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动静了?怎么回事了?
楚彦谨低头看看地上趴着犹如一条死鱼一般的人,傅翌晨闭着眼睛,也不出声,任由夜里凉凉的风吹在身上,他穿的单薄,没多久就开始打哆嗦。
“别在这里装可怜,起来。”楚彦谨又在他腿上不轻不重的踢了一脚,“就算是装死,也别在我公司这里,到别处,想怎么装怎么装,不会有人管你。”
没动静。
这是在,耍赖?
楚彦谨拿这人没辙,要是打架,他可以眼睛不眨上去将人狠揍一顿,要是舌战,他也挺毒舌的,不带一个脏字把人骂的颜面无存也不是没有过,可像这样死猪不怕开水烫往这里一躺再也不动弹的,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办。
想了一下,又踹踹地上的人:“你想躺就在这儿睡一晚上好了,我走了,以后不准再过来骚扰汐桐,听见没有?”
说完转身就走,徒留傅翌晨一人在地上无比凄惨的趴着。
其实,当下傅翌晨心里也是苦逼的不行,他不是不想起来,是不敢。正在想对策,想一个如何让这海城家的“前途无量”的小子对自己刮目相看的计策,最好是能化干戈为玉帛,促成两家合作愉快,他老爹傅天明也能脸上有光。
结果将跟楚彦谨一次见面二次打架三次还是打架的过程回想了一遍这才发现,去他的化干戈为玉帛!他俩已经是针尖对麦芒了,不对,应该是冤家路窄了!再见个面估计都是孽缘,这还怎么合作愉快不打不相识再见如故是兄弟啊!
想着腆着脸上面抱着人家大腿说点儿好话,把误会解释一下,这以后见面了也不会太尴尬,可抱大腿这事儿太丢份了,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从小到大就没低过头受过委屈的小少爷去干这事儿实在是丢人,拉不下面子。
所以,还是算了,啊。
又吹了会儿冷风,站起来,傅翌晨感觉这世上就没有再比自己苦逼的人。
拍拍灰,摸摸刚才被狠狠揍过的地方,挺疼的;想把衣服撩起来看看伤口,结果发现周围太黑,看不清,手机拿出来想照明,结果发现装在兜里面刚才摔在地上的时候压住了,这会儿屏都碎了……
人倒霉没办法,而且这霉神好像特别喜欢落井下石,平时好好的不找你,一旦有一个糟心事,霉神就接二连三的往这伤口上面狂妄的撒盐。
一拐一瘸到了路边,招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地址。
在车上昏昏欲睡的,傅翌晨觉得今天一整天虽然就剩下挨打了,但是之前不知道,原来这挨打也是个体力活,这身体平时倍棒儿,也不生病也不吭一声的,结果这一挨打,问题都出来了。
下车时明显感觉头重脚轻,这边儿还没走呢,那边司机不高兴了:“您怎么不付钱就走了?”
哦,哦,忘记付钱了。
摸摸口袋,呵,出来就拿了个手机,想着有了手机万事足,打车去中南建设时都是手机打车,结果这会儿祸不单行,手机坏了。
从来不缺钱的傅小少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将碎了屏的手机拿出来举在司机大叔面前,好说歹说解释了半天,请人家将手机借给他,然后往家里打电话让过来接他。
本来想在车上等,可司机一个白眼两个白眼的翻着他,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耽误我去拉客的时间,还用我的话费,还想在车里面坐着?
没那么美的事,乖乖在外面等着吧!
于是等到温明艳随随便便披了个大衣提拉了一双鞋跑出来时,看见的就是自家老公可怜巴巴的缩着脑袋,像是个叫花子似的,蹲在一辆普普通通的出租车外面。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仔细看还有刮痕,该庆幸的是衣服质量还不错,没有烂成一缕一缕的?总之温明艳看着傅翌晨,隔着几步远上上下下打量了半天,要不是他觉得冷打个哆嗦将头从胸前抬起头看看四周,两个人的目光刚好对上,可能温明艳觉着这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直接就过去了。
“你怎么成这样了?”温明艳过去把钱交给司机,那司机看她虽然急匆匆的没打扮就出来,可那戴的亮闪闪的银饰显然也跟灰头土脸的傅翌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于是看了他们好几眼。
傅翌晨只感觉浑身又疼又冷,迫不及待地想回去吃点儿东西好好睡一觉,结果蹲的时间有点儿长,刚站起来就感觉头晕,腿一软就往旁边倒去。
“哎哎哎哎!哎……”
温明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这边傅翌晨感觉旁边有了人有了依靠,挺放心的将全身重力压了上去……
“你怎么了?傅翌晨?”温明艳急得拍拍他的脸,入手只感觉那温度高的不正常,吓得她一个哆嗦,赶紧把人放下来仔细看,这一看不得了,一摸额头,明显就是发热了!
