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陆怀真眼底闪过一抹寒光,手起刀落,沐清的脖颈横生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鲜血从脖颈处迸溅出来,刹那间,她的眼睛撑得大大的,似不敢相信这一切。
沐清就如同一直拿捏他命脉的铁链,然而,现在,铁链断了,陆怀真心里却仍旧没有轻松一瞬。
究竟是哪一步出了问题?
收敛心绪,陆怀真放下剑,压下心底的异样,抬眼轻蔑的扫过沐清,他并未细看,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眼睛。
“将人处理了。”
吩咐完,那些个暗卫便迅速动了起来,他们手上功夫利索,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宫殿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而陆怀真早已离开。
暗卫抬着沐清的尸体往郊外走去,来到一处乱葬岗,树林阴翳,稍靠近几步,一股子腐臭味迎面而来,地上时不时露出一架风干的白骨,亦或者面色惨白的尸体,
人们常常将一些无人埋葬的尸体扔到此处,久而久之,便成了乱葬岗,绿油油的树林之下,遍布的尸体让人不寒而栗。
分明是大白日,可那穿堂风一过,却让人后背发凉。
暗卫便是将沐清的尸体置于此处。
待暗卫离开后,树林后一个人影突现,黑色的斗篷遮住了一大半的面颊,缓步来到那沐清的尸体处,蹲了下来,纤细的手指缓缓抚摸着那张脸颊。
动作轻柔而小心,摸着摸着,触到下颚,挑起一块皮状物体,稍一用力,便揭开了整个面皮,在这惟妙惟肖的面皮之下,是另一张崭新的脸。
鹅蛋脸上,眉头紧蹙,五官不像是沐清,倒像是……那个与沐清从小到大一直陪同左右的毓秀。
是那个前不久才费尽千辛万苦到宫中与沐清相认的毓秀,如今,她面色难看的躺在死人堆里,没有一点儿生气。
那真正的沐清去哪儿了?
……
凤鸣宫中。
陆怀真前来时,姜婉仪正在梳头,明亮的铜镜中,她看见男子缓缓而来的模样。
分明的轮廓之下,深邃的瞳孔似藏着阴郁,薄唇微抿,眼眸下一片阴翳,这般瞧起来,俊逸的面孔带着一丝颓靡,沧桑之感在无意中四下飘然。
【这大魔王怎么了?整个人恹恹的,像通宵熬了好几天。】
正想着,那陆怀真便从后拥住她,下巴轻轻倚靠在她的肩上。铜镜之中赫然出现一副郎情妾意的甜蜜画面,姜婉仪轻揽他的胳膊,侧过头来。
“陛下这是怎么了?”
陆怀真没说话,反倒松开了姜婉仪,随手接过她手中的梳子,小心翼翼的捧起她的长发,梳了起来,长发如墨,顺滑笔直,他梳了又梳。
犹豫良久,他才蹙着眉开口,“沐清死了。”
这一瞬,姜婉仪的心咯噔一下,一时半会也缓不过神来,只得怔怔的愣在原地。
【沐清……死了?】
【大魔王一定是忍了她良久,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将沐清处理了。】
【沐清一死,战争应当不会发生了吧!】
她下意识的想,却全然没想过,沐清一死,她身上的毒便无人可解,她的这条命可谓是没了活路。
【不对!沐清可是原女主,她若是死了,这世界应该崩溃了才对,怎地现下却是安然无恙?】
忽地,她透过铜镜看见了凝眉的陆怀真,那一瞬间,她似乎明了什么,眨了眨眼睛,心底翻涌起无尽的喜悦。
【那小说里不是都写和男主在一起的方才是女主?既然如此,那从炮灰活到现在的我,岂不是替代了女主的位置?】
这么说来,她不会像之前那般凄惨的死去?
不用四分五裂了,姜婉仪表示非常开心,察觉到她的喜悦,陆怀真心里的异样竟也渐渐消失了,反倒因为她,他的情绪重新高涨起来。
脸色也肉眼可见的精神了些。
“爱妃如此开心?”陆怀真挑了挑眉,说话时,嘴角都是勾勒着笑意的。
与她在一起后,他的笑容是越发的多了。
姜婉仪点了点头,倚着陆怀真的肩头,“那是自然,能换得一国百姓安居乐业妾是在替陛下高兴。”
听了这话,沐清临死前的话再次回响在脑海,陆怀真蹙了蹙眉,神色变得紧张起来。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正说着,一阵急促的响声从门外传来,高毅手中拿着一封信纸,急急忙忙朝陆怀真的方向赶来。
侧目望去,陆怀真心里生出丝丝不详的预感。
“发生了何事?”
高毅连忙递上手中的信封,理了理思绪,直接道:“陛下,这是锦阳国送来的信件,恐怕不出两日,他们的军队便要攻过来了。”
“你说什么?”
陆怀真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高毅最是了解陆怀真,已经不再言语,只待陆怀真拆开信,锦阳国一早便收到了沐清发去的战书,信中将他们写得似被迫反击。
可他们甚至还未出兵,难道一封信便能逼得锦阳国领军出击?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陆怀真冷声一呵,眼底生出肃杀意,“好个锦阳国,只因一封信便能开战,朕看他们是早就想要打这一仗了。”
毕竟陆怀真不久前才登基,国基不稳,而云泽又有地大物博之称,若是此时拿下云泽,百利而无一害,不过,若是贸然开战,只会让锦阳处于众矢之的,如今倒好,沐清这封信,无疑是给他们找了理由。
姜婉仪瞧着,也不禁皱了皱眉。
难道这场战非打不可吗?
“锦阳国现下情况如何?”陆怀真凝神屏气,眸中似在计算着什么。
“战书一到,他们便已经开始整军出发了,预估明日便能抵达第一座城池。”
高毅说话间,脸上担忧之意尽显。
锦阳国动作如此之快,甚至不稍加查探战书虚实,可见其野心勃勃,早有预备。
陆怀真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手中的信被捏成一团,他思考片刻后,侧头浅浅的吻了姜婉仪的额头,随后,情深似海的双眸缠着不舍,他瞧了又瞧,看了又看,方才说道:“等朕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