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侧妃回头看过来,道:“各人自有各人的命,她那表哥若是愿意努力些,自会考入国子监,若是......我也不愿看到这样的情形,只是,兰儿的亲事是她亲娘定下的,我却是不好多言。”
刘稻香沉默了,苏惠兰与刘春香年纪相仿,她是拿苏惠兰当自己妹妹般疼宠。
门外,一个妇人的声音响起:“主子可曾睡了?”这是钱侧妃的管事妈妈之一潘妈妈。
听得钱侧妃八大丫头之一安宁答话:“不曾,妈妈怎地这时候过来了?”
“挽晴来了?快些进来吧。”钱侧妃在里头喊。
挽晴是潘妈妈的名字。
“主子!”潘妈妈见刘稻香在,又十恭敬地见了礼:“见过郡王妃。”
刘稻香笑问:“妈妈这时过来可是有事?”
潘妈妈笑应:“是呢,奴婢先前从东院那边送东西回来时,瞧见郡主回来了,只是红着一双眼儿,想必是又受了委屈。”
钱侧妃叹了口气,道:“所嫁非人,当初那般闹腾,怎就看不透呢?”
刘稻香又问:“可是又与安国侯吵架了?”
“嗯,奴婢后来又折回去打听了一下,听说是与安国侯吵架了,说是为了一个叫珍珠的姑娘。”
珍珠?姑娘?
刘稻香一双好看的秀眉皱成了团儿。
“我只记得安国侯先头夫人好像是姓林名珍珠。”钱侧妃说这话时,皱眉看了刘稻香一眼。
她亲家曾私下与她提过,在自家儿媳面前,最好尽量少提林珍珠这个人,免得又戳了她的心窝子。
对于重情义的刘稻香,钱侧妃更加心生怜惜。
潘妈妈是钱侧妃的心腹,同样也跟着看了刘稻香一眼,方才答:“奴婢打听清楚了,说那个叫珍珠的,是李尚书儿媳,郡王妃娘家二姑姑身边的大丫头。”
“你说,是我二姑姑什么的丫头?”刘稻香不可置信。
“正是!”潘妈妈又道:“奴婢只打听到,郡主与安国侯吵架,好像就是为了这个大丫头。”
刘稻香越发想不明白,自家二姑姑怎地会与安国侯卫承贤扯上关系?
钱侧妃为她解惑:“你一惯惫懒,不是宅在自个儿院里,就是在我这里躲清静,却是不知,苏惠雅早与你那二姑姑相识,而那金镶玉更是与她往来密切。”
“还有这么回事?”刘稻香反省,是不是自己嫁人后,被苏子烨宠得越发懒散了?
竟然连府内众人知道的事都不清楚。
“嗯,不过,想必是有戏可瞧了。”
刘稻香陪着钱侧妃小坐了一会儿,心中藏着这事总是不安神,又见钱侧妃打起盹来,叫来红喜她们伺候钱侧妃睡下,自己带着丫头们回了金柯院。
“春娇,去打听打听。”
打发春娇去探听消息后,刘稻香自己也睡下了。
待她醒来时,日已偏西。
春娇已打探完消息回来了,此时,正与春暖坐在外头廊下说着话儿。
刘稻香并不曾听清两人说话,只是从声音上辩认出是这两人。
她翻了个身,又弄出了些微动静。
在碧纱橱外的青梅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与青丝一起进来了。
“主子,醒来了?可要起来。”
大抵夏日午睡皆是如此,睡醒之后全身懒洋洋的,一点都不想动弹。
“嗯!”半晌后,她才恹恹地回答。
春娇在外头听到屋里说话,跑到窗子边探头望进来:“可是主子醒来了?”
青梅点头,又道:“许是还没清醒,有些懒懒的,我已叫小丫头去打些凉水来给主子醒醒神。”
“这个我来好了。”
春娇的人影一闪,很快便从碧纱橱外走进来。
“主子,主子,奴婢来给你醒醒神。”
刘稻香抬眼望去,乐了。
“给我说说吧。”
春娇跑到桌前倒了一杯温水,又走到床前道:“主子,吃杯茶再听奴婢说。”
还别说,刘稻香真有些渴了。
坐起来接过茶盏一饮而尽。
春娇顺手按过空茶盏,笑道:“主子,你可不知,东院那个娇郡主,这一次与安国侯吵得很凶。”
刘稻香答:“哪次不是吵得很凶,安国侯恨着那个骄纵郡主呢,而那位也不知真心喜欢,还是因为见不得旁人比她好,当初害死了珍珠姐姐,以为如此就能把安国侯抢到手,结果呢,竹篮打水一场空,她哪里会知道那样下手,反而点醒了安国侯,让他瞧明白自己的心。”
春娇又道:“主子说得是,只是这一次听说两人在侯府吵翻了天,郡主还说,这一次她要在娘家住上些时日,安国侯什么时候来给她赔礼道歉,她什么时候才肯回侯府。”
以卫承贤的性子,估计恨透了整个府里的人,然而,他偏偏是安国侯。
“安国侯么?我估计多半还是会来接她的,就是不知会不会道歉了。”
“只是他为何要向苏惠雅道歉?”刘稻香很不解。
春娇再答:“据说是那郡主打翻了醋罐子呢!”
