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叫厨房给刘稻香炖了一道滋补的老母鸡汤。
刘稻香咬着筷子,暗中忿忿地盯着在汤盆里闭目露头的,扒光了毛裸泳的老母鸡,她很想说,她想吃红烧送阉鸡,味儿够鲜,肉厚皮香。
可惜钱侧妃听不到她的心声,在一旁盯着她喝了一大碗鸡汤后,这才叫下人们上别的菜。
意思是,刘稻香不喝完那碗鸡汤,就甭想吃午饭。
钱侧妃一边夹菜一边说:“听说宫里头会给赏呢!”
“嗯!”刘稻香一想起自己贡献出去的那些东西,但又不能为自家夫君添砖添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酸爽!
“估摸着会给你些赏赐。”钱侧妃看自家小儿媳妇正愤愤地啃着烤羊排,心中暗道,这孩子该不会是化悲痛为力量吧!
刘稻香的确是如此。
“到了咱家这样的身份,要想往上升,没有大功劳是很难的。”钱侧妃说这话,是想安慰她。
刘稻香都想哭了,哦,皇室宗亲就不是人呐,为何升迁路比旁人的更艰辛千万倍?
果然,那些小人书都是骗人的!
吃过午饭后,刘稻香神情恹恹的窝在玉梨院里,初春里,玉梨院里的梨树已开始打起了青涩的小花苞,刘稻香围着梨树们转悠,心里琢磨着,待到梨花初绽时,她要做个辣手摧花的恶女人,以此来泄愤。
青梅被她的眼光盯得发毛,不由问道:“主子,你想怎样?”
刘稻香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下巴,道:“青梅啊,回头叫人准备些坛子,我想酿些梨花酒。”
“主子,宫里来太监了,说是带了圣旨来,请府里的主子们都去前头接旨,奴婢来的时候,已有人在摆香案了。”来送信的是碧莲,顶了春娇大丫头之职。
钱侧妃正坐在圈椅上捧着个手炉子,乐呵呵地看着刘稻香带了丫头们正在梨树下玩,她觉得自己上了年纪了,便爱看这些小姑娘们叽叽喳喳的,瞧着就很热闹。
“娘,怕是宫里来给赏赐了。”
钱侧妃朝她挥挥手:“快些回屋里换一身正装,左右前头的事有东院的那位管着,咱们啊,只去捡现成的就好。”
这事儿,大家心知肚明。
刘稻香应了一声,带了自己的丫头们回了金柯院,脱去常服换上正服,再在脸上抹了一层薄薄的胭脂,胭脂是用大红玫瑰做的,涂在脸上很自然,她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又凑到镜前嘟起小嘴“么嘛”了一下,笑得十分开心。
“主子就是生得颜色好,这大红色越发衬得主子娇艳艳的。”说这话的,是顶了春娇位置的碧莲。
“嘻嘻,你家主子我天生丽质难自弃。”刘稻香很臭美的又照了一会儿子镜子,直至钱侧妃打发人来催,她这才离开去了前头。
宫里来宣旨的太监,是个长白眉老头,脸上的褶子像是叠了许多层的棉被,刘稻香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老太监身上虽带了香禳,却不像以前见到的那些个太监爱涂脂抹粉。
刘稻香来了后,那老太监见人已到齐,待众人跪拜于香案前,他才拿了圣旨念了一遍。
大意是刘稻香年前立了大功,赏了刘稻香一对前朝古花瓶,一支镶红蓝宝石,又以珍珠做羽的七尾孔雀金冠,另黄金一百两,绫罗绸缎数匹。
钱侧妃与平王妃,也是这些东西,钱侧妃是七尾孔雀金冠,平王妃是八尾也孔雀冠,两人皆无前朝古董。
平王妃得了这些东西,心中暗喜,越发瞧刘稻香顺眼了,又瞧了一眼只得了些绸缎的金镶玉,平王妃就觉得金镶玉的心思没在这王府内,不然,去岁府里收集粮食交去朝廷时,怎就她无动于衷呢!
