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雨歌看着碧绿狮子,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终于想明白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儿了。
吴天利既然能拿到这么珍贵的东西,一定不差钱,朝廷给的赈灾银子尚且不足碧绿狮子的十分之一。
既然他这么有钱,为什么还要惦记朝廷的钱?
“吴大人的意思是?”
吴天利笑了笑:“我知道大人此次办才辛苦也不好,让大人空手而归,这东西是下官案,小小心意,劳烦大人回去之后禀告户部,就说湖州城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以后都不需要朝廷再播放赈灾款了。”
“?”
季雨歌抬头,吴天利的表情不是在开玩笑。
“三年来,每年都让朝廷出那么多银子,我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吴天利道:“所以明年就不需要了。”
“哦……”季雨歌看向墙外,这可不像是不想要钱的样子。
“本官所求的,是其他。”吴天利见前面铺垫了许多了,于是压低了声音:“其实本官也知道,本官有点贪心,不过这不是实在没办法嘛,如果有办法的话,本官也不会冒大不为贪图朝廷的那点钱,实在是有其他的用途。”
这话说得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季雨歌略一思索,心中已然有了主意:“看得出来,吴大人是一个实诚的人,本官也相信吴大人不是一个缺钱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吴大人这么需要钱,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找朝廷借钱。“
“这个嘛?”
季雨歌也不催促,不过却将那些礼物推的远了一些。
吴天利眼睛闪了闪,果然不好对付。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杂乱的声音,打断了房间里的气氛。
吴天利眉头一皱,低声咒骂了一句什么,而后笑道:“不好意思,员外郎大人,本官出去看看。”
吴天利出去了,季雨歌舒缓了一口气。
她越来越觉得吴天利目的不单纯了,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可怕的多。
如果是其他的朝廷官员来了,怕十有八九会被他糊弄。
也庆幸是自己来了,不过季雨歌又隐隐的有些担心。
吴天利折腾的这么大,到底是所求何适还有所谓的无涯岛。
外面传来说话声。
“你是说昨晚的贼人是那两个人?”
“是的大人,护卫昨晚无功而返之后,今早一大早就碰到了那位纪云公子,他说昨晚的动静是和自己的师兄比武闹出来的……”
“胡闹吗!”吴天利气的不轻:“他们明明是在暗处保护本官,好端端的比个什么武!”
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不对,于是缓和了一些:“除此之外他还说了什么?”
“他还问了有没有看到别人,我们说没有,他说那就是他了……”
转述这话的人莫名其妙,吴天利听得也莫名其妙。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等下让他来见我。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外头的声音虽然压的很低,季雨歌还是一字不漏的全部听了去。
听到纪云这个名字的时候,她就有些提心了,再听这个人似乎把昨晚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她又有些疑惑。
怎么他是在帮她们?
——
林东歌身后跟着两个小厮,在城中乱转。
习惯了京城的繁华之后,再看看这湖州城,顿时一股凄凉涌上心头。
林东歌不耐烦回头:“你们别跟着我行不行?”
“姑娘,这是吴大人,还有员外郎大人的意思,我们也不能违抗啊!”小厮很是无奈,他们也不想跟着林东歌。
湖州城死一般的寂静,什么都没有,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脚都走酸了。
偏偏这个小姑娘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也不知道这小姑娘吃什么长大的好像一点儿都不累。
林东歌心里气鼓鼓的,“真是的,你们这里实在是太荒芜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
一边假装抱怨,一边走向城西的方向。
“姑娘,那边还是不要去了!”小厮连忙阻止,上前拦住她的去路:“那边住着的都是一些刁民,先前来府上闹事的,就是这边的人。”
林东歌伸长了脖子,看着眼前毫无生气的建筑物,冷笑一声:“刁民?我就偏偏要会会那些刁民!我看他们倒是有什么本事!”
说完,加快了脚步绕过小厮。
小厮终究是下人,劝不动,也不敢继续拦着她怕她生气,只能在后面抓耳挠腮跟着。
没多会,林东歌停下脚步:“什么刁民,我看啊,就是一群缩头乌龟!本小姐来了,都不敢出来碰一碰!”
这话是说给那些藏在破败建筑物后面的人听的。
小厮一听就急了,连忙四下查看。
自家大人是个什么德行他们怎么会不知道?
反正他们是不敢来这边的,就算路过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被冲出来的人给撕了。
见林东歌还要深,入,又没办法开口劝,另外一个小厮一扯旁边的人:“算了,咱们说那么多干什么!”
“但是……”
“这地方又不是咱们领着她来的,就算出了危险,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这一路上林东歌冷嘲热讽,指桑骂槐,把娇纵小姐的脾性发挥的那叫一个淋漓尽致。
纵使自己的身份是下人,但在吴府已经受了不少气了,没道理还要受一个外来人的气。
况且她娘亲能不能活着从大人手底下活着离开还不一定呢。
“要是出事怎么办?吴大人怪罪下来……”
“咱们该说的说了,该劝的也都劝了,是她自己听不进去。”小厮站定,不肯上前了。
另外一人见同伴都这样了,自己也就不说什么,索性一起站着不动。
二人眼底都是看好戏的神情。
林东歌捏了捏手里的马鞭,她心中忐忑,看着左右的建筑物……不能称之为建筑物了,就是破墙破瓦。
因耳力极好,她还能听到痛苦的呻,吟和咒骂声,若不是此时是大白天,说这里闹鬼都行。
但是既然娘亲吩咐了……她也只有收起心底不安,缓缓往前走去。
走的时候还要装成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娘亲说路要这么走——
来到前面拐角处,果然看到一对双胞胎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写写画画。
听到动静抬头,两个小孩子怪叫一声:“哇啊啊啊吃人的怪物来了!”
“哥哥哥哥哥!”
不多会,后面的危房之中冲出个小人:“谁!谁敢来欺负我弟妹!”
手里赫然比划着一把剑——没提起来,在地上摩擦摩擦。
“你是刘青对吗?”林东歌瞧出这孩子正是冲出来踢马车的那人,林东歌缓了缓道:“我娘让我来找你。”
“找我?”
刘青上下一打量林东歌,本不想和这样的人有任何交集,但想着季雨歌多少有恩于自己,便点点头:“那你进来——就你一个人?”
“还有俩,在路口不肯来。”林东歌往前走:“我娘让我来看看你娘是否安好。”
进屋一看,破破烂烂的不用多说了,角落昏着个女人,满脸不同寻常的红,显然是病了。
“啐,你还好意思说。我娘回来就受了惊吓病倒了。”刘青翻了个白眼,去另外一边生着火的柴堆上方,吃力地提下个罐子。
昨天吴府的人慌慌张张,丢了不少床褥被子并着一袋米扔了出来。
刘青一个人吃力的拖回去,没多久,照顾他们的“娘亲”也回来了。
这人是以前亲娘的陪嫁丫头,亲娘死了之后,陪嫁丫头不忍他们受苦,便一直照顾着。
刘青年纪虽小,但也当了几年大少爷,骨子里还有着有钱人家的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