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医治好了

七七四十九天的丧期转眼即逝,这日正是云姽婳的外祖母出殡,七八个小厮候在棺木旁,等待法师的命令。

国公府前院,前来送别的达官贵人数不胜数,街道上的百姓也含泪排成两排,场面很是恢宏。

“爹,婳儿说她今日要来送送娘亲。”林邾披麻戴孝跪在国公府的子女中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走到老林头身边嘀咕了几句。

闻言,老林头皱了皱眉头,翘起胡子道,“婳儿就要去游学了,我们还是不要拖累她,让她安安心心的走吧。”

末了,老林头还不忘补充一句,“待这边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我们再将实情告知与她。”

林邾摇头,继续道,“该劝得我都劝过了,可是她执意要过来,我也没有办法。”

能看到自己的女儿如此孝顺,林邾的心里是很安慰的,可是心里的安慰有多大,对女儿的心疼就有多深。

片刻功夫,花红就踩着小碎步跑过来跟林邾和老林头禀报,“国公,大小姐,小小姐过来了。”

林邾和老林头抬眼看过去,果真见到云姽婳被柳绿扶着往灵堂这边走过来了,而且,看起来竟是她自己一步一步走过来的。

“邾儿,这是怎么回事?”老林头有些错愕,这段时间他给云姽婳请过不少大夫,都说云姽婳筋骨被废,后半生恐其无法行走。

这丫头怎么说好就好了呢?

“我也不知道。”林邾愣愣地看着女儿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愣愣地摇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难道是她前几天鼓捣的那玩意,对身体有什么帮助?”

“可能是吧。”老林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外女孙的腿脚,身残志坚,不愧是他老林头之后,没有给他丢脸。

“哎,不是说云姽婳的腿脚被废了吗?怎么好好地就出来了?”

“是啊,我还听说过上次她被金妃和云相陷害的事情呢!”

“难道是林国公找人给医治好了?”

“这就说不好了。”

名门望族的夫人和小姐们最喜欢嚼人舌根子,见到云姽婳面无波澜地被柳绿扶着从后院走过来,简直快要惊掉了下巴,一时间小声议论什么的都有。

云姽婳被柳绿扶着走到国公夫人的棺木前叩别,神态举止何其端庄,惊为天人的美貌丝毫没被脸上刻下的罪字掩盖,反而多了几分沧桑之美。

“婳儿,你的腿脚医治好了?”云淮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慈父的模样盯着云姽婳,盯得云姽婳有些作呕,“能见到你平平安安地站在为父面前,为父真高兴。”

“云相,民妇不过是个被贬的罪人,还望您能跟我保持距离。免得沾染上晦气,妨碍了您升官进爵,那民妇当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云姽婳冰冷的眼底蓄满寒光,神情冷漠地盯着云淮,仿佛面前站着的这个男人不是她的亲生父亲,而是她的杀父仇人。

达官贵人们领着夫人和女儿站在一旁看热闹,时不时地还啧啧几声,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婳儿,为父知道你的心里对我有怨气,可我也是迫不得已的。”云淮因为上次被老林头拉出去游街的事情,文武百官对他疏远了不少。

毕竟,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下得去手,谁不得防着点他?

正因如此,云淮还几次三番地往国公府跑,想要将林邾和云姽婳都接回丞相府,以堵上众人的悠悠之口。

谁曾想,这母女俩一个对他拳脚相向, 另一个干脆将他拒之于门外,连见上一面都很困难。

“云相,我孙女的身体不好,还要请您见谅。”说罢,老林头冲花红和柳绿使了个眼色,吩咐道,“小小姐的身体还未完全康复,还不快扶她回去休息?”

花红和柳绿“喏”了一声,一前一后扶着云姽婳回到后院的卧房。

“小小姐,您忍得一定很辛苦吧?”花红替云姽婳卸掉绑在腿上的小树条,重新给磨破的伤口敷了些药,这才算完。

云姽婳腿脚被废不假,可是她的大腿根部并没有受损,借着绑在腿上的小树苗的力气挪动大腿,跟拄着拐棍其实是一个道理,只是腿上绑些树条要多吃点苦头而已。

“祖母为了我连性命都可以不顾,我吃这点苦头能算得了什么呢?”云姽婳安抚性地拍了拍花红和柳绿的肩膀,问道,“我的行李准备得如何了?”

“小小姐放心,您的行李都准备好了。国公说,贫家富路,您孤身在外不容易,衣裳之类的少拿些,盘缠让我们多带着。”花红将林国公的原话一字不差地重复一遍,有道,“国公还说了,他会暗中派人保护我们,防止云淮那个窝囊相再出来丑人多作怪。”

“... ...”云姽婳无语,她敢肯定,花红这丫头铁定是一句话都没漏传,这确实是她那个外祖父能说出来的话。

“小小姐,云相来了。”柳绿掀起门帘从外面走进来,在云姽婳的耳边小声汇报情况,一看就知道是个机灵的丫头。

云姽婳点头,轻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他还想耍什么花招?”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她云姽婳如今一无所有还是个废人,就算再来几个云淮和金妃这样的人,她也犯不着害怕。

大不了一个鱼死网破而已,权当是为民除害了。

柳绿去门外传话,引着云淮进了云姽婳的卧室,“云相,里面请。”

云淮和煦地点点头,一身素雅的孝衣将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或是为了表明他的孝心,居然还是用白色布条将头发束起的。

云淮的年纪不大,正是而立之年,虽是个文弱书生,可是看起来却精神烁烁的。

“你们都下去吧!”云淮扫了眼花红和柳绿,轻声吩咐道。

“不必,我跟云相之间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让她们听听也无妨。”云姽婳趾高气昂地靠在大枕头上,一双冰渊般的眸子里寒光迸射,冷冷地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云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