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伊出了门,盯着手里暖和的一杯水看了许久,才喝了一口。
明明很普通的水,她却觉得格外的甘甜,她喉咙干涩缓解了,却忍不住再多喝几口。
是喉咙太难受了才这么觉得吧……
黎清伊走进了卧室,便听到浴室有水声,把水杯放在桌上,她目光落在沙发上挂着的那条围巾,心中微微一动。
她刚才竟没发现,他是戴着这条围巾过来的。
穆岑夜才走出浴室,便看见她愣愣地站着,看着那条围巾……
他擦着头发,状似无意地说:“围巾很暖,织得也很不错。”
黎清伊正走神,没发现他出来,一听到他说话,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他,正撞入他漆黑幽深的眸子里。
穆岑夜眉梢微挑,玩笑道:“反应这么大,有什么事瞒着我觉得心虚?”
他这只是玩笑,他却看见黎清伊眸中一闪而过的慌张,尽管只是转瞬即逝,他确定自己是真的看到了。
这让穆岑夜动作微微一顿。
他已经很难得在黎清伊脸上看到一些这样类似的情绪了,她对他要么是冷淡要么是温和要么不耐烦,这样泄露她心思的,还是头一遭。
这让他有些心痒,她对他慌张?会是什么事?
黎清伊吸了一口气,随意地道:“第一次织,只能勉勉强强。”
其实她自认为织得真不是那么好,所以都没敢当面给他,倒是没想过他竟然会戴出来。
黎清伊不知道的是,他不仅戴出来了,还连续戴了很多天。
穆岑夜唇角一勾,黑眸中泛着盈盈笑意,“嗯,多织几条就会更好了。”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换多几种颜色,好搭配。”
黎清伊不禁对他翻了个白眼,“谁要给你织这么多条围巾?”还换颜色好搭配,做梦去吧他。
穆岑夜面色不变,一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你尽管织,我不嫌弃。”
黎清伊:“……”
她自己虽然没什么强迫症,不需要事事完美,但这条围巾有几处确实是瑕疵很明显,换了她她还真不一定会戴。
穆岑夜还真是不嫌弃她织的……不然以他的性子,估计能一次没戴过就压箱底了。
黎清伊看他吹头发,便回到了床上。
此时精神松懈下来,她才想起来自己来了姨妈,有些难受。
穆岑夜吹完头发,看她没睡,又问道:“那什么江宜的出什么事了?”竟然还拉着她去喝酒。
而且周江宜不是有男友了么?用得着黎清伊配。
黎清伊正随意翻着杂志,闻言眼皮子抬也不抬地就回道:“失恋了,她喝多了我就带她先回来了。”
“失恋了?”
黎清伊听到穆岑夜说这句话,视线从杂志移到了他身上,此时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她唇角微抿,洁净清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清瞳也淡然如无风无雨的水面。
穆岑夜却问:“她上回不是说要结婚了?”
黎清伊垂眸,有些索然无味地应了一声。
“这才要结婚就分手了?”穆岑夜的口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
黎清伊心里无端的涌上一些火气,没好气地说:“你倒是对人家分手的事好奇得很啊!不过这也确实是个好机会,虽说那是六年的感情,难以放下,但毕竟在被伤透心的情况下,你要是好好安慰她,说不定人家就追随你了。”
穆岑夜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整个人都微微一怔,眼底涌上些许错愕,随即便是惊喜,俊美无俦的脸庞也扬起了绝艳迷人的笑。
他甚至忍不住笑出声来。
黎清伊正恼火着,看他这欣悦的模样,那几分后悔慌张懊恼又被恼意压了下去,“笑什么笑!她还在哭,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穆岑夜放下毛巾,随意地撩了撩头发,一边走向床,漫不经心地说:“我跟她不熟,打她做什么?也对她经历过什么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
他坐到了床边,靠在床头,侧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盖不住,“你这是不是吃醋?”
他虽是在问,却已经确定了答案。
不是?这不可能!
他能察觉得出来,她的情绪变动是在他问了这句话后的,她脾气没那么差,他多问几句她本来应该觉得没什么的,更何况他也没说什么,可她反正就这么大。
这其中定然是有问题的。
“谁吃你的醋?我只是在为你未来幸福着想。”黎清伊神色有些不耐烦。
穆岑夜长手一伸,搂住了她肩,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黎清伊还没来得及挣脱,便听见他低沉着嗓音说:“我现在就很幸福,不需要未来的幸福。”
他的幸福一直是她,没了她,幸福就跟他永远扯不上关系。
黎清伊还没说话,便听见他继续说:“之前说过了,这会儿再给你重复一边——我不喜欢周江宜,从来没有喜欢过,现在也对她不感兴趣,以后更不会。”
黎清伊说不出话来,心里的那些不舒坦却都没了。
此时她就这么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能够很清晰地听到他心脏跳动的声音,沉稳,有力,似也敲击了她的心。
穆岑夜见她不说话,步步紧逼的心思淡了一些。
来日方长,慢慢来。他告诉自己。
随即他转移了话题:“我好奇的是,他们怎么就突然就分手了?在这种关头。”按理说,都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可以说双方都对彼此很满意了。
黎清伊拉回了思绪,推了推他,他却没松开她,她也干脆不动了,回道:“江淮和游悦搞在一起了。”
穆岑夜冷哼,“配了。”
“六年的感情,说没就没,她也怪难受的。”黎清伊有些感慨。
都说七年之痒,他们还没到七年,就破裂了,不过从某些方面来说,这还真算好事,比较两人还没结婚,不至于闹得难看。
“六年?六年算什么?十几年没变的他们还没见过。”穆岑夜嗤笑出声,不以为意。
“你见过?”黎清伊顺口问道,“你以为十几几十年的感情真那么容易维持?”
“我见过。”穆岑夜语调铿锵有力,黑眸也透出微微锋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