身上尽显贵气,脸上笑意不减分毫,那份病态的苍白也因为一时的喜悦减轻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最为红润的神色,犹如第一次站在朝堂之上面见朝臣时的他,风韵气度依旧存在,丝毫不减当年神采。

这也让不少大臣们泛起了诸多疑惑和心思,纷纷再次揣测起了近段期间皇帝和相王爷的争锋相对,究竟是皇帝无的放矢地打压,还是相王爷真的有了逆鳞的举动,这才让皇帝开始决定动他。

每个大臣和权贵看到相王爷的想法都不尽相同,但是态度却是一样的,那就是恭敬,这或许是他们多年养成的一种习惯,过去是相王爷把持朝政,他们的恭敬之意也就在那一刻开始萌发,如今虽然过去了很多年,皇帝也有了打压相王爷的意思,但这种模式却依旧无法改变,因为正如同所有人心里想的那般,复苏的皇帝即使可以力挽狂澜,却也无法打败始终站在明处,并且一直握有绝对胜算的相王爷。

他们会这么想其实很简单,看看这次寿宴上的大臣和权贵只增不减的局势,就可以知晓相王爷的威慑依旧存在,不管皇帝如何打压相王爷,朝堂之上始终都还会有相王爷的棋子,皇帝是无法真正清除干净的。

因此皇帝永远都会受到相王爷无形之中的牵制,相王爷表面上看起来是有了损失,其实他才是真正的胜者,于是当大臣和权贵们看到相王爷始终带着笑容的脸庞,心里一致都觉得那是一种胜券在握的得意之情。

相王爷确实很是得意,毕竟他的支持者中有一个最有权威的左相,尽管他已经年迈,脑子却十分清晰,始终坚信着的念头并没有因为如今的风吹草动而有所偏驳,他的心里其实也很知道,选择了这条路便是一条极其凶险的不归路。

对抗皇帝本来就是灭九族的死罪,更何况他背后的家族还是错综复杂地遍布朝野的每一个官职,有大有小,他们受左相的影响,全都极力支持相王爷,然而风险却是很大的,如果赌不赢,那就是一个满盘皆输的结局。

左相当然不想让整个家族彻底覆灭,所以作为朝堂和家族里都最有权威的他只有尽上更多的全力为相王爷谋划一切,原本所有的进展还都是好好的,然而让他完全都没有想到的是,一直病殃殃的皇帝竟然会有痊愈的那一天。

当皇帝迈着稳健的步伐踏入朝堂之时,左相就知道有什么因素已经开始悄然改变,究竟是一些什么,当时的他尽管还没有完全猜透,但他的心里却很是清楚,相王爷的赢面已经出现了些许的裂痕,坍塌是早晚的事情。

左相察言观色的本领可谓是练到炉火炖青的地步,他的心思也转得特别快,为了不让相王爷有失败的迹象,为了不让皇帝生起了多疑的念头,他赶紧让朝中的几个亲戚门生放缓前行的脚步,让他们这几天都不要有任何多余的打算,一门心思都专注于自己手上的政务,不要过于殷勤地去准备相王爷的寿宴。

亲戚门生个个都是人精,自然懂了左相隐藏于背后的意思,纷纷开始恪守本分,处理着自己的政务,留了两个门生继续打理,这样的转变倒也没让相王爷起疑心,以为他们是因为皇帝痊愈的缘故,手上忽然多了不少的政务,这才急匆匆地赶了回去。

其实,这就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意思,左相虽然仍是在支持相王爷,但到底也不能再如此放肆,毕竟皇帝虽然看上去什么都没有,但有一个事实却是要时刻谨记的,那就是他为皇,而相王爷仅是一个臣。

皇帝就算再如何不济,他的权威到底还是高出相王爷不少的,是否留下自己家族的决定也不可能由相王爷来评断,而是一直待在自己寝殿里默默无闻的皇帝,所以左相想到了这一点,极为果断地选择保全家族,至于相王爷自然还是要顾的,但比起家族来说,这种“顾”的态度就要轻微许多。

就在相王爷拿起酒杯去敬左相的时候,下人的一声高喊彻底让他转移了视线,他转过头瞧着今日最不可或缺的角色,也是他最想要彻底消除的人物,萧陌离。

萧陌离站在相王府外迟迟等不到云卓,也就不再多等下去,径直踏入大门,朝里走去,也就在此时,下人高声喊了一句:“萧公子有请!”

虽然是一声极其普通的称谓,但府内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大臣和权贵们都纷纷停下了所谓的言谈,循着方向的声音缓缓看去,因为众所周知的一点是,这位相王爷身边最为得力的新秀,将会成为他的乘龙快婿,也就是璟冉郡主的夫君。

他们并没有见过萧陌离,也并不知道萧陌离的能耐,此次算是第一次认识他,所以大家的关注度显然都很高,他们想要知道,权倾朝野的相王爷为何不选择那些王公贵族,甚至连左相之子也没有列入他思考的名单里,却唯独选择了这样一个没有多少扎实根基的新秀,这其中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和这些人的想法一样,萧陌离也是第一次见识到那么多朝堂之上的重臣和权贵,他的心思当然也比之前更多,他缓步往前走着,窥探之术也由此慢慢伸展至府内的每一个角落,将这里所有人的心思都窥探地一清二楚,脸上方才露出了诸多笑容,在相王爷面前站定,便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阿离因有要事在身,故而来迟了一些时辰,还请王爷恕罪。”

相王爷听了此话,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怒气,相反仍是一脸笑意,他将面前的萧陌离轻轻扶起,道:“阿离何罪之有?你兢兢业业地为本王办事,这份难得的辛苦和心意,本王自然是能完全体会到的。此去锦州办事路途遥远,迟到一会儿也算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你这般马不停蹄地赶回来,定然是没有好好休息。瞧你的神色甚是疲倦,看来是有些困了吧,待会儿就回去好好歇息吧。毕竟你要担负的东西还有很多,若是没有好的身体,这可不行啊。”

萧陌离听着这些,自然是颇为感动,点了点头,道:“是,阿离谨记王爷的话,待会儿就回去歇息。不过阿离光顾着赶路,并没有多余的精力为王爷选择礼物,阿离……”

相王爷顿时摆了摆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切莫要这么说,你给本王办好了事情,并且平安地出现在了府内,便是对于本王最大的礼物,也是对于本王的璟冉最好的礼物。”

他刚说完了这句话,璟冉郡主便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两人的身边,她听到相王爷这般去说,脸上不知觉地露出了些许的红晕,然而看到了数日不见的萧陌离,眼里便闪现出了欣喜的神色,她的声音也变得极其柔和,道:“阿离,你回来了。”

萧陌离看到了她,脸上也流露出了唯有见到心上人才会有的柔情,道:“嗯,郡主,阿离回来了。”

璟冉郡主听着这句,内心也显得说不出的甜蜜,她上下打量着他,瞧他的衣衫仅是沾染上了风沙,却并未沾染任何血渍,便知他的这一路都是好好的,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气,道:“平安回来就好,你都不知道,我都快担心死了。说好的两日前就回来,没想到却没有兑现诺言,硬是在父王寿辰之日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最后一句说得轻微,却包含了她诸多的思绪,她看着面前的他,多日不见的相思也在此时彻底瓦解,她轻轻地说着,道:“答应我,下次说好是哪一天回来,就是哪一天。宁愿少,也不要多,因为我会担心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