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愿意和你说话,还好你现在不再像以前影子一样跟在朕的身边,不然的话,朕迟早会忍不住降罪于你。”
“圣上英明!”
“英明个屁,要是真的英明,能被南疆北戎这些蛮夷一直骚扰?能被这群老臣子和朕的亲皇叔挤兑成这样?还要时刻防着别人来摘朕的这颗脑袋。也不会明知道你到了年纪,该放你出去建功立业,却还是把你绑在这里,非要去荣王府做这个内应。”
这一次,江一寒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会,才开口道:“大权旁落,圣上正当慢慢谋划。”
“行了吧,你还是别说了,你一说朕反倒静不下心来,不是朕想要亏待你,江一寒,你自己说,就你这个性子,将来朕应该分你个什么差事做,这不管是做文官还是做武官的,都不能只是心里有数吧?”
“奴……奴才有罪,奴才只是不会说。”
“我当然知道你不会说,你要是稍微强一点,着影卫的首领也不会落在旁人的头上,唉行了行了,不和你说,反正将来朕不会亏待你就是了。”
门外侍卫统领求见。
皇帝对江一寒道:“你去吧,顺便调查一下,今天的事情是否和荣王有关,只是行河蟹事切要小心,莫要仗着武功高强就无所忌讳,朕当初是答应过太傅的,江家就剩下你这么一个独苗,朕一定要护你周全。”
他说着说着心中竟涌起无限惆怅,想起昔日带他如师如父的太傅,眼中渐渐酸涩,偏偏又不肯让江一寒看见,低头扶额,遮住自己的异样。
仓促挥手赶人离开,嘴里念念叨叨:“朕没什么,只是想起太傅的音容笑貌,心中有些想念而已,朕虽然让你去做了这个内应,你也莫要太过死心眼,遇到危险,保命要紧,朕当初被丢下池塘的仇还没报呢,迟早找你报回来。”
皇帝收敛眼中泪意,觉得别人看不出来了,方才抬头,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殿堂之内,只余下他一个人。
他一伸手将桌子上的茶壶挥掉地上,气急败坏的骂了一句:“江一寒,你个冰块木头,连句话都不会说,你等着,朕迟早把你扔进池塘之内,将你嘴里塞满泥巴,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
嘴上是这么说着,却不肯大声 ,唯恐惊动殿外之人。
良久,方才平息怒气,想到外面还有侍卫统领等着,踢走脚边的茶杯碎片,淡淡的念了一声:“进来!”
江一寒走出了大殿,越上房顶,正要离开,被两个藏匿在树上的人叫住。
他纵身过去,以为他们有什么事情要说。
黑暗之中只看到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笑道:“老二,给你讲一个笑话……”
这人话音未落,面前的人已经离开,很快,就隐没在黑暗之中,看不到半点踪影。
他不由得向同伴抱怨:“不知道老八那个笑话到底有没有讲出来。”
“看看明天他来不来找你嘚瑟,就知道了。”
江一寒一路纵深奔跑,片刻之后,就出了皇宫,一路向西,奔着荣王府去,一个时辰之后,从荣王府内出来,奔着跟荣王府隔了两条街道的青果巷走去。
荣王府内高手如云,他这一进一出,竟然没有任何惊动,从青果巷内出来,他已经换了一身黑色劲装,怀中抱着自己从来不离手的宝剑,向着城外走去。
听了阿云娘说的话,绵娘母女都将事情放在了心上,两个人商量出来了结果,第二天,果然没有泡上那么多的豆子,转天,绵娘只将定做的豆腐做了出来,将豆腐放好,和阿娘说了,今天谁会来买豆腐。
将家里的一切料理好了,就赶着车带着宋知恩离开了。
今天她倒是不着急,先赶着车送宋知恩去学堂,沿途还将宋知恩的同学拉上了,将人送到了学堂,才赶着车奔着城里去。
到了城里,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打听梅家的事情,早知道,就跟阿云娘问问清楚再来好了。
没办法,只能先摆摊卖豆腐皮。
这些日子,虽然做豆腐的数量增多了,可是,豆腐皮却没有多多少,绵娘是个实心眼的,晒出来的豆腐皮都一并给定做豆腐的买主拿了回去,做生意讲究的就是个实在,都是乡里乡亲的,人家有心照顾她生意,她也不能唯利是图,是钱就挣,有人家不爱吃豆腐皮,她就拿了同等的豆腐给人补上,一来二去到是换了个好名声。
