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人一听宁流云有孕,终于露出了一分难得的喜色,表示要挑个好日子娶宁流云过门。他的意思是宁流云好歹是相府的闺女,他们赵家虽然落败了,可也不能太委屈她。再说宁二小姐大婚在即,不如来个双喜临门……
宁正阳大怒!
流苏大婚,是因为她嫁是的皇帝的儿子,即便丈夫无权,人人见了还是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王妃,更何况瑞王的背后还有皇太后的支持,如何得罪的起?他们赵家算个屁!半文钱不值的破落户罢了!还要挑什么好日子,搞什么双喜临门?
“赵梨容已经被休,不再是宁家的人!她所生下的贱女也被族谱除了名!我可怜她,收留她在府上给口饭吃,已是人至义尽,嫁入你赵家后便是你家的人,不配再用宁家的姓氏!我不过是个嫁了丫环阿云给你,自会向皇帝禀明一切,你三日后来娶吧!至于那些礼节,全免了!”
赵鸣光听得明白,宁正阳是要断了与宁流云的父女亲情,连宁家的姓氏都夺了回去,当个丫环嫁掉,可见他早已恩断义绝了!连女儿都不认,日后就更不会认他们这门亲家了。他原还指着宁正阳看在女儿的面子上能扶植他们一二呢,他们一家现在的日子很不好过,可没想到宁正阳如此翻脸无情。虎毒还不食子呢!
“没听懂!?”
宁正阳厌恶地望了望赵鸣光,要不是皇帝要他把宁流云嫁给赵家给惇王出气,他早就容不得赵家人活在这世上了!若不是他们,宁流云怎么会把一个好好的惇王妃给葬送了?他每次只要稍稍一想就气得要呕血!恨不得将赵家人千刀万剐了才好!
“小人听明白了!”赵鸣光急忙恭敬地回道。
“明白了还不滚?”宁正阳的眼中杀意毕露!他能容忍赵家人有口气在,就是最大的极限了,还妄想借他的权势翻身?做梦!
赵鸣光一惊,吓得连滚带爬地跑掉了,曾经煊赫的赵家早已不复存在,如今他们一家人挤在京城一个破旧胡同的小屋里,连房东家六岁的儿子都敢给他们脸色看!如何还能惹得起宁正阳这样的一品大员?
三天后,宁流云出嫁,若是之前宁流云还对宁家存在那么一丝丝的幻想,如今就彻底破灭了!
偌大的宁相府冷冷清清,一个宾客也没有,她没有嫁衣,没有凤冠,甚至连身上的衣服都是旧的,很不体面。她完全是当被作一个丫环出嫁的,而且还是一个下等的粗使丫环。她在宁相府的一应衣饰与财产都不得带走一分一毫,因为那是属于大小姐的,而她什么都不是!
宁家的长辈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她跪下来相求,把嗓子都哭哑了,得到的只是老妈子一句冷冷的回复,“你已被族谱除名,今日不再是宁家人,改名赵阿云,走吧!”然后扔给她一百两银子,就像打发要饭的一样。
宁流云拿了银子,仍死皮赖脸的不肯走,管家便命了妈妈婆子们赶她走。管家早已吃准了她的脾气,她是不舍得死的,若是个有骨气的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此耍赖不过是想搏宁家人的同情,多给她一些嫁妆罢了。
于是婆子们生拉硬扯把她从小门扔出了宁相府,她还想再进来,小厮们早已关上了门!任她如何敲打,只是没有任何回声。
或许她并不知道,就在去年的时候,赵梨容就是从这道门悄悄地把流苏给嫁走的,嫁的是京都有名的屠户“郑一脚”。他整整比流苏大了好几十岁,年老貌丑也就罢了,还是个性子暴戾的,当年只因为媳妇准备的洗脚水烫了一点,就给了有孕在身的媳妇一脚,一尸两命!
如今,流苏也让赵梨容的女儿尝尝这滋味,赵天发虽然丑了些好色了些,却好歹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也到了当爹的年纪,对子嗣可是很看中的!绝不会一脚踹死宁流云与肚子里的孩子的!
西洋镜后面的流苏,扯了扯嘴角。
滋味如何啊,宁流云?放心,你的噩运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像前世你们玩我的那样,这一世我也会让你们受尽愚弄而死!
流苏放下了西洋镜,喜兰忙接过去看了看,“这大小姐,哦不对,这个赵阿云脸皮可真够厚的,宁家人都这么对她了,她还在那里敲门?也不嫌烦?”
如柳回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一旦离开了,就休想再从宁家捞半点好处,她怎能轻易走?”
青竹摇头道:“说起来,宁家人也真是狠心,连一针一线都不让她带走,像她这样的大小姐,去了破落的赵家只有挨饿等死的份!”