“吃那个叫什么珍珠的丫头的醋?”刘稻香更加想不通了。
大周朝勋贵世家的贵公子、贵女们,向来自恃身份,是不屑与下人们计较的。
春娇笑道:“奴婢原以为是因为这名字犯了忌呢!”
正在绞帕子的青梅好奇了,问:“难道不是?”
春娇朝青梅道:“正是呢,你有所不知,我费了老大的劲,还赔了不少铜板子才打听到的,这事儿是郡主身边的雨妙说的。”
“雨妙?她的四大丫头之一?”刘稻香睁大了眼,怎地连她的丫头都不忠心了?
“主子猜错了。”春娇瞧她那样儿便知她所想,又道:“奴婢自然是搭不上话的,可雨妙的亲娘老子还在这府里做事呢。”
刘稻香了然,像这种世家大族,贵女们的丫头多半是家生子。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娇笑得十分神秘,在青梅与春暖的催促下,方才道:“你们万万猜不到,那个叫珍珠的丫头,据说眉眼间与安国侯先头夫人长得有八九分相似。”
刘稻香惊奇了:“天下竟有如此相似的人,莫不是林家流落在外的子孙?”
春娇摇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了,也未打听出来那叫珍珠的姓什么。”
青梅绞好帕子,问:“主子,现在可是要起来?”
刘稻香起来,行至洗脸架前,若有所思地说:“起来吧,真是万万没想到,也不知苏惠雅见着了,会不会被吓着。”
想起先前在自家婆婆处听到的话,遂又道:“那珍珠是我二姑姑的贴身丫头之一,只是奇怪的是,我听婆婆说,苏惠雅与我二姑姑很处得来,怎地不曾见过她呢?”
青梅把帕子递给她,道:“许是二姑奶奶知道这个珍珠长得与安国侯先头夫人很像,所以,才会有意无意的遮掩过去,更何况,即便带出来了,谁又会去留意她身边的丫头长什么样儿。”
刘稻香擦了一把脸,觉得自己连脑子都清醒了不少:“你说的也是,我那个二姑姑向来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再说了,这个珍珠应该是李府的家生子吧!”
当年,陪嫁过去的四个大丫头,估摸着早已嫁人生子了。
春娇恍然大悟:“难怪如此,是怕这个珍珠出了事,她家里会闹个不休吧。”
刘稻香心里却在想,就是不知这卫承贤怎地认识了这个叫珍珠的丫头。
外头打帘子的小丫头进来禀明:“主子,侧妃娘娘打发人来说,老王爷听说郡主回来了,让主子与王爷一起去繁锦院吃晚饭。”
刘稻香微微皱眉,回头吩咐青丝:“你去小厨房一趟,让厨娘准备一碟子玉米肉饺,一碟子牛肉水饺。”
牛肉味的是给苏子烨准备的。
谁知,到了傍晚的时候,苏子烨打发人来说,今晚不回来吃晚饭了,说是衙门今儿事多,还得留在那里处理差不多两个时辰。
回来送信的是进义,刘稻香去了前头寻他。
她去的时候,进义正坐在前厅外的廊下等内院传话过来。
刘稻香与苏子烨成亲至今,苏子烨还是头一次不回家吃饭。
“进义。”
她去的时候,进义正拿着大蒲扇扇风。
“王妃!”
刘稻香站在那里,待他过来行礼后,方才问:“衙门里很忙么?还是有人请王爷去外头吃酒了?”
进义忙答:“主子是在忙公事。”
“是何事?”刘稻香不解,怎地还要加班加点的?
古代的办事效率可不如现代这般高,更何况苏子烨身为郡王爷,一般情况下,即便有公事繁重,也会带回家来在书房里处理。
进义左右看了看,方才小声道:“听说废太子犯了大忌,纠集了人马想......却不想,被当今圣上发现,叫人抓了扔进天牢里了,主子就是奉了当今皇上的令,彻查此事。”
刘稻香伸手抚额,那个位置真有那么好吗?
她到很高兴自己所嫁是苏子烨。
“此事我已知,想必不止他一人在衙门吧。”
“尚有十多位大人一起。”进义小心作答。
刘稻香沉吟片刻,道:“你且再多等等,我叫人多蒸些饺子,再酱上两大盘羊肉,弄几个小菜,酒呢,我不备了,免得贪杯误事,你到时带人一并送去衙门吧。”
进义觉得,自家主子的眼光就是好。
“王妃,不急的,离晚饭尚有一段时辰。”
刘稻香点头,叫他先回自己屋里歇会,待会儿派人去寻他。
打发走了进义,回身时,青丝已不见人影。
青梅告诉她,青丝已去小厨房那边叫人准备去了。
“牛肉怕是不够,叫人多包些羊肉馅的,算了,玉米味的可还有多的,我不吃了,全都送去王爷那里吧。”
青梅微微迟疑:“可是......主子,去那边,你也吃不饱啊。”
她又道:“待忙完王爷的,叫小厨房给我准备些吃禽就好,不拘是什么,面条也行。”
每次去繁锦院吃饭,她都觉得消化不良,而平王似乎很喜欢一家人在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