她也不知道这究竟该算作是好还是不好,陈婶说她傻实在,里长媳妇说她这么做是对的,处人处事要有个长性,什么事情都不能是一竿子买卖,尤其是这做小买卖,卖豆腐,本来就是走街串巷,卖给乡亲的,除了豆腐做得好以外,这个厚道也是做买卖的人该保持的本心。
绵娘知道陈婶也是为自己好,可是心里更同意里长媳妇的话,因此并没有改变主意。
宋李氏对这些事情倒是一概不管太多,只要是她说了理由,她基本上都不会否决。
这无形之中让绵娘更觉得自己才是这个家里真正的顶梁柱,虽然不是那个管钱的,可是,家中所有钱财还是都经过了她的手。
想到这些,她心里隐隐有点小得意,又觉得幸亏自己当初没有一念之下真的自杀,不然的话,现在留下河蟹身体不好的阿娘,和年幼的弟弟,两个人又该怎么生活。
可见有时候凡事真的不是那么绝对的。
既然家里这些祸事因她而起,她就更有责任将这个家照顾好。
大概是豆腐卖得好,家里的日子终于见了起色,她的心情也就好了一些。
不过还没有忘记自己来城里主要是为了什么事。
很快,绵娘就知道阿云娘为什么打听梅家的事情打听的那么容易了。
随便一群人,说一会闲话,总会说起梅家的事情。
就连旁边摆摊卖萝卜和卖柴禾的,也会说上几句,只是知道的还不如绵娘知道的多。
豆皮卖完了,绵娘又去了买卤水的那家杂货铺,和老板打了招呼,将驴车拴在了人家门外的树上,先去打听消息,回来之后再买卤水。
她还记得那个榴花胡同的位置,专门奔着那个方向走得近了一些,找了人多的地方,压低帽檐,抱着双臂状似无意的靠在墙根上,和旁边的懒汉没什么区别。
只是没等到这些人先说梅家的事情,就看到一辆马车从榴花胡同里出来。
车帘掀开,露出来的是一张妩媚娇俏的容颜,神情慵懒迷人,正是妩娘。
身边的人眼睛都直了,直勾勾的看着,绵娘也跟着看直了。
自从上次布店里草草见过一面,现在再看妩娘,似乎又变了模样。
身边的人却在小声议论:“这梅家娘子自从认识了郑大官人之后,到是越来越馋人了。”
他们说着这话,笑容就也跟着猥琐起来,很快,谈话就奔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绵娘听的一知半解,只觉得这些话听着让人浑身都不舒服,偏偏想要听到更多的消息,只能继续听下去。
无奈这些人说了许久,都只说那郑大官人如何如何了得,这梅家女娘又是如何手段,尽是一些污言秽语,没有半点有用的东西。
绵娘索性离了这里,远远地跟在马车后面。
好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她的打扮也不出众,并未引起旁人的注意。
只是妩娘的日子似乎有些无聊,一路上不过是 买买买而已。
遇到珠宝店要停下来,遇到首饰店也要停下来,进了绸缎庄的屋子,眼睛还瞄了一眼对面的店铺。
这样一来,绵娘跟起来到不费力。
不过没想到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妩娘竟然已经被街头巷尾的人全部知晓,每次走过去,总有几个妇人或者男子要议论一番。
这些消息整合一遍,绵娘渐渐得出全部,原来阿云娘所说的没错,那些事情竟然是真的。
只是这些人说话的时候喜好夸张,绵娘听到的竟然比前天阿云娘和她说的还要更加严重,绵娘一时间不敢断定这些话里到底有多少真假,只能决定,还是以阿云娘所说的为主。
眼看着马车又走远了,绵娘连忙跟了上去。没想到追了半天,没看到马车的踪影,反倒是撞到了路人的身上,毡帽掉在地上,绵娘连忙捡起毡帽扣在头上,连声跟人道歉。
那人倒也没为难她,只是让她走路小心一。
绵娘又是一番抱歉。
目光一扫,却不想无意间和对面香料铺子里的妩娘对视上了。
妩娘身边还有一男子,穿着华丽,相貌中等,留着八字胡,只是身材高大,能看出来出身不凡。
不过却比不上顾骢和荣王世子那样与生俱来的贵气,正将手搭在妩娘的肩膀上,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丝毫不加避讳。
绵娘一时间愣住了,没成想居然看到这样一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到妩娘也可能看到她了,连忙扣下帽檐,快速离开。
铺子里的妩娘勾着嘴角注意到那道匆匆离开的身影,对揽着自己的人说道:“把你的人借我几个,办点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