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歌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失踪呢?会不会一直以来都有人在暗中潜藏帮助他们。”
她捣鼓了两下手上的膏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我想即便是韦家被灭门了,背地里也有一些人在潜伏,所谓的狡兔三窟。”
林维生能够顺利的离开京城,并且一路上都没有被人察觉,要说没有人帮他,鬼都不信。
林墨池冷哼一声说道,“商家被灭族之后,商诚仍旧能够过得富裕,一个逃命的公子消息来源比许多富家子弟都要准确,越是这种大家族,越是会留一手。”
季雨歌赞同的点头,关于商诚的消息来源,她也挺惊讶的,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京城住久了的老牌家族呢。
季雨歌将手上的膏药放在一旁,等温度差不多了就让人进来,去拿给患有老风湿的士兵们,顺便让学生过去把脉学习,学习。
林墨池吹了吹奏折上的墨汁,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过来看看。”
季雨歌直接坐到了他的腿上,林墨池很自然地勾住了她的腰肢,不让她掉下去。
看了一会儿,季雨歌突然直起了身子,“这里面关于太医署的事情只有那么五六句,你应该着力夸赞一下才对。”
“比如说没有太医署的学生救治,这一次,不对,这几次打仗你们要损失多少人,又比如说,没有太医署的学生,士兵的士气会如何的低落。”
“这些都是有迹可循的,你干嘛这么吝啬呀?又不是买不起纸,重新写。”
季雨歌强硬的拉过林墨池的手,非逼着他重新写一份。
“……”
林墨池本来不想写的,可季雨歌却早有准备,拿出了几大章统计的数据,空口白牙说明不了什么,数据最能说明情况了。
林墨池头疼的将奏折护在怀中,不至于被她毁了,“你我是夫妻,你又是太医署首官,若是本王明目张胆的夸赞你们,传回朝廷,功劳就要少一半,不如这样,折子我就不重新写了,但是你整理的这几份数据却可以夹在折子里面。”
季雨歌盯着他,“你是不是不想写啊?”
“怎么会呢,不过如此一来,既能够让朝廷的那些人看到太医署的价值,本王又没有偏私,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
林墨池严肃的说:“有些事情未必要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才好,关键的时候也要需要别人来夸一夸。”
“也对。”季雨歌勉强被说服了。
她看了看自己整理的数据,觉得表格画的有些歪歪扭扭的,便打算重新用带着印花的纸张写,这样一来既美观大方又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林墨池当然不会拦着她了,还给她蓝袖添香。
夜晚悄然而至,几辆灰扑扑的马车行驶在山路上,这时天空下起了雨,眼看着雨越下越大,前面的路不知是吉是凶。
这时马车内伸出了一只手,撩,开了帘子,“这雨还要下多久?”
“只怕要下挺长一段时间,这么大的雨容易发生山体滑坡,前面有一段弯路还比较凶险,不如就近休息一下,刚才路过了一处道观,或许能够给我们借宿。”
马车内的人思考了一会儿,沉闷的摁了一声。
道观的大门已经关闭了,不过旁边有一处小门是开着的,车夫上前去叫门,得知是来借宿的,里面的人倒也颇为客气,让他们去客房休息。
马车留在老道观外,留下两个人看守。
林维生小心翼翼地将崔明星半扶半抱着进了厢房,第一件事不是看自己是否淋雨,而是将崔明星肩膀的雨水轻轻的弹落。
但即便如此,他也湿,了一半的衣服。
崔明星面色冷凝,眼底深处更是闪过一道嫌弃,偏偏他此时嘴不能说,身子也软绵无力,只能依靠着林维生才能站稳。
林维生将他安置妥当,这时樊韬走了进来,拿来了干净的衣服被褥。
林维生见崔明星的面色有些惨白,便担心的问:“你的药会不会对他身体造成什么影响?”
樊韬走上前看了眼,崔明星的情况,稍稍摇头。
“影响肯定会有,不过到了地方之后可以补回来,现在也没办法只能让他这样。”
林维生看向崔明星,正好被崔明星瞪了一眼。
他不但不生气,反而觉得他这样甚是可爱。
“让人看着点儿,雨停了我们即刻出发,一定要尽快赶到赫州。”
“是。”
崔明星手不能动,但是脑子能动,他们这一路路过了好几个州衙,朝廷的人根本想不到,林维生没有走陆路,而是走的水路。
他们是一天之前下的船,这么快就要到达赫州,想来此时应该在莱州境地。
奇怪,这边不是在闹瘟疫吗?
连日来,崔明星绝大多数都是处于半昏迷的状态,对外面的情况并不是很了解,多半都是听手下的人跟林维生汇报,得到那么一点点情报而已。
但这些并不足以让他分析出大局来。
可现在他大概猜出了林维生要去哪里了,原来他没有去大藏王朝,而是调头去了大哲王朝,他什么时候和那边有联系了?
就在崔明星思考的时候,下人已经将粮食热好了。
即便是身在外面,行李简陋,林维生依旧让人给崔明星准备了大米,每次都会给他熬上一罐,一直煮出了米花儿才会喂他喝。
崔明星一开始拒绝过,每当他拒绝的时候,林维生就会抓住他的手,崔明星也担心他会做出什么难以启齿的事,便半推半就地吃了。
好在这一路,他没有对他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即便如此,他对他也好感不起来。
吃完饭,林维生张嘴想要说什么,崔明星却闭上了眼睛,并不打算听他说所谓的理由,在他看来不管是什么理由他都没有道理,把自己带到这里来。
林维生脸皮一僵,想到此时是他休息的时辰,便微微一笑给他掖了掖被子,出去了。
对于他的作息,林维生知道的比崔明星都要清楚。
山中道观的客房还是有不少的,他们占了五间客房。
足够休息了,等吃的差不多了,底下的人就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一一说给林维生听,他多半时间都是沉默,只有偶尔会问几个问题。
底下的人能回答上来就回答,回答不上来就记下,转头让外面的人继续打听。
就这样又过了三日,一行人到达了赫州。
本来这条路人迹罕至,却没想到刚靠近竟然就遇到了不少人。
而此时已经到了腊月,正是寒冷的时候,按理来说人们应该留在家里过冬才对,可是看这群人的样子,明显是出来打柴的。
因为之前疫情的缘故,有不少人家里也没什么钱了,想着趁着这大冬天的出来打点柴,卖给富贵人家,总也能换点银子。
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少,所以每日这条路上都有许多人成群结队的进林子里打柴,冷不丁的看到有马车路过还挺惊讶的。
有人大着胆子上前,“不知贵人是从哪里来。”
都不用林维生开口,车夫就代替回答了。
表明他们是要去通州探亲的,因为家中有人生了病,要不行了,送过去见最后一面。
车夫露出了一条缝隙,让人看到里面被棉被蒙着的病人,还有一旁伺候的人,隐约能够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儿。
那人瞬间就不怀疑了,还给他们指了一条明路。
临走之前,车夫还赏了他几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