喜兰听青竹似有替宁流云不平的意思,忙道:“你怎么同情起她来了?她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自己作的!连生母都能下手去杀的人,还有半点良心吗?”
如柳也道:“她这种人不值得同情。若是换了其他人落得如此下场,她只怕还会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青竹急忙辩解道:“我没有同情她!我只是说宁家人无情,对亲生女儿也能如此狠心,连嫁妆都不给,甚至一钱一线都不让她带走!我是气愤小姐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与祖母!”
喜兰与如柳笑了起来,瞧把青竹给急的,脸都挣红了。她们只是担心青竹的善良被可恶之人利用,在高宅大户,最不能给的就是善良。因为你不知道一个对你笑盈盈的人的背后,是握着刀子,还是毒药。只要一个不小心,你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知道笑,不理你们了。”青竹气哼哼地找流苏说话了。
喜兰与如柳相视一笑,继续看宁流云怎么折腾。就知道拍门,也弄点新花招啊,真是无趣!
流苏坐在铺了毛毯的椅子上,细细品着热腾腾的燕窝,瑞王为了把她养胖一点,特的从皇帝的私库里抢了最上等的血燕燕窝以及许多珍贵的药材给她调理身子。他可是个一穷二白的清贫王爷,哪买得起贵重东西?当然只好去他老子的小金库里抢了!
流苏暗暗发着笑,把暖暖的燕窝全部吞下了肚。
青竹笑道:“她们笑,你也笑,不过你与她们笑起来不一样。”那完全是一种小女儿的幸福笑容嘛,可惜瑞王都看不见……
流苏笑了笑,“是不是觉得我与宁流云是天渊之别?其实我与她一样,都被宁家放弃了。如果瑞王不是皇帝的儿子,身后没有太后撑腰,那我成亲之日一定跟宁流云一样的下场。”
这时喜兰的声音传了过来,“哎哟喂,这赵天发还真是有趣,连顶轿子都雇不起了,居然把八仙桌翻过来,插了两根竹竿当轿子抬!”
如柳笑道:“这样的轿子只在乡下见过呢,只怕赵天发想不出来,还是他爹出的主意吧!”
喜兰嘻笑着:“这赵天发怎么瘦了?难不成是饿的?瞧他穿的那衣服,都旧成那样了,也好意思拿来接亲!还有他身上的红绸子,不会是拿他娘的红腰带改的吧?怎么看着那么滑稽啊!”
如柳道:“赵家一倒,家里的那些个小妾与奴仆都出去另谋出路了。只剩下赵家四个人,原来赵鸣光做官的时候,赵家做了多少坏事害了多少人,如今倒了,别说当官的不卖他们面子,就连平民百姓都要痛打落水狗了。他们能租下一住地方安身,就已经不错了。可那赵天发还是不改本性,如今玩不了女人,就天天泡在赌坊里,怎么还能有件像样的衣裳?”
喜兰呸了一声,“活该!”像赵家这样的恶霸,饿死在大街上都活该!
只听流苏吩咐道:“去,从门缝里塞二百两银票给宁流云。”
喜兰不解,“那不是便宜她了?”
如柳提示道:“赵天发好赌,他要是看到宁流云有银子……”
喜兰立即明白了,俗话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小姐就是要让他们夫妻俩互相磨,他们成亲以后的日子肯定十分热闹!怪不得小姐当初要留着赵天发,原来是为了今日!
流苏又吩咐了几句,喜兰立即带伶俐的小丫头翠儿去了。趁着四周无人,翠儿假借老太君的名义把二百两银两塞了出去,还要宁流云不要再闹,赶紧走!
宁流云一看才二百两,心里老大不快活,今天在这里卖力地拍了半天门,哭了半天,居然只值二百两?她还想多讨一点,翠儿立即放话道:“你再不走,老太君可要放狗了!要是伤了你,可就不好了!”
宁流云听了,低低咒骂了一句,紧紧地握着银票转身而去。赵天发早已等得不耐烦了,刚刚还来拽过她,只因听她说要再讨点银子,才忍耐到现在,这下子看到她要到了银子,心里那个开心,立即就要去抢。
宁流云哪里肯给,这是宁家给的最后一点保命的银子,是她以后唯一的依靠了!
“你是我老婆,你的东西都是我的!还不放手?”赵天发没想到宁流云还敢死拽着不放,立即骂道。
“这是宁家给我的!管你什么事?”宁流云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她早已经没脸没皮了,当场跟赵天发吵了起来。
“妈的!”赵天发一个巴掌打了过去,毫不怜惜。
宁流云被当场打倒在地,连原来洪氏给她的一百两银子也滚了出来,赵天发一见这一巴掌还打出了银子,欢天喜地。急忙冲上去抢了宁流云的银票与银子,却对怀了身孕的宁流云理也不理。
“快还给我!”宁流云不顾脸颊的疼痛,扑过去抓住了赵天发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