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越大,饭桌上的礼仪就越讲究。
比如,以前的皇家就有帝后不能同桌共餐的礼节。
靳家家大业大,自也有一套自己的礼数。
之前,傅玉央在常妈那边听说过一些。
比如,在家庭聚餐时,大帅夫妻通常是并列而坐的。
如此立规矩,某种程度上是想提高正妻的家庭地位,给所有人一种潜意识里的印象:在家,主母的地位,是不可撼动的。
而在座次上,则是以左为尊。
六点,家宴开始。
长长的西餐桌,靳中华夫妻并列而坐;他们下座坐的是四个姨太太,从左至右,分别为:二姨太,五姨太,六姨太,八姨太,其中六姨太,傅玉央是第一次见,听说一直病着,面色白惨惨,气色非常的不好。
傅玉央正好坐在她的斜对面,看得分明。
之后的座席,本来应该左侧坐靳劭珩和陆明珠,右侧坐靳劭飏和傅玉央,但今天,管家安排的很不一样:左侧依次是陆明珠、靳劭珩、金翩苒,右侧依次是傅玉央、靳劭飏、南方滟。
按国内的规矩,一般是男左女右,儿子的地位永远要高于儿媳妇,可今晚上这安排不同寻常。
傅玉央想了想,用意可能有两个:一,强调了各房正妻的地位;二,将男人安排在两个女人当中,大概是不想另一个被冷落到,所谓雨露均沾嘛……
再接下去,左侧座位空着,右侧是靳劭离,由于靳劭轩去读书了,没排他的位置,所以,再之后,就是三个靳家小姐。
小孙孙靳元臻,本该坐在末座,但因为年纪小,需要父母照顾,管家在靳劭珩和陆明珠中间安排了一张小高椅,小家伙就坐在这对夫妻中间,因为个儿小,占不了多大席位,并不显拥挤,反倒显得亲近。
“修远呢……”
看到有个位置空着,靳中华环顾了眼前这几张脸孔,问身边的一家主母。
靳夫人轻描淡写地用湿巾擦了擦手,脸上神情自若:“修远自江南回来身子就一直不爽,刚刚我去瞧过,在低烧,就让他不要过来了,回头我让人另外给他做吃的送过去,由他好好休息吧……”
事实上是,他烟瘾犯了,难受的慌。
来赴宴前,靳夫人去看了看,本想让他穿精神点,别被比下去,结果发现他正在房内忍,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身子止不住在抽搐,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能来出席宴会的。
“这么多天了,还没见好?”
靳中华倒是知道一些,那小子在江南淋了雨,病倒了,回来后就恹恹的,时不时会发高烧。
他去看过他一回,心志很消沉,至于原因,自然是因为感情受挫。
当时,他教育过他一番,可是这种心结,靠别人劝是没用的,得靠自己想开。
“还是有些不大好。时好时坏,养一养就能好,没什么大不了的。”
靳夫人平静的回答。
靳中华哼了一声,“从小就不爱锻炼,瞧瞧,明明是学医的,还能把自己病成这样。”
靳夫人不吱声,在餐桌下,暗暗捏着拳头。
靳劭飏心下暗暗一沉,瞟了一眼身边的玉央,知道老三还在怪他们夫妻。
可是,能说的,他已经都说了,那小子一时之间放不下,他也无可奈何。
不知为何,每回一听到有关老三的消息,他的心情就会变得压抑,曾经,他们兄弟亲密无间,现在呢,和决裂没什么分别了——对于他来说,这个兄弟,和妻子一样重要,可为何,他得了一个心心相印的妻子,却要失去这个好兄弟。
唉……
这时,左侧一只素手悄悄在桌底下覆到了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似乎是一种安抚。
他反手握手了那细腻的葇荑,睇以一眸,心下那点怅然,这才一点一点消散了……
边上,八姨太有将这对新婚夫妻的小动作收入眼中,眼里微微露笑:能让靳家二少爷这般柔情外露,傅玉央真是好能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