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四小姐都想好了，那我就不多言了，无论你怎么选择，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帮你。”
苏浅心中一暖，“好，多谢王姨娘。”
两人说了一会儿家常，直到王氏有些犯困才起身告辞，苏浅蜷缩在软塌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木桌，心中若有所思。
她已经决定了除夕跟南宫钰去一趟南城，既然柳家也恰好在那里，她不妨直接走一趟，如果那些人还念着从前的情分，愿意给她当后盾，那就再好不过了。
……
转眼又是五六日过去，临近新年，侯府到处都是张灯结彩，大红色的灯笼悬挂在屋檐下，光是瞧一眼就觉得喜气。
去年这个时候，老夫人和张绣吟还将她们召去了屋子里谈话，连做新衣服都吝啬。
现在萧氏掌控了侯府里的大权，莫说新衣服，还特地给苏浅院子送了五六篓子银炭与许多布料，这个年过的，简直是从未有过的舒心和热闹。
在房间里闷了这么久，苏浅总算是出了门，不过她先去的倒不是老夫人的竹园，而是王氏的偏院。
略显寂寥的院子里，明晃晃的挂着两个大灯笼，可这灯笼并没有能给这座偏院带来什么喜气，反而凭添了几许荒凉。
“小姐，听说侯爷已经很久没有来看过王姨娘了，大概是为了五小姐的事在气恼。”
“是么？那他也没提过王氏肚子里的孩子？”王氏最开始怀有身孕时，苏士林明明表现的很高兴，现在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没怎么提过了，但最近他总是去看小少爷，大概是觉得不新鲜了。”
人总是这样，在没有儿子的时候，做梦都想着能有个人替自己生个儿子继承香火，现在小少爷越长越大，身子也很康健，苏士林对王氏肚子里那个孩子肯定就少了很多期待。
“呵，自古男人多薄情，这句话说的果然没错。”感叹一声，苏浅侧脸道，“九夜，你先回去吧，我自己进去就行。”
“是。”
抬脚走向里屋，苏浅刚掀开帘子，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气。
“娘，您再忍忍，一会儿就不疼了，再忍一会儿就好。”苏琳带着哭腔的声音很快就从床榻边传了过来。
苏浅眸光一沉，迅速走上前，果然发现王氏捂着肚子，满头冷汗的在床上打着滚，身下的被褥已经被血染得腥红一片。
这是……服下了落胎药？
苏琳正哭着，没想到苏浅会突然过来，抹去脸上泪痕，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浅也没想跟她多说废话，迅速从袖口瓷瓶里取出了一颗药丸放进了王氏嘴里，苏琳站在一旁看着，并未阻拦。
她明白，苏浅绝不会害自己的娘亲，可悲的是，她居然到现在才看清，这偌大的侯府里，愿意真正去帮自己和娘的，居然是苏浅。
“我给她喂下了镇痛的丹药，一会儿就好了。”
苏琳抽了抽鼻子，“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四姐，从前我做了太多错事，不求你原谅，只求你别记恨我。娘之前不愿意打掉这个孩子，其实都是为了我，看在她一片怜子之心的份上，你别再气恼，好么？”
苏浅取出帕子替王氏擦去脸上的汗水，淡言道：“如果我真的气恼，你觉得我今天会来？”
说到底，王氏也只是个可怜人，她没必要跟个苦命的女人计较。
苏琳破涕而笑，重重给苏浅磕了一个头，“四姐，我替娘谢谢你。”
“不必，赶紧起来吧，被外人瞧见，还以为我欺负了你。”
“好。”
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尘，苏琳起身，有些急促的站在了床榻边。苏浅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询问道：“王姨娘是什么时候服下的药？”
“半个时辰前，娘说了，她刻意许久都没有出去过，就是为了让人觉得她旧病又发作了，现在掉了孩子，老夫人和爹也不会怀疑。”
苏浅颔首，“你娘是个聪明人，这事做的很周到，这段时间，你记得好好照顾她，知道么？”
“四姐放心，我会的。”之前她只顾着和苏琪争长短，一直都忽视了自己的娘亲，现在既然悔悟了，当然会好好伺候在她身边尽孝道。
“嗯，还有，你以前都是叫老夫人奶奶，现在虽然看透了她，但表面上的功夫还是得做足了，知道么？”如果苏琳表现的太明显，老夫人一定会先怀疑到她头上来，这可不算是好事。
苏琳点头，“知道了。”
“知道就好，我这趟过来，是有事要求你帮忙。”
“四姐请说。”
“快过年了，苏士林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府里，你去他书房走一趟，把王姨娘流产的事告诉他，再将一切晦气都推到我的头上。”
苏琳不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要出一趟侯府，你记得和从前一样，表现的蛮横一些，在苏士林信了以后，就说也许是先前那冤魂又回来作祟了，让我去寺院再待上一两个月。”
“可爹现在这么厌恶我，他会信我的话么？”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了，连娘的地位也一落千丈，苏士林现在看到她，肯理会就不错了。
苏浅淡笑，“再怎么样，他跟你娘青梅竹马的情分还是在的。更何况，先前因为你脸的事，他心里肯定有些愧疚，此刻你过去一趟，哭的凄惨些，他会心软的。”
“好，那我一会儿就过去，四姐，我娘她……”
“放心吧，你娘没事儿。”
苏琳松了口气，“我信你，那我过去了。”
“嗯。”
……
书房外……
苏琳深吸了几口气，上前扣响了房门。
里面安静了一会儿，随后传来了苏士林的声音，“谁？”
“爹，是我。”
“琳儿？进来吧。”
吱呀……
推开书房紧闭的木门，苏琳走至苏士林面前，呜咽一声就哭了出来。
这一哭，让苏士林也觉得甚是突然，拧眉道：“好端端的，哭什么？”
“爹，娘，娘她……”
“有什么话好好说，哭哭啼啼，像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