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不用担心,爷爷知道她们要来早就交代过要准备菜。倒是大姑大姑父和二姑二姑夫你们过来怎么没提前说一声?我早知道你们过来,之前就不出去了。”路海鹏现学现卖,先是用老爷子来堵自家大姑的嘴,又反将一军问他们今天过来怎么没提前说?
这话乍听之下没什么,但细品就会发现不对劲。
他那话分明就是在说路大姑对这个家而言,也只是个客人。
路二姑心大没那么多心思,只当路海鹏是在自责没在家招待他们,还笑呵呵地说,“我们也没啥事过来看看老爷子,你有事忙你的去,不用管我们。”
相较于路二姑的和善,路大姑此刻的脸色就很难看了。
她当即沉着脸质问路海鹏,“小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在这个家我们还成外人了,回来还得提前报备一声?”
“大姑你误会了,我没那个意思。”路海鹏心里叹气,就知道他大姑会是这个反应。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他大姑对他好是真的,可她的掌控欲很强也是真的。
路海鹏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喜欢踢球,他大姑觉得踢球太危险了,不准他去。那时候他也才六七岁,那个年纪的小孩哪里会听家里人的话?放学了就跟小伙伴去踢球,那天也是巧,他不小心摔一跤把牙给摔掉了。他大姑知道后带着他冲到跟他一起踢球的小伙伴家,把人家父母和孩子全都说了一顿。搞得那之后好长一段时间没人愿意跟他玩,大姑还专门每天接送他上下学,盯着他不准碰球不准跟人玩不准跑不准跳,一言一行都要按照她的标准来。
好在爷爷及时发现,把大姑给教训了一顿,他才脱离苦海。
即便如此,那近半年的日子,也给他的心理造成很大的阴影。
直到现在他也不爱玩球,打球踢球他下意识地排斥。
其实路海鹏对路大姑的心情也很复杂。
一方面他是知道大姑很爱他,很疼他,小时候他妈妈工作忙,他发烧生病都是大姑一宿一宿的守着他,要不是大姑他没准都烧成个傻子。
可另一方面,大姑那可怕的掌控欲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是没想过跟她好好聊聊,他尝试过无数次都没成功。
反倒是让大姑觉得他长大了翅膀硬了,对他盯得更紧。
这也是路海鹏成年后义无反顾去部队当兵的原因。
只有在部队,他大姑的手才伸不进去。
当初的他天真地以为只要离开家去了部队,大姑对他的掌控欲就会减轻。
没想到,适得其反。
想起过往,路海鹏心情又是一阵复杂。
“我给你们介绍下,这是彭慧静,你们喊她小慧就行。小慧,这是大姑大姑父,二姑和二姑夫,这位是大姑父的侄女……”路海鹏神情如常地将彭慧静喊到自己身边,把她介绍给路大姑等人。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等等,你们是啥关系?”
问这话的人是路二姑。
路海鹏牵着彭慧静的手说,“小慧是我对象。”
“真的?小鹏你终于肯找对象了,祖宗保佑,我们终于能喝到侄媳妇茶了。”路二姑还挺高兴,她从刚才就在打量这姑娘,模样生得好,气质也好,身上穿的衣服,戴的手表都不是便宜货,家里头条件肯定不差。
这不比前头小鹏说要娶那个什么战友的妹妹强啊?
她侄子要人才有人才,要个头有个头,还是他们老路家的长孙,可不是那种乡下来的,没爹没妈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的乡巴佬配得上的。
有了对比,路二姑对眼前这个姑娘就很满意。
可她满意没用,路大姑不满意。
路大姑垮着一张脸,一双眼睛跟刀子似的在彭慧静身上来回扫了好几圈,阴阳怪气地说,“小鹏你还小,不懂外面社会的龌龊。现在很多女孩就喜欢仗着自己脸长得好,到处勾搭人。你太单纯了,可玩不过那些人。你听大姑的,趁早跟外面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断掉,大姑给你找个好的。”
听听,这是人话吗?
张嘴就往人身上泼脏水,恨不得把人踩到泥里去,这话说得是真难听。
路海鹏想过自家大姑会不喜欢自己带回来的彭慧静,可他没想到大姑会这么过分,把话说得这么难听。
他张嘴就要说话,握住那只手稍稍捏了他一下。
就他愣神这会儿工夫,彭慧静说话了。
她不像路大姑那样垮着一张脸,张嘴就把人往泥里踩,她笑容灿烂明媚仿佛春天的花儿一瞬间全都开了,声音也婉约动听,“谢谢大姑夸我长得好看,实不相瞒,我从小就是被人夸奖着长大。”
噗!
许静书差点笑出声。
好家伙,她直呼好家伙。
看来她之前真是白操心了。
路大姑不好对付,彭慧静同样不是软柿子。
彭慧静也就那张脸看着好欺负,你要真觉得她好欺负,那就好玩儿了。
你看路大姑,说那么多难听的话,彭慧静就能选出其中夸她的话出来感谢路大姑的夸奖。
再看路大姑那张脸,哈哈哈……她真的很想大笑出来。
“我可没夸你。”路大姑见她曲解自己的意思还笑得出来,顿时更生气了,看她的眼神也更阴郁。
彭慧静就跟少根筋似的,完全不受影响,还露出个害羞的表情说,“大姑的心意我懂,大姑放心,我会跟海鹏好好在一起,我爸妈也很喜欢海鹏。”
路大姑一听这话,可不就得炸么?
“你们还见过家长了?”路大姑声音忽地拔高,声音也变得尖锐刺耳。
路海鹏皱了皱眉头,彭慧静却依旧笑容甜美,还有点小害羞,“是呀,海鹏这么好,我很喜欢。能遇上他,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难道自己真跟她见过家长?
可他为什么没印象?难道是他记忆出问题?
她演戏太好,以至于路海鹏都信了,反过来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了偏差?
他们这副模样落到路大姑眼里,就是含情脉脉,是在给她示威。
当即,路大姑就说,“不行,我不答应。小鹏,你这个对象我不喜欢,你跟她分手。”
那霸道命令的口吻,就像电视里演的暴君,独断专行,不容他人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