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谁要她死

顾骍拍拍他的肩膀,脸上闪过一丝心虚复杂,低头看了一眼担架上的尸体,眼中划过一丝怜悯,不过很快就被冷漠所替代。

顾骢眼睁睁的看着尸体被抬走,面无表情。

顾骍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走到了县太爷的面前,替顾骢应付了一番。

县太爷不怕没人说话,就怕顾家给自己出难题,现在顾骍既然说了这一切都是意外,自然就好办多了。

只是有一件:“这侯爷夫人毕竟是宗室之女,是一定要上报给今上知晓的。”

虽然人家的亲爹荣王早已经伏法,可毕竟还是皇帝陛下的堂妹不是。

“这是自然,我们也会上折子禀明此事,还劳大人操心。”

“将军这是说哪里的话,下官职责所在,自然是在所不辞的。”

一个小小的同洲县城,整一群武将扎堆,这算什么事情啊?

县太爷心里不禁庆幸,还好这几个人之间没什么恩怨,也闹不出什么事情来,不然的话,自己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成为天底下最倒霉的那个官。

至于不怎么客气的忠勇侯,县太爷觉得也能理解,若是自己死了老婆,也高兴不起来。

一切安排妥当,院子里收拾干净,县太爷带着自己的人离开,顾骓顾骍两兄弟将人送出大门。

彼此之间客客气气,县太爷心里舒服了一些,还好,这些大爷都不是那种不好打发的,从来见面都是客客气气的。

其实是自己想的狭隘了,以前总觉得朝中无人,自己郁郁不得志。

现在这里杵着这么几个大爷,自己只要用点心,好好结交一番,这不就是知交故旧,在朝中能说上话的人么?

尤其是那位江大人,跟现在的忠勇侯,那可都是皇上面前一等一的大红人,就算是宋知孝,也因为战功曾经得过皇帝陛下特别召见的。

守着聚宝盆还找金元宝,自己可是真的糊涂了。

县太爷一拍脑门。

师爷连忙问道:“老爷,怎么了?”

“去打听一下,宋家的房子盖得怎么样了,按照本地的习俗,房子上梁,咱们可是要随一份礼的。”

师爷答应一声,连忙吩咐马车外面的衙役去打听。

转过头,看着县太爷,却有些心事重重。

他在顾家闻到了火油的味道,这场火,还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官司在里面,再联想到那位送了性命的忠勇侯夫人是荣王府的女儿。

这里面,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情?

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忠勇侯府的事情,还轮不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师爷来管,就算是这位县老爷,恐怕也管不得,一个不小心,反而要将自己折到里面。

何必如此,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情,自然有高个子去操心,自己还是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因此,当县太爷忽然说道:“不对,我刚才在那里闻到了什么味道,好像是火油。”

二人对视一眼,县太爷默默地咽了下去自己要说出来的话。

两个人同时选择了默契的闭嘴。

顾骢住的院子被烧了,管家忙不迭的另外收拾了院落出来。

顾骢叫了顾骍,径自去了书房。

之前的书已经焚烧一空,现在书架上只有寥寥几本,看着颇为冷清。

进了门之后,顾骢就吩咐顾文顾武守在门外,不允许放任何人靠近。

关上门之后,转头就给了顾骍一拳头,没用内里,却也是用了十足的蛮力。

顾骍被打得歪了头,右脸迅速肿起,抬起头来的时候,吐出一口血和一颗牙齿来。

顾骢看着他,脑海中全都是那只镯子,画面挥之不去。

“你将她带回来了?”

顾骍既然做了,也就没想过要瞒着他,当下直接承认。

顾骢一步上前,揪着他的衣领诘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把她带回来?难道就不能给她一条活路吗?她只是一个女子,手无缚鸡之力!”

“可她是荣王府出来的女儿,手段心机一个不少,当初被困在府里,就算是大哥严防死守,她也作了不少妖,她是一个能折腾的女子,不用亲自抓鸡,只要是想,自然会有人帮她这么做,把人放走,后患无穷!”

“后患?能有什么后患?萧宗羡和荣王妃都已经死了,荣王府连那个曾经刚出世的婴孩都没有活下来,她孤掌难鸣,能做出什么来?”

他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么一条生路给她,却又被别人堵死。

夫妻一场,纵然是不喜欢,想到那个女子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以及她说过的话:“你不是不会喜欢人,只是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顾骢的心里就有些酸涩的疼痛。

“可是你呢,在她苦苦哀求你为她的兄长报仇的时候,你能保证你没有一点心软吗?不然的话,你又为什么会松手?”

