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莲不知这个中原由,刘稻香却是知道的:“有一日,我那二姑姑带了她及另外几个丫头去街上,后来因为有事,便打发了珍珠单独去一铺子取早就定好的东西,谁知,就是那么一回,竟让她身边的大丫头之一珍珠让安国侯给瞧见了,因她长得实在像那早逝的珍珠姐姐,因此,安国候那阵子像是丢了魂似的,一直嚷嚷着说珍珠姐姐回来了......”
钱侧妃听她这般说,忍不住拿手搓了搓手臂:“他这般说,谁会信,忒么也太吓人了点。”
“有人是不信,但有人自然是信的,更何况......这事最终还是叫郡主知道了,珍珠也因此落到了她手里,我那二姑姑早先是推过这事的,只是珍珠的哥哥好赌,太不争气了,她嫂子为了那几十两银子,就逼得珍珠的爹娘把珍珠给卖了,二姑姑见她爹娘都同意了,自然不好明着回拒郡主,更何况她只是个下人,我那二姑姑肯定不会为了她而得罪郡主的。”
刘稻香一口气说完,她的心情却并不是很好。
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个叫珍珠的丫头会比林珍珠的命运更惨,不是么?
苏惠雅不准她死,她便求死不能!
“唉,造下如此重的孽,是要还的!”钱侧妃信佛,很不认同苏惠雅凶辣阴狠的手段。
“还不还我不知,不过,那珍珠,我却不能见死不救,谁叫她长得太像珍珠姐姐,当初她早逝,我有愧于心,今日听得与她长得像的人,自是不愿她再走珍珠姐姐的老路。”
刘稻香痛恨苏惠雅,一直想找机会为林珍珠报仇,原本一个在平王府,一个在安国侯府,平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不,机会可不来了么?
钱侧妃忙道:“可不许弄出人命来,你......咱家的孩子缘还没到,得多多积些阴德。”
刘稻香闻言,忙笑道:“娘,你只管放心,我只是想让那叫珍珠的丫头好过点。”
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
钱侧妃听了,笑道:“我听烨儿说,你身边的姑姑们身手不错,早些年也是因为他力所不及,怕连累了你才安排在你身边的,你如今到是可以让她们暗中相处一二,保那珍珠不被折磨死。”
刘稻香点头不说话,在那珍珠心里,只怕活着比死了更难叫她接受,更何况,是平白无辜遭了此劫。
“娘,解铃还需系铃人,我自会有法子的。”
钱侧妃听后才安下心来:“我虽与她娘有恩怨,但也不希望平王府添下罪孽,我也是出于私心,烨儿与你将来所出的孩儿,都是我平王府的子嗣。”
“娘,我知道了。”刘稻香是能理解钱侧妃的心思。
到了晚上的时候,刘稻香果真打发罗姑姑暗中去探望珍珠。
同时,又带去了金疮药,以及一些吃食。
罗姑姑去了许久才来回话。
此时,苏子烨已经回来了,刘稻香正伺候着他更衣,听到罗姑姑来回话,她也没打算瞒着苏子烨,便叫罗姑姑进来。
“事儿办得怎样了?”
“主子,那个......”罗姑姑看见苏子穿了一身常服出来,顿了一顿,又道:“还好主子让奴婢去了,那个叫珍珠的,晚饭后又平白挨了一顿打,可怜的,血肉粘在衣服上了,都没个人给她清理一下,奴婢拿银子买通了守门的,让她去打了热水来,帮那叫珍珠的清理了一下,又上了主子让奴婢带去的上好金疮药,再喂了些吃食和温水给那珍珠吃了,好好的一个人儿,都快被折磨得没气儿了。”
“姑姑,这些日子还得多多劳烦你照看一下,我会想法子把那叫珍珠的弄出府的。”
苏子烨在旁听了一耳,他啥也不说,只是那么抬眼冷冷的看了罗姑姑一眼,罗姑姑立马会意。
她又得了刘稻香的吩咐,忙答:“奴婢晓得,定会保住那珍珠的命。”
刘稻香心里又添一笔烦闷,苏子烨眉心一动,站起来说道:“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个公文没有发出去,昨儿晚上批好放在书房里了,本来回家后打算叫人送出去,谁知见到你后,一时给忘了这事。”
刘稻香听了,忙催他快些去书房,又叮嘱他要早些回来。
苏子烨见屋里无人,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脸蛋,道:“我怎舍得娘子独守空房,这样岂不是成了为夫的过错,所以,为夫会很快回来的,娘子乖乖等着给为夫暖被。”
刘稻香听到他的话,乐开花了,直催他快去快回。
苏子烨从善如流。
他也不带丫头、婆子,自己拿了个自灯笼就走了,好在书房就在前院,离后院不远就是了。
他到南书房时,罗姑姑已经在书房里等着了。
苏子烨面无表情地抬步走进来,冷声道:“说!”
