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中人向来都是无所顾忌的,而这个少年的年纪恰好便是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个性,因此他能无视自己说此话的后果,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相王爷听了他的这些话,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很好,敢如此说本王的人,除了当今的皇兄,便就是你这样一个少年了,看起来你的胆子确实不太小。”
郁琨也不禁笑了起来,道:“如果胆子不太大,怎么敢一个人出来闯荡江湖呢?尽管我的年纪确实比较小,但我的赢面也恰好便是一个‘小’字。那些江湖上的侠士们虽然都十分厉害,但他们的年纪确实比我大了很多,做事的精力难免没有我那般充沛。于是,我自然可以轻而易举地胜过他们,而且还可以完成很多用钱办成的事情,比如帮谁跑腿办差,我就可以办到。”
相王爷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之所以来到王府里,将那个野味交给管家,无非是因为有人给你银两,于是你便接下了这件事情,然而你不曾想到的一点是,这竟然会让你遭来杀身之祸,对吗?”
郁琨只是点了点头,道:“王爷就是王爷,我不过是说了几句话,你就猜出了事情的所有过程。不错,事实就是这样,至于这其中的细节,我倒是可以进行补充。就在今日的傍晚时分,有一个自称是相王府奴仆的人找到了我,给了我一笔相对丰厚的银两,让我去寻找一道菜品里的野味。”
他想到这里,便不知觉地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道:“也算是他找对了人吧,我恰好就知道野味会在何处出没,于是,我没有多加迟疑便接下了这件差事,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深山里。还真是要多亏老天给我的好幸运,我还真的没有耗费太多精力就寻到了一两只。赶到王府的时候,时间也确实没有耽误,我还十分开心自己今日得来的奖赏足够我几天的吃食,还想要美美地睡上一觉,没想到我的幻想就这么破灭了。”
他说到这里,便觉得十分沮丧,道:“如果王爷真的要结束我的性命,仅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自然无法更改这个不幸的命运,我只是想要说一句,在我离开人世之前,能有一个特殊的请求吗?”
如此不怕他的少年,许是相王爷第一次看到,他不禁对此产生了一种浓浓的好奇和兴趣,道:“如果是本王力所能及的,本王一定会答应你的请求,如果不是的话,本王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郁琨只是用手指了指站在一边的傅康,道:“刚才在路上的时候,我曾和王爷的侍卫定下一个约定,如果我可以侥幸脱困,我定然要和他对酒高歌,如果我不能就此逃脱,那么我只能无奈失约了。如今的情形,恰好就是我所说的第二种,因此,我想要提的请求便是要和他喝一杯酒。因为,我不想失信于人,毕竟我还是很看重‘信义’两字的。”
相王爷的目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向了傅康,道:“是这样吗?真是有些看不出啊,本王的这个侍卫还挺在意你的,仅是几次面,就要对酒高歌了?这倒是有点江湖的味道了。”
傅康不敢隐瞒这件事情,既然郁琨说了出来,他自然也就没有反驳,抱拳行了一礼,道:“确实如此,因为属下觉得他挺不错,不单是武功不错,属下更是认为,若是王爷能够将之收入麾下,定然可以如虎添翼,很多事情办得也更加容易。”
相王爷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话,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饮下,片刻之后才开了口,道:“他的武功,当真不错?”
