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这个,我真不会

顾骢沉默不语,眼中却是血红一片。

顾骍轻哼一声,知道他仍旧是不死心,可却并不打算由着他任性:“别当我没听到,到了今时今日,你还想着让人家为妾,如此不尊重人,就算我是宋知孝,也不会让妹妹跟了你去。”

“……不会了,这次只要她愿意,我自然会许她忠勇侯府女主人的位置。”

顾骍骑在马上调转方向,不忘记将兄弟的马牵着:“算了吧,老三,若不是人家现在是御封的县主娘娘,你会许她正妻之位吗?”

顾骍看着前方,一辆马车,车上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丈夫大概是怕马车不好控制,竟然一路牵着马车上山,而且既要留意前方的道路,还要留意马车上怀孕的妻子。

年轻朴实的小夫妻,恩爱有加,平常人的日子,若是没有顾骢,是不是宋家两兄妹现在也过着这样的日子。

其实那女子眼中没有虚荣轻浮,即使是自己叫出她县主的身份,她脸上也全无半点炫耀,这样的女子,恐怕一心向往的也不过是这样平淡却安稳的生活,而这样的生活,却已经被他这个弟弟给破坏殆尽,现在看来,到是江一寒才能给她想要的幸福。

至于自己的这个弟弟,顾骍看了一眼旁边的顾骢,唔,这就是个混蛋。

偏偏这个混蛋尚且不知道自我反省。

跟那对夫妻擦肩而过,顾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那孕妇看着自己兄弟二人的眼神带着浓浓的敌意。

他偏头去看顾骢,不由问道:“不会又是你惹得风流债吧?”

顾骢脸色越发苍白,说起话来中气不足:“胡说什么?”

“不是你招惹的,人家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你?”

“我根本不认得他们。”顾骢纠正他的说法:“而且,这也不是什么风流债,我对绵娘是一片真心的,没有半点玩弄的想法。”

顾骢想到过去种种,越发不甘心:“她当初对我,一定也是动了情的,这种事情藏不住也骗不了人。”

绵娘面对他的时候,会脸红,会羞涩,这都是动心的表现,也会有关心,全然不像现在这般无情。

他说起过去种种,有些沉浸其中。

顾骍听完之后,沉默半晌,才不得不点醒自己的这个弟弟:“若是这样,你更混蛋,做出那些事情,纵使有多少情意,恐怕也要转成恨意了。”

“恨?”顾骢重复着这个字,心内一阵抽痛。

绵娘刚才说过的种种再次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每一条都是指责,控诉,没有一点关心问候,绵娘当时那么排斥,难道真的是因为恨他,对他已经全无半点情意了吗?

顾骍语重心长:“老三,那宋家姑娘之前遭遇种种,皆是因你而起,若是你心里真的有这个人,那就放她自由吧!莫要再去一味纠缠……老三……”

顾骢一口鲜血吐出来,顾骍心下焦急,连忙停下马,将人扶住,询问他怎么样:“你这又是何苦,本来华大夫让你在家休养的,非要这么折腾,这下好了,你这伤没个一年半载的,怕是不会好了。”

顾骢一口鲜血吐出来,只觉得两眼昏花,眼前一片金星,他看着自己兄长,问道:“二哥,你说,她现在对我真的只是恨了吗?”

顾骍不知该如何措辞,生怕他又被刺激的吐血,只能哄着他先回家。

顾骢摇摇头,回头望着山上的方向,目光晦涩,喃喃自语:“是不是真的只有我负荆请罪,她才会消除这份怨恨?”

他唇上还有血迹,骑在马上摇摇欲坠,顾骍心下焦急,只能劝慰:“现在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回去,把伤养好要紧。”

就算是负荆请罪又能怎么样,大错已经铸成,圣旨已经搬下,难道真的要拉着整个顾家去跟宋知孝江一寒,甚至是皇帝作对?

他们顾家可还有一宗大事记在皇帝的小本子上,正是需要万般小心,谨言慎行的时候。

顾骍心中长叹一口气,再次感觉到浓浓的无奈。

绵娘几个人走到村口,被身后的马车追上。

几个人回头,看着栓子赶车拉着的云娘,眼中都是不可思议。

绵娘连忙从马上下来,走过去焦急问道:“这是做什么?怎么还跑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家里安心待产吗?”

