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似的嗓音,渐渐就轻了下去。
傅玉央抬头,很是恼火地瞪他。
他唇角带笑,气息平稳,似醉了过去,只是他手臂上的力道一点也没有减弱。
而她只能这么贴在他身上,隔着那衣服,可以感受到他那厚实的胸膛,而胸腔内的心脏,则跳得极为的有力。
这么近距离的盯视,这是第一次。
西天的残阳,落在他脸上,令他那刚硬的脸孔,好似多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那若刀刻似的五官,立体而棱角分明,属于军人独有的阳刚之气,逼面而来。
虽然,他不及靳劭锋好看,但是他有他的独特魅力……
可这与她能有什么关系?
而且,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男人一边说他护她是为他家老三,一边却借酒向她表白了。
喜欢她?
哼,她可不喜欢他。
不喜欢。
就不喜欢。
他手上的劲儿好似松了。
傅玉央终于坐了起来,那颗狂躁的心跟着一点一点平静了,那一团凌乱的情绪也跟着沉定了。
远处,警卫的车停在路边,肯定有把他们旅长轻薄她的画面全看了去,所以才没有人敢靠近……这些人,一个个都贼精着呢……
红枣马现在已经乖驯了下来,正和那匹黑马耳鬓厮磨,望向她时,眼神飘忽,好似有点心虚刚刚那番作怪。
她站起来整了整蹭得又脏又皱的衣服,望着渐渐消失的淡淡夕阳,明天,她就要离开这里了,这里发生的一切,她会通通忘掉,包括刚刚那个不该发生的吻。
走向红枣马,她拍了拍马脖子,跨了上去,没有理会他,不管他是真醉了还是装醉的,不想理,只想离开这里。
马蹄远去。
靳劭飏缓缓睁开了眼,望着渐渐变成青蓝色的天空,眼中尽是苦涩的笑。
他有点醉,但没有大醉。
如果她心里有他,总会守着他的,可她绝然离去,可见她无意他。
是他多情了。
多情自古空余恨,果然如此。
*
靳劭飏在草地上不知躺了多久,回去已夜色深浓。
秋千上,傅玉央轻轻地荡着,望着夜空上方的繁星,也不知在思量什么。
他坐在车里,看了她好一会儿,终下了车,一步步再次走向她。
身后,有人急跑过来,低低唤:“二少……”
是顾海。
他转头,借着月光望过去。
“我们派去江南的探子回来了。现正在书房,说有重要情况汇报。”
靳劭飏转头看了看夜色中的她,终折回,去了书房。
派出去的是蛟龙特种队的哨子,一个叫刘亮,一个叫赵男,二人皆风尘仆仆,见到靳劭飏进来,噌噌站起,冲他行了一个军礼:“报告二少,我们回来了。”
“嗯,报告情况吧!”
靳劭飏坐到沙发上,发现白衬衫上染上了青草渍,身上还淡淡挟着一抹属于她的淡香,心久久无法平静。
那次从上海回来后,他曾派人从夏侯渊身边查起,想看看那边有没有人认得苏毓的,结果,查不出什么名堂来。在苏毓拒婚之后,他又另外派人去了恒城,仍是为了查苏毓的背景。
“报告二少,我们去了恒城,问了很多傅家的佣人,他们家上下没有任何人认得苏毓,也没听说过傅大小姐有这么一个情谊深厚的手帕之交。
“后来,傅家一个老妈子说起这么一件事:姓苏名毓的倒没有,但复姓夏侯,双名素玉的倒是有一个,不过那是傅大夫人夏侯静娘家长兄的膝下之女……
“之后,我们去了禾城,暗访了夏侯家,随便找了一个佣人一问,确定江南督军夏侯淳的确有个小女儿,名叫夏侯素玉,自小爱游历诸国,会各国语言,之前一直在英国留学,最近听说才回来,可这些天也不知跑哪去玩了……”
这消息,太惊人了。
靳劭飏听罢顿时双眼发直,心止不住往下沉,双手狠狠捏成拳,青筋跟着横起。
原来,苏毓竟是夏侯素玉,夏侯渊同父异母的妹妹,傅玉央的表妹……
怪不得她身上会有傅夫人的气势,怪不得她那般心高气傲,怪不得她的眼界那么宽广,怪不得她说:我若死了,天下会大乱……
最后这说法,虽然有夸大之嫌,但是,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一代天之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