傅康是跟随他多年的侍卫,仅凭这么一句不起眼的话,便知他有了放过郁琨性命的意思,他仅是极为恭敬地回了一句,道:“王爷若是不信,倒是可以试试他。”
相王爷确实也有这个意思,他随意地指了指跪在地上的这些侍卫,道:“那就让他们休息一段时间,待会儿打起所有的精神去应战吧。若是打赢了他,那么你们就可以活命,若是打不赢,你们就等着和他一起死无全尸吧。”
尽管相王爷是如此随意地说出了这些话,但这其中的分量却并不那么随意,这些侍卫们都是惜命的人,只要想到若是可以打赢这个少年,自己的性命就可以保住,即使休息的时间仅是一会儿功夫,体力也能充沛到一个特定的高度。
郁琨倒是并不在意这些侍卫们是否有这个可能打赢自己,他只是将目光放在了相王爷的身上,这应是他第一次近距离地面对他这个王叔,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个王爷的可怕程度。
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一个人的所有命运,这是身居高位者独有的权利,权利是无法掌握的,它好似一张无形的巨网,能够围困住一切人和事的生杀大权,如果没有这个能力可以逃脱,死就一定是一个无法逆转的事实。
郁琨还不想死,但他也不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实力,以免让相王爷觉得他的能耐不过如此,既然他对自己已经有了几分兴趣,那就再给他一点新的惊喜,如此一来,自己才有这个机会顺利进入王府,伺机寻到一个距离相王爷更近的位置,做他真正不可或缺的侍卫,并且这样的地位还要比傅康还要高。
郁琨有了这般不可磨灭的自信,他的眼眸便会更加闪现出独有的光辉,这使得他自身的气度也变得更加不凡,他没有带一刀一剑,他也不需要任何兵器,若是真的需要的话,那就是放在左右两侧的花草吧。
想象这样一个场景,当这些侍卫们用自己手里的兵器去围攻他,他却仅是用了一片叶子,就没有耗费太多力气地赢过了他们,这样的落差,难道不够美妙,难道不该让相王爷加以重视吗?
郁琨想到这一点,他的双手便开始抚摸起王府两侧的花草,眼里也不禁闪现出些许好奇和欣喜,道:“王府就是王府,开的花也和外面不太一样,为何还会有一种别样的花香呢?真是奇怪、奇怪啊。”
这些侍卫们都围在一处商量着应该如何应战,神情都显得特别凝重,但他们却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竟然会如此不放在心上,那可是决定他自己生死的一战,难道他也丝毫没有在意过吗?
傅康自然也很意外他的态度,看他始终将注意力放在花草上,道:“需不需要给你准备什么武器,我看你来到这里也没有带过什么刀剑,王府里有一个兵器库,我可以帮你去选一把,不然面对这些侍卫们,你难免会吃亏。”
郁琨还是将注意力放在花草上,他听着这些话,也没有过多在意的意思,道:“我并不需要刀剑,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用。若是你真的想要为我做一件事,那就让我解解馋,给我拿一壶酒过来吧,毕竟我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早已是口干舌燥,此时若不喝酒,那该何时喝呢?”
傅康没想到他竟会如此回答,他更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不会用刀剑,他不禁开始对郁琨如何闯荡江湖表示出了一种难以理解的疑惑之意,不过郁琨也没有说明这个问题,他自然也就不会多问,快步离开了郁琨的视线。
郁琨知道他是去拿酒了,脸上就不禁露出了笑容,道:“哎呀,有酒喝了,那种感觉就是好呀。就是不知道王府里的酒和外面酒楼里的酒有什么区别,若是可以,我真的好想多喝几坛,那样才算是不亏。”
他不禁开始期待起傅康从厨房里拿来的酒,傅康也没有让他多等,仅是一会儿功夫,就将酒给他拿了过来,他接过了酒坛,不禁对傅康道了一声谢,便拍开了坛上的封泥。
一阵扑鼻的芳香瞬间从坛里飘散了出来,他脸上的笑容也不禁更多了,他没有任何顾忌地喝了一口,顿觉此酒的滋味无穷,于是他又喝了几口,不单是喝了,嘴里也不住开始了啧啧称赞,道:“王府里的酒确实好喝,比酒楼里的酒好喝多了。若是能够早一点来到王府就好了,这样我也就可以早一点品尝到如此好喝的酒了。”
郁琨说着这些话语,他的目光不禁注视起了还站在自己身边的傅康,道:“干嘛仅从厨房里拿一坛酒过来?应该拿两坛、三坛的,因为照我这种喝酒的速度来看,要不了多久就会喝完的。”
傅康对于他喝酒速度如此之快,不禁忍不住笑了起来,道:“你若是喝了那么多酒,待会儿怎么和我的这些兄弟们进行比拼?我给你一坛酒已经很不错了,恰好可以解解馋,也不会让你轻易醉,难道你还不领情?”
郁琨只是意犹未尽地喝了一口,道:“好吧,这个情,我领了。不过,王府里的酒确实很好喝,这也是一句不骗人的实话,但愿我还有这个机会再喝一坛,不然我死了之后,一定会阴魂不散地来到王府里偷酒,不把酒全部偷完,我真是有些对不起肚子里的这条馋酒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