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老将军的病情随着孙子和孙媳妇儿的归来，逐渐好了起来。
贺老将军还在院子里耍了一套枪法拳法，看着年轻了十几岁，让贺青以为祖父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特意请了季雨歌前来。
季雨歌听了贺家人的转述，也以为贺老将军病情有了好转，可是当她给贺老将军看过之后，才发现贺老将军不过是强弩之末。
她当初给贺老将军的诊断也就是不过半年，她的药只不过是让贺老将军晚上能够睡得踏实一点，实际上并不能让他活得更长久。
“玉琅王妃，你抓着我的手都半天了，可看出什么来了。”贺老将军笑着问道，浑浊的眼睛有片刻的清明，随即又变得浑浊了起来。
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他能在临死之前睡个好觉已经知足了，其他的不敢多想了。
“老爷子身体没什么大碍，按照我之前开的药方，继续吃就是了，我这次来还给老爷子带了一些果脯，还有家里做的牛肉脯和鹿肉脯，老爷子闲暇的时候可以吃上一点，但是不能多吃。”
贺老将军欣喜的接了过来，“玉琅王妃有心了。”
贺青将季雨歌请了出去，有点儿按捺不住的问：“玉琅王妃，我……他？”
季雨歌对着他摇了摇头。
贺青的眼眶瞬间变得红润了起来，妻子忙上去扶了扶他的后背。
季雨歌叹息一声，“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受过伤，这些年来又为了贺家懆心费力，能够活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我给他开的药可以让他舒服一些，但是有些东西已经缺失了，想补也补不回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贺老将军正心满意足的吃着果脯，“我看贺老爷子心情还不错，估计就是这三两个月的事了，这段时间他若是想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尽量满足他吧。”
“知道了，多谢玉琅王妃。”贺青的声音都是虚着的，妻子也抹了抹眼泪。
离开贺家的时候，季雨歌拒绝了贺家给她准备的诊金。
“玉琅王妃，这些是车马费。”
季雨歌看向管家，微微摇了摇头，“我知道，拿回去吧。”
不知怎的，贺管家听的心中一酸，忍不住问道，“玉琅王妃我家老爷子就真的没办法了吗？”
季雨歌摇了摇头，随即上了自家的马车。
这件事情可以瞒着旁人却是不能瞒着皇上的。
临来之前，皇上也有故问过贺老将军的身体，诊断之后季雨歌就进宫了，将贺老将军的身体情况告诉了皇上。
没想到皇上的眼眶也有些酸涩。
“老将军这辈子忠心为国，封他为一品镇国公，赏赐黄金千两御赐黄马褂。”后面还有一大堆的赏赐，季雨歌都没听进去，人都死了还要这些东西有什么用？
皇帝随即又说：“贺老将军最担心的就是贺青，南安都护府距离京城太远了，有其他人就够了，让贺青留在京城为他祖父守孝吧。”
“……”季雨歌心里鄙视，明明是为了炼钢厂才把人家留下的，对外却宣称是为了贺老将军，果然当皇上的心都黑，人家都要死了，还想利用一下。
皇帝吩咐好了贺家的事情，又看向了季雨歌，想着自己好些日子没请平安脉了，很自然的伸出手，“你既然来了就给朕看看吧。”
每次季雨歌进宫来，皇上都会让她把脉。
回答基本都是一样的，很好，还不错，注意饮食，多锻炼之类的，皇上每次都很认真的听，每次听到季雨歌说身体不错的时候，当天晚上就能够吃好几碗饭。
季雨歌按照往常一样给皇上把脉，不过这一次时间有一点久，弄得皇上都有些担忧了，不由得坐直了身体。
“怎么了？”是不是他的身体出问题了？
皇帝突然想到每次二儿媳妇检查出问题都是这个样子，难道他又中招了？
皇帝感觉自己的身体没啥毛病，吃嘛嘛香，晚上睡得也好，所以应该没事吧！
季雨歌眨了眨眼：“父皇最近可有吃过什么特别的东西，又或者说有没有碰到过往常不常碰到的东西？”
皇上顿时一呆，一时间忘记说话了，他这是又中招了？
窦黎明走上前来：“上个月御膳房从江南请过来一位厨子，皇上很喜欢他做的菜，这段时间皇上的饮食都是他负责的，玉琅王妃，可是觉得有问题吗？”
季雨歌皱眉，“从脉象上看暂时倒是看不出什么来，不过我就是觉得皇上的脉搏和上次有点不太一样，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别，但是细微的差别若是不重视，就会演变成大问题。”
皇上忙问道，“朕难不成又中毒了？”
“也未必，有可能是饮食不一样导致的，窦大人你能不能悄悄地把厨子用的食材给我拿过来一份，尤其是祖传配料秘方之类的，我回去检查一下。”
其实有更简单的检查办法就是检查血液，但是季雨歌知道皇上对这些东西很敏感，为了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只能用这种笨拙的办法。
“行，玉琅王妃且等一等。”
窦黎明做事一向小心谨慎又圆满周到，季雨歌觉得他一定可以在不引起对方怀疑的情况下，拿到东西的。
皇上留下季雨歌在宫中说话，其实就是让自己更安心一些。
“朕，真的没什么事？”
“目前来看没什么事情，皇上是北方人，厨子是南方的，南方的饭菜和北方不一样，说不定是水土不服也不一定。”
季雨歌也希望但愿是自己想错了。
“水土不服不应该是上吐下泻吗？”
“精神疲惫，亢奋，也算是水土不服的一种吧。”
皇帝想了想，接受了这种说法。
很快，窦黎明就带着人去各宫搜查，理由也很简单，就说有人服毒自尽了，他担心毒药还留在宫中，所以要在各处搜查。
宫里发生过毒气瓶的事件，大家心里都有阴影，不过窦黎明做事一向都是对事不对人，很多自认为没事的人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甚至主动让侍卫搜查。
德贵妃听说了之后不解的皱眉，“好端端的是谁服毒自尽了？”
宫人自戕可是大罪，要祸及家人的。
“奴婢也不清楚，听说是一个刚进宫的小太监，尸体已经运出去了。”
宫里面的太监那么多，德贵妃也未必都记得，而且这事是窦黎明在调查，想来不会错。
“让宫里的人小心一些，别生出什么乱子来。”
“是。”
窦黎明特意先去搜查了娘娘们的寝宫，然后才慢悠悠的来到了御膳房。
御膳房里面的东西能查的就多了，连柴米油盐都带走了一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打劫的。
只要窦黎明看着觉得有可疑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少说得有两辆马车才能装的下。
“这个是在江南厨子的房间找到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问了他也只说是白面，可我尝了之后觉得不像。”
季雨歌捏了一点，“不是白面，里面有颗粒的东西，等我回去查查吧，只有这一样东西吗？”
“其他的东西都装到了车上，等玉琅王妃出宫的时候带走即可。”
皇上轻咳一声，“多久可以查出来？”
季雨歌看出皇上的紧张安慰道：“皇上别着急，被南方的确是有一些特别的调味品是我们不知道的，或许真的是水土不服，等我查清楚之后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您。”
“行了，你去吧。”
皇帝摆了摆手，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看上去就老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