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的看着苏嵘生把渣滓收拾干净,他收拾好后指指卧室:“带孩子去午睡吧,我去弄午饭给你吃。”
“不用做饭了,我不饿。”
他坚持着:“不吃东西怎么能行呢?卧室里有面粉,我做份手拉面给你吃。”
我摇头:“我真的没胃口,我也不想再在这里待了,我们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了吧,然后邮寄到上海。”
苏嵘生似乎有很多话想问我,但他最终还是没问出口,默默的收拾起东西来。
把孩子们的衣服和玩具收拾好后,我又把我的东西打包了,也从床底下的盒子里翻出了二婚的离婚证。
苏嵘生指了指我妈的卧室:“妈的东西不收一下吗?”
“妈”这个字,曾经给了我多少温暖,此时就让人有多寒心。我强忍住心里的酸楚,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我们收拾这些就好。”
苏嵘生肯定是猜到了什么的,但他总是懂我的那个,知道此时问我只会让我更加难过,所以他没再多问,而是打了快递的公司的号码,让他们上门收寄东西。
快递员打包东西后,已是下午四点了。我带上我的所有证件,抱起子奚说:“你抱着子遇吧,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把证领了,然后坐飞机回上海。”
可苏嵘生却没有表现得很积极:“我当然想和你成为合法夫妻,但是我更希望我们是高高兴兴的去办理结婚。而你现在的心情并不好,所以目前你不需要刻意的做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儿,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苏嵘生这番话并无毛病,但我当时真的很敏感,一下子就变成了扎人的刺猬,咄咄逼人的质问他:“你不愿意与我结婚,到底是真的不想强我所能,还是怕我和向丹窕真成了姐妹,而你夹在现任老婆与初恋里,会左右为难?或者说,你的心里根本还没放下向丹窕?”
苏嵘生听到我这样说,表情颇为受伤的说:“澜清,我能理解也能接受你的负面情绪,如果把我说得这么不堪,会让你心情变好的,那我没意见。但我还是要表明我的立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是我最爱也是唯一爱的女人。”
苏嵘生的直接,一下子就击垮了我的防备心,我哽咽着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用这些话伤害你的。只是我很恐惧,我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心怀恐惧,怕它们一朝一夕之间就不属于我了。毕竟我叫了将近三十年的妈妈,突然变成了别人的妈妈,而我却成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孤儿。”
子奚看到我哭了后,立马伸出小手来帮我擦眼泪,我竭力的想忍住,可却失败了。
我干脆把所有的担心、顾虑和负能量都释放了出来:“所以苏嵘生,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你某天也会不再属于我,即使一张结婚证也并不能抓住一颗执意要走的心,但我还是想让我们变成真真正正的一家人。”
苏嵘生抱着子遇,腾出一只手帮我擦干了眼:“傻姑娘,我们早已是一家人,如果这张证真的能给你安全感,那我们现在就去领。人可以说谎,但细节去不会,我们共度了那么多风雨,又怎会再次抛下对方?即使你不是你爸妈的孩子,你也不会是孤儿,因为我会为你筑起一个家。它或许不会很大,却一定会很温暖。”
苏嵘生说过很多甜言蜜语给我听,却从没有一次如此刻般打动我的心。半小时后,我们在桐县申领了结婚证,我们正式成了合法夫妻,而手里的结婚证,也显得沉甸甸的。
我是第三次领结婚证了,却从没有那一次如现在这般幸福满满。
我曾在一本书看过一句话,原话倒是记不清了,大体的意思就是说女人一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走过许多地方,却始终睡在同一个男人身边。
我无力改变自己的过去,但此刻我却在心里默默发誓,自此以后我将与苏嵘生共度余生,一起把两孩子抚育长大,等他们兄妹长大独立,而我们变老时,我们就一起牵手去环游世界。
子奚喜欢颜色很鲜艳的东西,一看到大红色的结婚证就伸着手问我要:“妈妈,给我看看吧。”
我递给她后,她翻开里面的照片看了一眼,指着我们的脸说:“这是爸爸,这是妈妈,可能为什么没有我和哥哥呢?是不是你们又不要我们了?”
