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黎明带着季雨歌穿房越脊,好不容易避开暗处巡逻的侍卫以及暗处盯梢的人,他将季雨歌塞进马车,就赶往宫门。
此时宫门已经关闭了,不过总有人特殊,窦黎明是拿着御赐腰牌直接命令看宫门的人打开了宫门,看到是他,守门的人连检查都不敢检查就放行了。
马车里有小太监的衣服,季雨歌早就已经换好了,换的时候还忍不住抱怨,“就不知道拿一个小一点的吗?这件太大了。”
窦黎明汗颜,“玉琅王妃旅途劳顿,人都消瘦了,我本来是按照玉琅王妃以前的身材准备的,现在再换一身已经来不及,还请玉琅王妃勿怪,下次我一定准备一套得体的衣服。”
季雨歌撇了撇嘴,勉强算是接受了。
窦黎明暗自松了一口气。
快到御书房的时候,窦黎明停下来看了季雨歌一眼。
季雨歌不解的看着他,以为自己衣服没穿好,还刻意的低头扫了一眼,发觉衣服还算平整,没什么问题。
“怎么了?”
窦黎明轻咳一声,“玉琅王妃,您现在是假扮成宫人,走路的时候要低着头,您现在这样挺胸抬头的,会露馅的,宫里有不少人都盯着御书房,还请您伪装一二?”
“真够麻烦的。”
窦黎明讨好的笑了笑,季雨歌被他的笑容吓到了:“得,你老人家不常笑还是别笑了,黑漆漆的,怪吓人的。”
窦黎明只当听不出季雨歌话语中的讥讽。
季雨歌意外窦黎明的好脾气,好似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不生气,该不会是秋后算账吧!
季雨歌打了个抖,决定接下来的态度平和一些,她听了窦黎明的话,刻意的佝偻着身子,缩着脖子,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有窦黎明带路,御书房前的侍卫自然不敢阻拦。
李公公带着他的徒弟正要去给皇上守夜,看到窦黎明,他的脚步下意识的一顿。
来了御书房这么久,李公公对窦黎明的恐惧依旧是印在骨子里的,如果没有必要,他绝对不愿意和对方在同一个房间内。
季雨歌眼见着胜利在望,便直起了身子,还左右看了看,正好被李公公和他的徒弟认出来了。
“师父刚才那个人?”
李公公回头瞥了一眼对方,对方立刻垂下了头。
“在这宫里生存,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要说,看样子,皇上现在应该不太想喝茶,我们就在门口守着,听皇上的吩咐吧。”
“是。”
皇上已经睡着了,不过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的咳嗽两声,朦胧间觉得手腕被人抓住了,他下意识的往回抽。
结果却被对方给拉住了。
皇上心中惊讶,在这宫里没有人敢如此强硬的对待他。
“是谁?”
窦黎明小声的说:“皇上,玉琅王妃就在此处,她在为您诊断。”
皇帝的意识瞬间清醒,他微微抬起身子看向季雨歌,朦胧间只是看到了一个消瘦的身影,实在是太瘦了。
皇帝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去江南道的时候,跟此刻对比,季雨歌当真是苗条极了。
“怎么瘦了这么多?”
皇上突然想起,老二回来的时候也很消瘦,心里突然酸酸的。
季雨歌刚好听到他的话,抱怨道,“半年来我和玉琅王基本没怎么休息过,不是上战场就是急行军,再不就是担惊受怕,哪还有肉啊?”
“……”
窦黎明吓了一跳,“玉琅王妃,您怎么能够如此跟皇上说话呢?”
季雨歌看了眼皇上,嘴硬的没说话。
皇帝也没有怪罪她,还让窦黎明扶着自己起来。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季雨歌收回了手。
“皇上这病是从气上来的,肝虚不足,风寒入体,激发了年轻时候留下来的旧疾,才会一时吐了血,扎几回针,吃几回药,就没什么大碍了,不过皇上此次伤了身子,后期要注意保养,闲的没事可以多运动运动。”
皇帝有些不高兴,“朕每日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
季雨歌看着他:“那我就管不着了,涉及到皇上是能多活几年,还是少活几年的问题,如果皇上听话就可以多活几年,如果不听话……”
窦黎明满头冒汗,“玉琅王妃。”
窦黎明自认为就够大胆的了,却没想到玉琅王妃也这么大胆,不过转念一想还有点欣赏人家。
皇上笑了笑,并不在意,对于季雨歌的直言快语似乎已经习惯了。
“朕想知道,如果按照你的医嘱,朕还能活几年?”
“这就要看皇上想怎么活着了。”
“你先说说看。”
季雨歌干脆坐在脚踏板上,“如果皇上不劳累的话,不胡思乱想,遵循医嘱,我可保皇上十五年无虞,可如果皇上不听我的,也就是三五年的事儿了。”
皇帝今年才四十有二,古代人平均的寿命都在五六十之间,而季雨歌之前给皇上把过一次脉,那个时候他的脉搏和小年轻虽然有差别,但是活个二三十年不成问题。
只不过今年的打击有点大,才会耗损的这么厉害。
如果按照正常调养,顶多十年,可架不住季雨歌有实验室。
她敢肯定她给的时间比太医院给的多,为了能够活命,季雨歌也不惜下血本。
皇上征了征,她给的时间比杜院正给的要多一半,杜院正给他的结论是,最多能够保证他活七年,如此说来,她的医术要比杜院正好多了。
皇上一下子就纠结了,能多活几年谁想死,不过他有预感,她不是一个吃亏的人。
不等季雨歌提出条件,皇上先说,“朕会让刑部的人秉公办理,如果证明太子的死和玉琅王没关系,朕会放了他的。”
“这件事跟王爷本来就没关系,只不过我们没有证明的证据罢了,外人不清楚怎么回事,皇上英明神武,您难道不相信自己的儿子吗?”
季雨歌看了眼旁边拼命使眼色的窦黎明,觉得自己的语气不是很好,眼下她是有求于人,姿态应该放低一点。
“我知道,您关押玉琅王又让三司审理,其实也是想要还玉琅王一个公道,可是您当时为什么不相信他呢?”
林墨池进京的时候,当时皇上闻听太子死讯,气的把茶杯都扔在了他身上,季雨歌后来听说都忍不住心疼。
皇上看着季雨歌桀骜不驯的脸庞,有些出神,就在窦黎明以为他会怪罪的时候,皇上却语出惊人,“朕当时的确是气急了,不过换做是你,同样的情况下,你会不会怀疑?”
季雨歌想说不会,但事实上,如果真的发生类似的事情,她也未必会相信。
皇上看她的表情,笑了,“管理天下不是光凭感觉,要凭借着律法,朕是皇帝,太子死了,一切证据又都指向了他,朕如何不怀疑。”
季雨歌哪里是在位二十几年的皇上的对手。
“皇上怀疑归怀疑,您不能这么伤玉琅王的心,您根本不知道王爷心里的苦,您和大多数人都一样夸赞王爷高风亮节,恨不得把所有美好的词都用在他的身上,可实际上他在您的心中永远都是排在第二位。”
“……”窦黎明想提醒他说话悠着点,可是看一旁皇上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多生气,便破罐子破摔了。
皇上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太子毕竟是太子,太子不在了,顺理成章的皇位也应该是太孙,朕总要为太孙多考虑几分。”
“既然如此,还请皇上恩准,等此次事情了结之后,准许我和王爷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