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都回来了?”平王一身深紫蟒袍,迈着流星大步从外头走进来。
“咦,儿子们呢?”
他很意外两个儿子都不在场。
钱侧妃笑盈盈地迎了上去,道了句王爷辛苦了,又答:“烨儿被衙门里的公事给绊住了,还要差不多两个时辰才能归家。”
“哦,这事儿我已知道。”平王神情复杂的点头。
“他这段时日怕是有的忙了。”说到这儿,他眼色凛冽了,苏子泓这个他曾给予厚望的大儿子,越发不知长进了。
平王妃忙笑道:“他还不是忙差事,先前打发人回府说,也是衙门里有事,需得晚点回家。”
这个理由,平王还是能接受。
晚饭过后,平王有公务在身,去了前头的内书房,刘稻香便陪了钱侧妃回玉梨院。
明月如同豆蔻少女,好奇地俯视大地,星星们正在夜幕下眨巴着萌萌的大眼,安静的仪门穿堂里,唯有脚步声不断。
刘稻香见远离了繁锦院的大门,这才小声道:“娘,我先前冷眼旁观,瞧大嫂似乎与惠雅妹妹面和心不和。”
钱侧妃笑道:“能和么?都不过是为了各自打算,今后,你去那边可得多多留意。”
她说到这儿又停了下来,不知想到了什么,两人一直沉默不语至玉梨院里。
钱侧妃方才道:“我瞧今日那位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只是又猜不透是何缘故,你且要当心些才好。”
“娘放心好了,左右去那边,都是娘与我一同去的,有啥好怕的,大不了,她与苏惠雅都不吃的东西,我也不吃就是了。”
“终归是难防,我到希望以后少些在一起吃饭才好。”钱侧妃隐隐有些担忧。
“娘,不怕的,兵来将挡。”她有小禽禽做依靠,才不怕平王妃耍什么阴私手段。
小禽禽虽不是医疗型,但若真没防住,大不了多背几年债。
“我们也不可能拒绝得了。”
平王一旦说一家子要在一起吃饭,钱侧妃与刘稻香总不能冲上去摇着他的肩说:你脑子进水了,不知道你的正妻害起人来手段了得?
钱侧妃也无计可施,只得道:“罢了,我们多多提防些,你以后都把那位罗姑姑带在身边吧。”
刘稻香为之吃惊,后又猜 ,是不是苏子烨与她提过。
“烨儿不曾提过,只是,我年轻的时候,曾在先太皇太后的身边见过她。”
原来如此,刘稻香心中了然。
两人回到屋里,自有小丫头奉上温茶,刘稻香接过来一饮而尽,道:“渴坏我了,那边的菜太咸了,娘身子弱,往后也得多注意。”
钱侧妃觉得这哪里讨了个儿媳妇啊,简直是讨了件贴心小棉袄回来。
“娘知道了,你呀,念叨得都快成老太婆了。”
钱侧妃放下茶盏,又问屋里的安宁、安容:“挽晴可曾回来了?”
留守在院子里的安容忙上前答话:“妈妈已经回来有些时候了。”
“请了她过来说话。”钱侧妃回头笑望刘稻香:“可知是何故。”
刘稻香笑答:“娘这般做法,自有娘的理由。”该她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
不时,潘妈妈过来了,她先给两个主子请了安,后才道:“主子打发奴婢去查的事,已有眉目了。”
“你且道来。”钱侧妃慵懒地靠在罗汉床边,朝潘妈妈挥挥手。
潘妈妈接过安容递过来的小杌子,坐到了钱侧妃的脚边。
安平、安静手持蒲扇,立于刘稻香与钱侧妃的身后,轻轻地为两位扇着风。
“奴婢得了主子的提点,便悄悄打发人出去打听了一番,世子,最近,的确是在渐渐疏远那些相好的,尤其是......”潘妈妈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下,又道:“尤其是那些长相好看的小倌儿,断的断了,打发的打发了,他私置的别院里,如今除了几个洒扫的,旁的一个都没有,到干净得很呢。”
刘稻香在一侧闻言若有所思,心中揣测,莫非苏子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会洗新革面?
这消息,就好比有人告诉她俩,明儿的太阳必定是打西面出来的。
这么一波操作,怎地叫人不惊讶?
“潘妈妈,那人真的打听清楚了,莫不是看错了门儿?”刘稻香还是不相信,叫一个已经出柜多年的老司机回头是岸——简直难如登天!
“肯定错不了,那院子是世子私下偷偷置的产业,当年,要不是奴婢家的小子无意间发现余庆出门找掮客,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潘妈妈答得十分肯定。
钱侧妃半晌后,才慢悠悠的问:“可打听出是为何?”