有了对比,平王妃心里的天秤再次偏向刘稻香。
她回了屋后,吩咐自己的大丫头晓慧:“我瞧那里头有不少颜色好看的绫罗,再过两月便要入夏了,正好现在裁了做好,还能赶得上夏日里能穿。”
她嘴里的做好,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拿线把衣服缝起来,光绣在衣服上的花儿,就不知要费多少时日,更何况还得要十分精致方可。
“是,主子是要挑些送给郡主吗?”晓慧一边翻那些料子,一边问。
平王妃笑得合不拢嘴,能有今日的荣耀,她可是搭了刘稻香的顺风车,若非刘稻香是平王府的儿媳妇,又哪里会轮到她能早先得到消息,方才叫娘家那边也沾了不少光:“嗯,看看有多少,雅儿那些多给几匹,然后就是西院的那个小姑娘也要多送几匹,多亏了她呢,给镶玉两匹,玉环也给两匹,剩下的收起来留待以后做正用。”
而刘稻香那边把东西放屋里后,便去玉梨院寻钱侧妃。
她才出了金柯院不远,正好在夹道里遇到了钱侧妃身边的八大丫头之一红喜。
红喜笑嘻嘻地给她福了福身子:“郡王妃可是要找侧妃娘娘?娘娘正打发了奴婢去金柯院呢,不曾想郡王妃自己来了。”
“哦,娘叫你来寻我可是有事?”刘稻香问她。
红喜拿衣袖掩嘴轻笑,道:“自然是为了郡王妃,娘娘怕郡王妃心里惦记得紧,估摸着要回娘家一趟,便打发奴婢正准备去给你送信,娘娘说,你只管去就是了,不必再来玉梨院禀明。”
刘稻香见时辰不早了,便道:“既如此,我便不去娘那里了,待我从娘家回来后,再去娘那里给她请安。”
红喜又笑答:“主子最是高兴郡王妃与郡王爷陪她吃晚饭呢。”
刘稻香闻言又道:“必会赶在晚饭前回来的。”
她打发走了红喜,自己带了人坐了马车回了娘家。
她的马车到时,正好见到那位老太监所乘的马车刚离去,她从车上下来时,尚能在街上看到那马车远处的车影。
张桂花听得下人说她来了,忙差了人来前头接她。
“青绸见过郡王妃。”
刘稻香看了她一眼,今日因太监来宣旨,开的是正大门,她也懒得叫人再去开东角门,索性走正大门进来了,只是要多绕些路就是了。
“我娘呢?”
“刚才宫里的公公来宣了旨,夫人这会子正在静水院里收拾那些赏赐呢!”青绸跟在她身后,乖巧地作答。
刘稻香与丫头们一起到了静水院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要出门的刘三贵。
“爹,你也回来了?”
“啊,二闺女回来了,我正准备去国子监,快要殿试了,最近忙得很,你娘正在里头,你自去寻她吧。”刘三贵来去匆匆,想必是最近国子监的氛围也很紧张,这一次的殿试,最终是龙还是条虫,便是看个人的造化了。
刘稻香也不耽搁他的时间,只叮嘱自家老爹忙要累坏了,劳逸结合方才好。
刘三贵闻言哈哈大笑,十分得瑟的赶去国子监了。
最近先生抓功课抓得很紧,若非张桂花差人来说有太监自宫中来,说是要宣旨,而刘正信又去了营里,这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家里总不能没个男主子吧。
更何况是当今皇上下的圣旨。
他这才匆匆回来接了旨,又匆匆要赶去国子监了。
刘稻香回头对跟着的青梅道:“真没想到我爹念书竟如此辛苦。”
青梅笑道:“主子心疼了,老爷的确清减了不少呢,想必是功课十分重,先生又逼得紧。”
“嗯,青丝,回头你炖上一盅清鸡汤给我爹送去,记得要弄去上头的浮油。”她又吩咐青丝,青丝自是应答记下了。
刘稻香这才进了静水院,穿过前院的月洞门入得后院来。
远远的便听到张桂花欢快的声音:“这颜色很适合你二姐呢,快些收起来,三闺女,快过来瞧瞧,这是娘给你挑的,正好趁现在做了新样式,待到夏日里穿,这薄罗的料子可真好,难怪能成为贡品,你们姐妹三个一人做上四身,剩下的留着以后用。”
“娘,这个颜色很适合娘呢?”屋里响起刘春香的声音。
张桂花又是一声笑声传出:“哎哟,我的傻闺女,娘都什么年纪了,哪里还能穿这么艳的玫红色。”
刘稻香绕过屏风走了进来,笑道:“娘哪里老了?闺女我觉得娘穿这样的衣料子,正合适呢!”
张桂花也不过三十六七的样子,又加上这些年她很注意保养,说她年方三十也是有人信的。
“会不会太艳了?”张桂花自己也是很喜欢的。
刘稻香笑道:“怎会,这个是深玫红,娘的肤色很白,穿了定合适。”
“可是我周边的同龄人都不穿这个呢!”张桂花一脸的纠结,她也不愿承认自己老了,好吧!
刘稻香凑到她跟前,俏皮地眨眨眼,道:“娘可以做了只在家里穿,就穿给咱爹看好了。”
“鬼丫头!”张桂花笑骂着伸手拍了她后背一下,到底还是笑眯眯的把那料子捡到一旁放好,准备拿来做夏裳。
她家二闺女说得没错,怕被外人笑话,那就只在家里穿穿好了。
“你来得正好,这几块薄罗是给你的。”张桂花把先前捡到另一侧的几匹料子指给她看。
“娘,我也得了赏呢!给大姐和三妹吧!”刘稻香并不缺这个。
张桂花却是不依:“手心手背都是手,自然要一碗水端平了,你能得那些,是你自个儿的本事,这些可是娘给你的。”
刘稻香听了,不再与她争执这事,叫青梅把那几匹薄罗收起来,这几个颜色她倒是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