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行山不是单纯的一座山头,而是延绵了多个省份的山脉。
关于这里的神话故事、武侠故事,数不胜数。
其中最众所周知的,大概就是道教圣地武当山道观所在了。
李萧从没来过这地方,只是凭以前看过的各种武侠小说电视剧去想象,就感觉这里肯定随处可见那种,穿着道袍手提一把长剑,找个开阔地方打太极的道家高人。
武当山上出道士不稀奇,要是冒出来个和尚,那才叫稀罕。
如果这和尚身边,再跟着一大一小两位美女,那就更让人忍不住深思了。
还好,能看到这么奇葩一幕的人不多。
要是让风景区里的游客看见那个小美女长什么样,一定会惊呼“陈九歌,大明星”,惹来不小的骚乱。
所以,为了避免出乱子,陈九歌和养母付倾城去到的地方,很远就会竖起来一块“游客止步”的牌子。
环境清幽的山间道观里,演武场大院平地上,专门开辟出一片区域,石碑林立,大部分都刻着“孝子贤女,感念先人”的话语。
陈九歌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围着那些石碑转圈认字。
远处道观正厅大堂里,付倾城跪在蒲团上,无比虔诚地朝三清祖师叩首。
蒲团另一侧,老和尚空空大师,双手合十,高呼佛号,长叹一声:“付女施主,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张道长不愿见您,您就算跪再久也没用的。”
“大师,我只是想给我死去的儿子立块碑而已,这点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此刻的付倾城,没有半点嚣张跋扈的样子。
在这里,她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对神明有诉求,希冀着可以实现愿望的普通人。
二十多年前,付倾城的亲生儿子被人害死于襁褓之内,她连最后一眼都没见到。
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她的执念。
也不知道从哪听说,在这家道观里立碑可以得到死去之人的托梦,看到逝者未死在另一个世界活着的样子,化解思念心伤。
于是这些年几乎每到儿子的忌日前后,便会来这里。
正常情况下,花钱立碑而已,没什么难的。
可谁让付倾城自己做了孽,把原本简单的事情搞复杂了。
犹记得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付倾城刚说出来她的要求,就被那位张道长以碑文区没有空地的理由拒绝。
嚣张女人嘿嘿冷笑,不就是空地吗,没有那就多开辟一点,她付倾城想做的事情,还没几件办不成的。
当时,随意挥挥手,让人掀掉了道观大院里的几块青石板。
谁能想得到,石板掀飞摔裂的那一刻,道观里钟声炸响,震得付倾城眼花耳鸣昏厥过去。被人急急忙忙送下山,足足七天时间,夜夜梦里都是背负着几块青石板负重前行,人也日渐消瘦,差点就这么莫名其妙死过去。
最后还是她前夫李临川,背着她徒步上山,在三清祖师前求了一天一夜,张道长才出面,留下一句话。
“从此别再来了。”
话音落下同时,钟声再起,付倾城险死还生。
按照正常人的节奏,那肯定是不会再来这里,免得又得罪神明。
可付倾城是正常人吗。
那种特殊的遭遇让她愈发认定这座道观名副其实,只要给她死去的儿子立碑,就能看到儿子给她托梦。看到她儿子没有死,在另一个世界活着长大成人的样子。
于是,便有了付倾城年年来此,求着立碑的事情。
可张道长好歹也是个世外高人,你这二话不说,把人院子里的青石板给掀了,弄的那么一小块地方在整个院子里,好像个伤疤一样,还想期待人家给你办事?
哪怕花再多的钱也不行啊。
年年来此,年年失望,还死活坚持。
终于在这一次,付倾城请动了空空大师来当中间人,试图化解她和张道长之间的矛盾。
但结果,好像不怎么好。
张老道还是不愿见她。
空空大师这个中间人当的也是相当不舒坦。
“唉,付女施主,我再最后去帮你说说。成与不成,看天意。”
老和尚高呼一声佛号,转身向后厅走去。
行不多远,就能看到一老道盘坐在蒲团上,开口就是一句:“空空大师,不是我有意为难谁,不能给活人立碑,你不明白吗?”
“嘘!”
老和尚抬手竖个指头放在嘴上,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半点世外高人的模样都没有了,急匆匆走到近前,压低声音。
“张老道你就不能小点声,这种泄露天机的话你都敢说,你知道什么后果吗。”
这话出口,张道长也恼了。
“你知道是泄露天机,那还主动把人带来是什么意思。她年年都来,一来就是小半个月,弄得我好几个月都没办法静心,我都恨不得搬家了。我好受啊?”
“你不好受,我也不好受啊。我不带她来找你,她就要去找我,我不要清净的吗?”
“你不清净,总好过我不清净。快把人带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你不客气一下试试。”
空空大师狠狠一瞪眼。
张道长怒了,翻身从蒲团上跳下来,撸着袖子,好似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很难想象,这两个世外高人一样的存在,私下里时,和街头小混混都没大差别了。
空空大师肯定不能认怂啊,抬手扯住领口,就想脱掉僧袍,较量较量。
一场大战即将爆发,突然间,叮当当一声响。
后门处,某小道士惊愕地瞪大眼睛,应该是被眼前这一幕给吓得,连手里东西都没拿住。
张道长脸色一僵,转头坐回蒲团上。
“无量天尊。”
空空大师急忙整理好僧袍:“阿弥陀佛。”
两人齐刷刷看向后门那边,可怜的小道士浑身颤了下,撒腿跑走。
屋内安静下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空空大师挑挑眉毛:“张老道,要不你就给她立块碑吧,说不定会有好事呢。”
“说不定,说不定,一遇上他们家,所有事情都是说不定。我不知道这些年的道行,都修炼到哪去了。行,图个心静吧。”
一声长叹,张道长起身向外走。
给活人立碑,天知道会是什么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