“未曾打听到,只是听说世子这些日子到真的日日去衙门点卯了。”潘妈妈的话音才落,钱侧妃的眼里猛然放出一丝精光。
后又听她道:“多半是极重要的事,才让他如此行事。”
“主子,要不,奴婢再去打听打听?”潘妈妈也是感觉有问题,今儿中午才与钱侧妃提了提,钱侧妃这才叫她去好生打听一番。
“不急,莫要叫对方发现了,只多些时日慢慢查看,再悄悄打听,想来,必会知道些什么。”
平王妃与钱侧妃都是有儿子的人,而且,苏子烨相比苏子泓更出色,平王心中的天平也越来越倾向苏子烨这一边。
刘稻香想了想,又道:“娘,需不需要我帮忙?”
“不了,你娘家人少,平日也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儿,你拿那边的当磨刀石,好好打磨打磨自己即可。”刘稻香的段数在同龄人中或许已算高的,但在钱侧妃眼里,还是有些不够看。
钱侧妃见她当真听进去了,心中越发高兴。
而在另一边,金镶玉与乌珠也在自己的房里说话。
“哈哈,真叫人高兴,当真是报应!”
金镶玉一想起苏惠雅那落寞、伤心的憔悴样儿,高兴的直拂掌。
“乌珠,多亏了你的计谋好。”
乌珠笑答:“公主高兴才好,只不过,依奴婢瞧,王妃待公主并非真心实意。”
“哼,当我不知,她就是打骨子里瞧不起我的出身,觉得我是蛮夷之地来的,就该比京城里的贵女们低上一等。”
每每提起这一茬,金镶玉就恨得咬牙切齿。
“若非留着她还有用,当我会低声下气地去哄她么?也不过是个王妃罢了,还不如我母妃的位份高呢!”
王妃品级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公主息怒,如今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呢,咱们还得徐徐图之,依奴婢之见,一是要稳住王妃,二嘛,西院那位与王妃一向不对付,咱们得寻了机会,趁机点把火才行。”
金镶玉连连冷哼,那边的那位一贯不动声色,她还没品出味儿来,那边的那位与她婆婆的争斗已落幕了。
她怎么捕到风影暗中伺机而动?
“你的意思是要我这几日真的去陪着苏惠雅那疯子,还要时时想法子哄得她开心?”
“公主,在王府里,世子靠不住的,唯有王妃才能为公主遮挡些风雨。”乌珠再次提醒她。
“知道了!”金镶玉恹恹地应下,又道:“真希望苏惠雅那疯女人日子越过越难受,要说,都是她自己造的孽,看中谁不好,偏生要看中安国侯?长得跟个娘们似的,就差搔首弄姿了,也就她眼瞎了才会相中那样的软弱男子。”
“各花入各眼,大抵郡主就好这口,不过,还不是叫公主借机出了一口气。”乌珠再劝,遂又道:“公主若是觉得恶气没出尽,不如......”
金镶玉伸手一挡,道:“先不说那些,要我说,关键是咱府里这边,那边么,大周不是有古话,说是什么蝇要钻缝的。”
乌珠到是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笑道:“公主说得是,我瞧西院那位郡王妃整日闲着也是闲着,公主何不明日邀了她一同陪着郡主呢,也免得出了什么事,有嘴说不清......”
苏惠雅能害她一次就能害她二次,乌珠提醒金镶玉不得不防。
“说得也是,明儿我得早早去那院里堵住我那好弟妹。”
谁知,金镶玉第二日掐在刘稻香平日起床的点儿去捕她的人影,却被守院子的春暖告知:“世子夫人,我家三姑娘来了,主子带了三姑娘去逛后花园了。”
“三姑娘?去后花园了?”金镶玉不信。
“没办法,咱家主子在娘家时,与自己的姐姐,弟弟妹妹们相处的极好,今儿不是三姑娘来寻她,便是四少爷、五少爷说想她了,几个的感情好着呢!”
春暖就差没明着说,人家姐妹情深,想单独说说悄悄话,你啊,就别讨人嫌的凑上去了。
金镶玉的脑回路没有这么复杂,她就只理解了字面上的意思。
也不说什么,带着自己的丫头转身离去。
“乌珠,我要不要去后花园寻那位,总觉得不妥,可要我独自一个人面对苏惠雅,我怕我会克制不住,拿了鞭子抽她个八百回合。”
可见金镶玉是个相当记仇的。
即便她把苏惠雅坑她的还了回去,可依然难消心头之恨。
乌珠小声道:“公主糊涂了,既然是后花园,自然是谁都可以去,公主到是可以先去繁锦院请了郡主一同前往。”
金镶玉冷冷一笑,道:“何不偶遇一番?”
她这般想着也就这般做了,带了乌珠等人去了繁锦院。
到了内院的月洞门口,远远的听到屋里传来一阵阵的娇笑声。
平王妃更是疼爱的说着什么。
金镶玉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郁,果然,媳妇不算自家人。
屋里正说笑的郭玉环、苏惠雅与平王妃,见到挑起帘子走进来的人,笑脸皆是一僵。
“母妃,你们在说什么呢,整个王府,就数您这儿最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