“你……”

“是,荣王府的确是没有人活下来,可是荣王旧部呢,而且你又怎么保证,将来不会有人借着荣王的名义闹出什么事情来?若不然,也不会在讣告还没下来之前,皇帝的密函就已经出现在你的手上,老三,你想想,我们的主子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麻痹荣王,他可以装疯卖傻十几年,甚至为了不引起荣王的警惕,后宫一直到荣王倒台都无所出。这样的心计手段,又岂是你我能够比得了的?”

顾骢愕然。

是啊,那密函来得那么快,绝对不只是给萧婉茵报丧而已,不然自己也不会动手。

本来还想着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说的,不就是怕来不及,惹得皇帝不高兴了,亲自下手么?

可这样又算什么:“我是已经准备好了的,四具尸体不会露出一点破绽。”

“那又怎么样,你觉得能够以假乱真,毫无破绽,别傻了,真正的毫无破绽只有一种,那就是真正的萧婉茵必须死了。老三,也不要怪我心狠,你看看我塞给你的那封信,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那封信还在顾骢的袖子里,顾骍在那个时候塞到他的手里,就是怕他知道了真相之后,会闹起来,这才把信塞给了顾骢。

好在顾骢尚且冷静,所表现出来的一切,跟正在沉浸在丧妻之痛的普通男子并没有什么区别。

顾骢将信拿了出来,信封上一个字都没有,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拆开来看,入眼第一行字,顾骢心神就是一凝。

这字迹对他来说简直是在熟悉不过,三岁的时候,启蒙就是被人抱在膝头上,照着这样的字一笔一划的学着写。

这是顾老侯爷留下的信。

可是却没有直接交给他。

顾骢转头去看顾骍。

顾骍给自己到了一杯凉茶润喉。

顾骢在家里忙,忙着布置一切,他又何尝不是忙了几天。

还不能露出一丝破绽,以免被顾骢发现。

一切功亏一篑。

顾骢通篇读完,捏着信纸的手青筋暴起。

“爷爷……”

“没错,这就是爷爷的吩咐,我只是遵照爷爷的遗愿做事。老三,爷爷的字迹你是最熟悉的,是不是伪造的,你也应该能看出来。”

这封信自然不是伪造的。

上面有几处下笔无力,字迹变了形,可见是爷爷在病重之际写下来的。

“爷爷说了,若是最后荣王成事,这封信就烧了,权当是一切都不存在,可若是荣王败了,这封信就要拿出来交给你,你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

“可是你直到今天才交给我!”顾骢望着顾骍,眸色深沉。

“今天又怎么样?当初又怎么样?我倒是觉得今天交给你刚刚好,若不然的话,老三,你恐怕在拿到这封信的时候就会寝食难安吧?”

毕竟顾骢已经试图让萧婉茵金蝉脱壳。

只可惜,移花接木的计策并不成功,让他中途给破坏了罢了。

在顾骢转身进了院子之后,顾骍追了上去,打晕了顾武,将人带了回来。

顾武不是他的对手,却死死牢记着顾骢的命令,对于萧婉茵当真是倾尽全力拼命保护,顾骍当时颇为棘手。

“说句推心置腹的话,老三,你对萧婉茵能有多少感情?当初咱们上边关,可是你将一切都布置好了,就是为了防范她和荣王府的人串谋,而且,如果你对她,哪怕是有一点感情,当初也不会毅然决然的对皇帝表明态度,远赴边关。”

他在椅子上坐下来,仰着头看着顾骢,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其实何必,你对萧婉茵所残留的不过是些许愧疚而已,这愧疚不过是因为你不能对她的感情有任何的回应,但是,这么长时间了,就算是你们同床共枕,恐怕也是互相提防的吧?不要说你,这种情况之下,你觉得萧婉茵又会对你有多少感情呢?”

顾骢面无表情,像是一座雕像一样。

他和萧婉茵之间,的确是防备多过夫妻之情,毕竟只是政治联姻,两家之前的关系又是那么僵硬。

而且,他只要看到萧婉茵,就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她的哥哥,想到绵娘。

绵娘一家因为萧宗羡而落到那步境地,自己居然掉过头来还要娶萧宗羡的妹妹为妻。

什么迫不得已,顾全大局,其实说穿了也不过是借口。

在他的心目中,绵娘始终不如家族荣耀重要。

“其实何必纠结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当初她被荣王府嫁到顾家,难道荣王爷不是已经做好了这是一颗弃子的打算吗?老三,不要忘记了,除了这个你不喜欢的人,你可还有个心肝肉,如此一来岂不正好,不然的话,你打算怎么安置宋知孝的妹妹?若是以前,让她做妾,都已经是在抬举她,可是现在的她,只要我们家抬举一下,就算是做你的正妻,也不是不可以的。”

顾骢倏然抬头,猛盯着他:“你打算怎么做?”

顾骍折扇敲了一下手心:“还能怎么做,当然是帮着你去提亲,怎么着,难道你不想光明正大的把人娶回来做侯府的正头夫人吗?”

顾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