这两天栓子在这里帮忙,没到天黑他们都把人往回赶,生怕云娘有了声动而来不及,却不想栓子这次竟然把人带回来了。

绵娘责备的望着栓子。

云娘连忙拦着她:“不怪栓子,是我自己,他回家和我说了你的事情,我就坐不住了,非要让他带我回来的。”

怪不得刚才人群中没看到栓子,原来是回去报信了。

“是啊,你就是这么任性,栓子根本拿你没办法。”绵娘责备着云娘,手上动作却不停,直接伸手将车上的人扶住。

云娘气短:“我高兴么,县主娘娘啊,这是多大的荣耀和恩典,我怎么能不回来。”

云娘拉住绵娘的手,摸着她手心里的茧子和手背上粗糙的老皮:“虽然说咱们并不贪恋这些,可是,还是觉得你苦尽甘来,苦日子是彻底的到头了,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她喜极而泣,却不想太过激动,一不小心动了胎气,绵娘连忙扶着她靠在车上。

江一寒说了一声“得罪了”走过来握住了她的手腕,摸着她的脉门。

绵娘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里离着家门口还有一段距离,云娘“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绵娘忍不住责怪:“就说了,你不应该折腾的。”

她嘴上埋怨着,却眼巴巴的看着江一寒。

她眼中的期望值实在是太高了,所以,片刻之后,江一寒掩饰性的咳嗽了一下:“小宋去请大夫和产婆吧。”

宋知孝反应过来,连忙问清楚了栓子是找的哪一个产婆,连忙回家赶了自家马车出来,飞奔而去。

“二把刀!”绵娘咬牙切齿。

这个外行,充什么内行人。

江一寒刚才也是一时情急,忘记了自己只会那种伤风发烧,内伤外伤的病情,对于孕妇临产什么的,一概不懂。

他面无表情,若不是耳垂脖颈一片红色,绵娘根本看不出这个人的心虚来。

正说着话,阿云爹娘已经连忙跑了过来,看到女儿,一边责备,一边让栓子把人先抱回家去。

本来家里人正等着绵娘跟江一寒宋知孝回来吃饭,等了这么长时间,却等到宋知孝回来告诉他们说是云娘可能要生了,也顾不上多问,连忙都跑了出来。

栓子早已经跟绵娘一样无措,听见岳母的吩咐,连忙弯下腰打算将云娘抱起,却忘记了云娘怀了孕,体重早已经不是当初,这一抱到是将人抱起来了,可是手上一散,差点没将人扔出去。

还好江一寒及时将人接住:“得罪了!”

这句话他今天已经说了第二次,皆是情非得已。

阿云爹阿云娘面面相觑,乡亲们也是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应该说啥。

栓子连连摆手:“不得罪不得罪。”

绵娘一把推开前面围着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赶紧将人弄回去才是真的。”

人群外面,一个浑厚的声音也说道:“县主说的没错,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更何况人命关天的事情。”

说话的是段不严,这人身上气势太过威严,他一开口,人群自动散开。

绵娘听着“县主”两个字只觉得头皮发麻,可是这个时候还真就计较不了这么多。连忙拉上阿云爹娘:“回家收拾去啊。”

“可是,可是这哪有在娘家生孩子的道理啊?”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这一次,阿云娘终于回过神来,连忙说道:“都什么时候了,难道还要把人送回梅花村去吗?”

她说着话走在前面给江一寒带路,只是遭逢如此大事,仍旧不免心下紧张,腿肚子竟然开始抽起了筋,平时的泼辣大胆全都不见,额头上的汗水比云娘脸上的汗水还要多。

“走吧,家里已经收拾好了。”里长媳妇从阿云家走出来,来到众人面前说道。

绵娘松了一口气,带着江一寒去了云娘家里。

宝丫正在厨房烧水,宋李氏坐在炕边上,将褥子被子都已经铺好。

看到江一寒抱着人进来,不免楞了一下。

不过还是很快反应过来,指挥着江一寒将云娘放在炕上。

里长媳妇几乎是半扶着将阿云娘带回来的,指着旁边放着的热水和剪刀说道:“我还没想起来,还是老宋大嫂先想起来这些。”

宋李氏爬到炕里,帮着云娘垫上枕头,说道:“热水是家里就有的,不过不能够,宝丫在烧呢,剪刀是绵娘前些日子买回来的,还没用过,最好了。”

阿云娘站在那里,终于不再那么紧张了,可是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自己能够干得事情,平时那么有主见的人,现在竟然六神无主。

还是里长媳妇把人拉住,才不再转圈圈。

“你自己也是生过孩子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就慌了手脚呢?这有什么可怕的,女人不都是要经这一遭?”

她说完,眼睛一扫屋子里,唔,这屋里不仅有女人,还有男人。

江一寒在,栓子也在。

宋李氏也看到了,看着绵娘,叹了一口气:“带着小江出去,你们两个挤在这屋子里做什么?还有,把窗户关上,能帮忙的来两个,不能帮忙的,都去咱们家,该干什么干什么。”

江一寒终于回过神来,连忙一个箭步蹿了出去。

绵娘却不肯走:“我留下来帮忙。”

栓子也跟着点头:“嗯,我也留下来帮忙。”

“你们留下来干什么,能帮上什么忙,再说了,这产房也不是男子待得地,还有你。”

她看着绵娘,心里想说你一个还不经人事的女娘,能懂什么。

可是这话不能说,绵娘眼中的担忧也不由得让她内心一软,拍了拍她的手道:“去,帮着宝丫烧水去,这里真的用不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