“怎么搞的怎么好好的就发烧了?你到底去哪儿了,身上脏兮兮的这又是怎么回事?从小到大我好像教导过你怎么使自己整洁,我从来没告诉你怎么把自己打扮的像是一个乞丐!”
看着躺在床上已经换上了家居服的傅翌晨,沈淑娟坐在床边端着一碗白粥,一边小心喂他一边忍不住的数落他。
都说孩子越大越让人省心,可她这儿子现在都结婚了,也一点儿不让她省心!
看看这要不就是几天不回家不往家里面打一个电话音讯全无的,要不就是回来整个人像是跟谁大战三百回合灰头土脸的,还把自己折腾的温烧38度2!多大了,怎么比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还让人操心!
“我不是说了这几天不让他出去吗?”沈淑娟说了半天自己的儿子之后开始数落旁边的佣人,“你们都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不成?没收他的所有电子设备!不准他出这个家门!为什么你们就是不听!”
“妈,是我自己要出去的,我有事要办。”傅翌晨吃了点儿东西有了力气,感觉体力有点儿恢复了就准备下床,“你儿子没那么娇弱,今儿出去是遇到了点儿意外成了这样的,下次就不会了,你放宽心。”
“我怎么放宽心!你说的倒是轻巧!问了你几遍到底是谁将你弄成这样的你闭着嘴巴什么都不说!我真想在你身上装个监视器!看看你这一天出去都碰上了什么人!我这儿子从小都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
沈淑娟越想越气,刚才给傅翌晨换衣服时,看他有几道挺严重的伤痕,都淤血了,青里泛紫的,照这样子,等到明天,绝对是一大块紫红紫红的痕迹,碰一下都疼得直咧嘴!
“小时候都没受过伤,怎么长大了学会打架了,你又是个不会打架的……”沈淑娟本来在训他,可想想刚才自己看见的伤口,又觉得自己儿子本来就受了委屈,她这个当妈的要是再不安慰几句,只顾着训人,这孩子可真就太可怜了。
于是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傅翌晨被吓了一跳,本来嫌老妈啰嗦要走开的步子一顿,犹豫了几下只能又乖乖回来,坐下来安慰她。
他心里可无语了,到底应该是谁安慰谁?
怎么受伤的是他,发烧的也是他,现在无比虚弱的人,还要想方设法费尽口舌的让一个好好的没有一点儿事的人停住眼泪?
再一次感慨,这世上就没他这么苦逼的人。
不过,等到睡足了恢复了精神,走到浴室里傅翌晨看着自己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还觉得挺自豪。
这可是勋章啊,小时候看着同龄人威风凛凛的打架超级羡慕,也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身上也能有这么多的伤痕,可惜他被父母保护的太好,沈淑娟那时候几乎天天都要看看自己的儿子在学校有没有被人欺负,就算是有人骂他,她也会在百忙之中抽空去见他的老师,“委婉”的表达自己的不满。
最后,自然是老师会让骂他的孩子给他道歉,然后老师也会道歉,理由是没有保护好她的儿子。有了这么一个眼睛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母亲,傅翌晨小时候几乎没什么朋友,原因无他,没有人喜欢妈宝男。
妈宝男,是这个世界上战斗力极强的一种生物,这是多少科学研究血与泪的证明。
他的第一次,第一次被人留下“勋章”的机会,就这么给了楚彦谨。
这么一想其实楚彦谨应该对他好一点,毕竟他那么的有骨气没有把他供出来……虽然供出来他也不占理,谁让他辱骂了温汐桐在先?
骂温汐桐……等等,他是因为什么骂汐桐来着?
“人尽可夫的女人!保养小白脸!不是什么好货色,拿着别人的钱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等等,他骂的是温汐桐,可为何打他的人却是楚彦谨?
稀里糊涂被揍了一整天的傅翌晨,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