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尤其是嗓子,像是被人丢了火炭,咽一口吐沫都火烧火燎。
费力的掀开眼帘,入目的却是燃的正旺的火堆,而火堆对面,则隐隐坐着一个男子。
苏浅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眼,好一会儿才适应了光亮,等到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这才看清那男子的容貌。
一身紫衫如画,静静端坐在火堆前,剑眉微拧,细长的睫毛轻颤,如碧波寒潭般的眼底含着些许暗光,惹人沉沦,琼鼻高挺,寡薄的唇轻抿着,不知此刻是喜事怒。
“南宫钰?”
似乎没料到苏浅这么快就会醒,南宫钰抬起眼,脸上瞬间聚起了一抹轻浮的笑,“四小姐可算是醒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怎么会在这?”她不是在医馆里么?还莫名其妙的被人打晕。
南宫钰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声音愈发慵懒,“若非我路过救了你,你现在恐怕已经成一具尸体了,不该先谢谢我么?”
“你救了我?”眼前画面不断闪过,苏浅像是明白了什么,怒气腾腾的瞪着南宫钰,“是你把我给打晕了?”
南宫钰轻咳了两声,“误伤罢了,我本意是为了帮你。”
“没有你我一样能从医馆逃出去,现在什么时辰了,我昏迷了多久!”浣珠还在等着她回去救命,她必须立刻赶回府。
“昏迷了一个多时辰,放心吧,你的丫鬟我已经吩咐人去替她医治了。”
“你调查我?”
看着苏浅敌视的目光,南宫钰突然明白什么叫费力不讨好,“四小姐,咱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冲突和过节,你不必这么防备我。”
苏浅冷笑,“是么?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处处跟我作对,这也算没冲突没过节?”
“我刚刚救了你,又救了你的丫鬟,功过相抵,再多恩怨也该一笔勾销了,四小姐,你可不能反咬救命恩人一口。”
“我苏浅不需要什么救命恩人,不过浣珠的恩情我记下了,他日,你要是想让我帮什么忙,我绝不推辞,不过你也别妄想用这个来威胁我!”对于这个男人,她现在只求一辈子都别再碰上,要说张绣吟危险,苏琪危险,那这个风流成性的五皇子,绝对比她们危险千倍百倍。
“啧,还真是无情,算了算了,谁让我打伤了你。”南宫钰将火堆上烤好的鱼取下,递了一只给苏浅,“一会儿天就要亮了,吃完我送你回府。”
苏浅冷冷看了南宫钰一眼,伸手接了过去,“南宫钰,但愿我今后可以井水不犯河水,你继续做你的风流五皇子,我继续做我的侯府庶女。”
“可你还欠着我一份恩情,早晚是要还的,如何能井水不犯河水?”
明显看到苏浅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南宫钰朗声一笑,表情也变得正经了不少,“四小姐,其实我现在倒是有一桩事想问问你。”
“你问就是,但我未必会回答。”
“可以,那四小姐是否真的喜欢魏然?”
苏浅蹙眉,“你问这个做什么?”
她还以为南宫钰要打听侯府里的事,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
“魏然是丞相嫡出大公子,未来要娶的必定是世家嫡女,而且魏然的母亲是出了名的苛刻严厉,你若是还想着嫁给他,恐怕只能当个暖床的婢女,或者妾室了。”
“我苏浅要嫁给谁,做正室还是做妾,似乎跟你五皇子都没什么关系才对。”
“话虽如此,但你这样的心性,给人做妾实在是可惜了。”
苏浅皮笑肉不笑,“我一个庶女,不做妾,难不成还能做你的五皇子妃?”
南宫钰微怔,随即剑眉一扬,“若是你想嫁,也不是不可以。”
“……你还真是有毛病。”不但脑子有问题,还很自恋。
“怎么?难不成五皇子妃的名分你还瞧不上?嫁给我不比嫁给旁人做妾快活多了?”
“那我可得多谢五皇子好意了,不过我年岁还小,暂时还不想考虑婚事,就不劳五皇子瞎操心了。”
南宫钰故作伤怀的叹了口气,“本皇子这还是头一回许诺女子,你竟这般轻易就拒绝了,真是让我伤心。”
“五皇子实在是说笑了,你许诺过的女子,估计两只手都数不来。”这男人风流成性,无论是不是装出来的,都很惹人讨厌。
南宫钰但笑不语,将鱼肉吃干净,拍拍衣摆站了起来,“天快亮了,走吧。”
“嗯。”虽说自己在府里也没什么存在感,但要是被发现大半夜溜出去,恐怕又会惹来不少麻烦。
捂着有些发闷的胸口,苏浅有些艰难的往外走动着。
南宫钰开始还有些耐心,最后等得心烦,干脆直接揽住苏浅腰身,脚下一点便跃向了夜色之中。
不过一炷香时间,苏浅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院子里,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了出来。
“南宫钰,你,你这个王八……”
“辱骂皇子,这可是要砍头的罪名,本皇子虽说一向疼爱美人,但你这副尊荣,本皇子可不会怜惜。”
苏浅脸皱成一团,清冷的眼眸里燃着一簇簇火苗,“南宫钰,你这个王八蛋,别再让我见到你!”
虽说被指着鼻子骂了一顿,但南宫钰心情却很是不错,深邃的眼中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与纵容,“行了,你的小丫鬟还等着你照顾,本皇子忙得很,先走了。”
“赶紧滚蛋!”苏浅恶狠狠剐了南宫钰一眼,那架势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
活了这么多年,她还从未见过这般讨人嫌的男人,真是白白浪费了这张摄人心魄的脸。
趁着苏浅彻底发怒前,南宫钰脚下轻点跃出了院子,此刻东方已经有些吐白,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青草香,沁人心脾。
“木。”
一直藏匿在暗处的木赶紧现身,“殿下。”
南宫钰垂眸看了木一眼,似乎有些迷茫,“本皇子真的许诺过许多女子么?”
“殿下指的是什么?”
“做我的五皇子妃。”
木一惊,“殿下,您可从没说过要娶谁做皇子妃这话,您难不成是看上了那位四小姐,可她……”
“没有。”南宫钰打断了木的喋喋不休,低声一笑,“随口问问罢了。”
明明是第一次许诺,却被拒绝了,还真是有点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