苏嵘生耐性而温柔的解释:“爸爸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以后你和哥哥会一直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至于照片上为什么会没有你和哥哥,则是因为这是我和妈妈的结婚证。我们俩结婚了,所以照片上只有我和妈妈。”
子奚和子遇对视了一眼,子奚噘着嘴说:“可是我也想结婚,我也想拍照。”
我见苏嵘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便说:“子奚,结婚得等你长得像爸爸妈妈这样高后才能结的。”
“是吗?”子奚有些苦恼:“那我要怎样才能快快长高?”
子遇接过话:“多吃蔬菜和水果,再多睡一点觉就能长高了。”
子奚十分相信哥哥的话,兴高采烈的说:“那很简单啦,我以后要多吃多睡,长大后才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结婚!”
子遇很严肃的解释:“结婚只能一男一女的结,你是女生,就只能和男生结。”
“是吗?”子奚面露失望,在一番思考后还是说:“那我长大后就和爸爸结婚,哥哥你就和妈妈结婚,好不好呀?”
……
当时我们已经坐在了去机场的出租车上,两个孩子童趣的话语把我们都逗笑了。苏嵘生想纠正的,但被我阻止了。
“他们总有一天会明白这些道理的,你若现在执意告诉他们结婚的真正意义,他们不见得听得懂。即使听懂了,估计会把他们逗哭的。毕竟在他们心里,爸爸妈妈是他们最爱的人,他们不敢想象与我们分开后日子该怎么过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机场。在买票时,我临时改了口,要了去昆市的机票。
飞往昆市的飞机上,我和苏嵘生解释了我去昆市的原因:“无论我妈和向丹窕是什么关系,无论我和她有没有血缘,她都是我叫了半辈子的妈。所以在我知道她捐献了骨髓以后,我总得去看看她的。”
苏嵘生伸手揉了揉我的后脑勺的头发:“我懂的,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
“夫妻之间,不需要事事言谢的。”
我笑了笑,想起了胡梦的事儿,把她取保候审的事说了出来。苏嵘生却没有表现得很吃惊的样子,而且还说他已经知道这件事情了。
“你知道了?”我挺意外的:“那你打算怎么做?”
“律师说她怀有身孕,相关的法律肯定会对她酌情处理,如果她生下来,减刑的几率也还挺大的。但苏启明在婚礼当天就逃回昆市了,拒绝承认那是他的孩子。但后来舆论压力过大,他才又回了N市一趟。所以胡梦有精神病这件事显得很蹊跷,说不定是苏启明出的主意,打算以此把她的犯罪行为合法化。”
“那我们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从有罪变成无罪吗?”
苏嵘生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的说:“胡梦和苏启明这一出诬陷的戏,伤害到的不仅是我们,还有我们俩的孩子。所以他们俩的事儿我会紧盯着的,此次回昆市,我会去见见苏启明,希望能从他那儿看出点破绽来。如果能找到他也参与了绑架你的证据,或者是找到他安插在佳禾的人,那我肯定会毫不客气的对他一网打尽,然后夺回苏氏!”
其实苏启明参与了绑架我的事,我们都心知肚明。无奈的是两个绑匪只指认了胡梦,在没有其他证据的情况下,我们只能看着他逍遥法外。
如果此次回去真能从他那里得到某些有用的东西,那我们将能一改被动的局面。
上飞机前苏嵘生给韦一和发过短信,我们一出机场就看到韦一和在等我们了。韦一和第一件事就是看看两个小家伙,两个小家伙都靠在我们怀里睡着了,韦一和摸了摸他们的小脸蛋:“才一段时间没见,小不点们竟然这么大了,但却越长越可爱,连我都忍不住想亲亲他们了。”
“他们小时候,你好歹也待过一阵子,想亲就亲吧。”我抱着的是子遇,我便主动说。
韦一和刚要亲,子遇却醒了。他一睁眼就看到一张撅着嘴的脸,之前才受过虐待的子遇可能是没有安全感吧,一下子就哭了出来。
他这一哭,倒是把韦一和弄着急了:“子遇,我是一和叔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和子奚呢,你难道真不记得我了?”
无论我们说什么,子遇和子奚都不准韦一和靠近他们,上车后我们便都坐到了后排。韦一和边系安全带边苦涩的说:“看来我得快点找老婆生孩子了!再不找,你们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不过你们现在要去哪儿?先去我哪休息休息?”
我抿了抿唇:“去肿瘤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