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季老夫人又得意起来,这会儿就可以看得出来,谁才是当家主母。
杨氏虽然聪明,却不如她稳重,不如她识大体,要不是她身体不好,管家之权哪里轮得到她。
杨氏根本不知道季老夫人心中多么的嫌弃她,一心想着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季老夫人说,“不管多长时间都要整理出来,免得让人说我们贪图她的嫁妆,传出去,老爷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你身为季家的主母,不要在意眼前的利益,应该往长远的想想,别忘了你儿子。”
杨氏就是想着自己的儿子,所以才不愿意放手。
崔氏当年可是十里红妆,将来她儿子娶媳妇儿,女儿嫁人总归都是要用的,要是这么交出去,就凭季家的那点产业,她儿女该怎么办呀?
杨氏还想开口,却被季秋给阻拦了:“杨氏你三番五次的推脱,到底意欲何为?”
杨氏的脸色一白,“老爷,妾身不敢,妾身就是怕耽误时间。”
玉琅王府的人便站了出来:“季夫人不必担心,来之前王妃将府上的账房先生都带来了,要是清算嫁妆的话,几个时辰也就够了,夫人只需要把我们王妃生母的嫁妆单子拿出来,再将这些年嫁妆所收入支出的账册拿给我们,我们自会清点。”
在自己家被人家当面揭短,季老夫人的脸就挂不住了一声说:“不用你们了,我们自己就能理出来。”
她以为这是自己家,就能说的算,可这些人都是廖管家带出来的,什么人没见过,会被一个老太太太给吓不住吗?
玉琅王府的人皮笑肉不笑地说:“季老夫人这恐怕不行,我们是奉了王妃之命来理清她的嫁妆,在交付之前我们总要先核对核对的,如果中间有差错,缺一个少一个的,王妃恐怕不会放过我们,更何况还有王爷呢。”
刚刚王妃可说了,想要为灾民出力的,既然是要为在民出力,也就是为王爷着想,尽快把这嫁妆讨回来,说不定真的能够派上用场。
“你们……”
季秋连忙按住了季老夫人,生怕她口出恶言,得罪了玉琅王府的人,到时候不但得罪了王爷,说不定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还把皇上给得罪了。
到那个时候雨歌在王府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
“母亲,雨歌那个孩子向来乖巧,她是断然做不出来这种咄咄逼人的事情,这些人又都是王府的人,只怕……”
季老夫人也不傻,只怕这些人不是季雨歌带回来的,而是玉琅王派过来的,玉琅王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也惦记上崔氏的嫁妆了。
想到前段时间因为子灾情,各个府邸都捐了钱,二皇子更是将府中所有的钱财全部上交,有零有整的,皇上可是当朝夸赞过他。
这件事在后来也传了许久,季老夫人也听说过,所以她忍不住想,难道是因为玉琅王没钱了,所以打上了雨歌嫁妆的主意。
这么一想,季老夫人更加坐不住了,催促杨氏说赶快去整理出来,免的让人看了季家的笑话。
杨氏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的。
季秋盯着季雪心,“你祖母年岁大了,很多事情记不清楚,你这个做小辈的怎么能不提个醒呢?你祖母送你的东西什么,你都能要吗?你嫡母的东西你怎么敢要,赶快收拾出来,全都送过来。”
这话是冲着季雪心说的,也是对着季老夫人说的。
季老夫人的脸也有些挂不住,不过当着玉琅王府的人她不好发作罢了。
罢了罢了,反正都要还回去,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大不了以后在弥补雪心就是了。
早年间,季秋不过是翰林院的四品翰林,需要各种应酬,人际往来,再加上家里许多花销,亲戚往来,靠这季家的家业就有些捉襟见肘,后来崔氏难产死了,雨歌又年幼,嫁妆自然就落到老夫人的手里,他想着反正都是季家的东西了,就没想那么多,直接用了,可是到现在……
老夫人看了一眼杨氏微微合上了眼睛。
季雪心虽然不情愿,但是被季秋逼迫着也不得不把东西交出来,她的心都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她的嫁妆,她藏了好久的,就因为跟季雨歌看过几回,没想到就被她惦记上了。
这个小贱人就是天生克她的。
季雨歌回到出嫁之前住的院子,好听一点,院子清新雅致,难听一点破烂不堪,只怕府上任何一座阁楼都比这个要好得多。
“小姐,小姐,您回来了。”崔嬷嬷正在院子里是扫地,看到季雨歌回来了,吓得把扫帚都扔在了地上。
崔嬷嬷是从小陪着季雨歌长大的,那一日出嫁,因为太过高兴,出门拌到了腿,所以就没跟着过来,季雨歌这次回来,也是想把她一同带走。
小环毕竟年幼,她身边需要一个老成持重的人帮他打理一些事情,崔嬷嬷是最合适的人选。
季雨歌还没说话,眼见着崔嬷嬷一瘸一拐的,脸色就冷了:“嬷嬷,你的腿怎么了?”
崔嬷嬷往后退了退,神色有些慌张,“没什么。”
季雨歌看出不对劲,上前便拉过了她的腿,看到上面一条一条的紫色伤痕,眼睛都直了,谁这么心狠,对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大打出手。
“谁打你了?”
崔嬷嬷拨开了她的手,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没什么,就是不小心撞到了太夫人,被抽了几鞭子,没什么事儿的,别说我了,小姐在王府过得可好?”
崔嬷嬷生硬的转移话题,小姐三朝回门大喜的日子,可别因为她扫了兴。
季雨歌语气阴沉的问:“是不小心,还是有人故意的?”
崔嬷嬷眼眶瞬间红了起来,“小姐您就别问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好不容易回来,奴婢,奴婢给您去做些吃的。”
见她不说,季雨歌多少也能猜出一些,八成是有人故意针对崔嬷嬷,不是杨氏就是季老夫人。
“崔嬷嬷你坐下,小环你去打一些热水过来。”
小环立刻跑去打热水。
季雨歌趁着崔嬷嬷不备,从实验室里拿出了一瓶跌打药。
“小姐这可使不得?”
“没什么,腿上的淤青需要揉开,嬷嬷且忍一忍。”
崔嬷嬷还要拒绝,季雨歌却已经直接上手了,崔嬷嬷顿时疼得浑身都打颤了,拒绝的话都忘了,季雨歌虽然有些不忍,但还是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等上好了药,崔嬷嬷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却觉得舒服了不少,就连风湿疼的地方都好了很多,这药还真是神奇,只怕不便宜。
“多谢大小姐,这跌打药可是王爷给您的。”
“……”季雨歌犹豫着点了点头。
崔嬷嬷就笑得如菊,花一般灿烂,“看样子王爷对小姐挺好的,这样奴婢也就放心了。”
好,她可没看出来,那个狗男人现在都不知道死哪去了。
崔嬷嬷又转过头来,握住季雨歌的手,小声的问,“小姐,你们新婚那天晚上,王爷对你怎么样?”
“……”季雨歌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崔嬷嬷就笑得合不拢嘴,“老天保佑,菩萨保佑。”
季雨歌:“……”
这跟老天爷跟菩萨有什么关系?
崔嬷嬷又拉着小环,问起了季雨歌的事情,得知季雨歌在王府立住了脚跟,高兴的不行。
崔嬷嬷又感慨小姐长大了,或者说她家小姐向来都是如此,以前的做小伏低,只是不愿意跟那些人计较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