罗姑姑忙把自己知道的,事无巨细都告诉了苏子烨。
苏子烨坐在书案,目光落在一处,那一端雕有牧童放牛图的上等好砚,这是他的亲亲娘子为他寻来的。
“知道了,你只管依命行事。”
说到这儿,他突然又问:“安国侯是什么意思?”
“奴婢先前给那位珍珠上药时,悄悄看了一下,那位姑娘尚是完壁。”
苏子烨冷冷一笑:“他到是痴情,可惜太晚。”
然而,若换了他,却是不会允了人欺负他家亲亲小娘子的,即然讨回来做媳妇,自然该捧在手心里疼着。
否则,就莫要去招惹她!
“过不了数日,皇上打算去避暑山庄避暑,到时,你随了你主子一并去那儿,她便是有意想留你在府里看守院子,你也得争取跟着她去。”
罗姑姑猛地抬起头来。
“主......王爷,莫不是要出什么事了?”
“到了避暑山庄,你由着你主子的性子耍,只是要跟紧她了,寸步不许离开。”
罗姑姑听后,不知为何,又有一种风雨欲来的感觉。
苏子烨行至窗前,抬头看向高空中的明白,道:“众星捧月,星光若不甘心,也会想取而代之,月辉不明,则天下不平。”
罗姑姑原本一脸恭敬地站在那里,闻言,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至于苏惠雅......我自有安排。”敢动他的人,这口恶气总是要出的。
两人的交谈,并没有引起刘稻香的发现。
第二日,昨晚差点被苏子烨折得骨头都不剩的刘稻香,终于醒过来了。
她觉得浑身无力得狠,浑身像是散了架,又或是被推土机给重重碾过。
想到这儿,她捏起小拳,忿忿地砸着床面,她家那位,可不就是个推土机么?
碾起她来,简直不太要随心所欲!
“主子,醒来了么?”青梅的声音在外头想起。
刘稻香自认自己的心情很不美,如此,一只如玉般的小手挑起纱帐,朝青梅道:“我说青梅,你到底选谁啊?”
“哎,我问你,进孝与进义,到底有没有商量好?再拖下去,你这娇花就要变菜花了。”
“主子,奴婢本就不过是一朵小菜花,哪里是什么娇花,奴婢还真两个都不想嫁。”青梅说到这儿,怕刘稻香不高兴,又道:“奴婢曾细细想过,奴婢将来嫁人了,定是要帮主子管着院子的,那么,奴婢的夫家可不能太强。”
刘稻香瞬间明白青梅的意思,无论是进孝还是进义,都很得苏子烨的看重,进忠已是内定的,将来睿郡王府的总管,所以,他才能讨了春暖做媳妇,而进孝将来是外总管,进义管着苏子烨庄子上的事,如此一来,青梅确实不好与这两个人成亲,若真成亲了,那么总有一个会折损在这里头,不能两口子都得太重要的管事位子。
“我不管你看中谁,总之,你必需要嫁人,我这院里可不兴什么劳什子的自梳。”
她不想自己的丫头们,白白糟蹋了她们的青春。
“主子,若真要奴婢嫁人,奴婢在这府中一年有余,瞧着这府里的人,到觉得进诚不错,人忠厚老实,办事劳靠,话不多又是个嘴紧的,他不如其他几个会耍小聪明,也不会太得王爷的重用,所以,奴婢相中了他。”
青梅说得好像不是自己的事。
刘稻香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边来:“我觉得嫁人,一方面要门当户对,另一方面,也是要两情相悦,所以,我迟迟不肯替你们做主嫁人的事。”
青梅说不感动那时假的,她与春娇等人,也曾悄悄打听过别府主子身边的丫头,最终是如何嫁人的。
鲜少有她主子这么好的,有一大半是成了通房丫头,有一小半能从这群通房丫头里升为姨娘的,这一小半里,大约有那么两三个能得宠生下子嗣的,剩下的,多半是早早没了命,或难产,或被人害死,又或是自己想不开跳井的,更有与自家主子反目而被活活打死的......
直到进了京,她们几个见得多了,听得多了,越发珍惜与自家主子的善缘。
更不要说,刘稻香早早放出话,她们的嫁妆并不比普通人家嫁女儿差,甚至很多平民家的女儿都是羡慕她们有如此丰厚的嫁妆。
她收起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行至刘稻香跟前,恭恭敬敬地答:“主子,奴婢一直跟在主子身边,也没接触过什么外男,因此,不知两情相悦是怎样,若说是王爷与主子这般,奴婢却是没有那青梅竹马,只觉得天下男子皆差不多,左右离不了娶妻生子,为了继承香火罢了。”
刘稻香竟不知她是如此想的,便道:“你即然觉得进诚好,不如这样可好,我允了你找机会多与他接触接触,另外,你的事,我也会与王爷打个招呼,只是这事,暂且莫要让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