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完就大步离开,隐约听到他说“我是认真的”,但我宁可相信是我耳朵产生的幻觉,也不想在上一段关系还没有理清时,又混乱的陷入到另一端感情里。
我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看来我以后得与白铭安保持必要的距离了,以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我打出租去的公司,快到公司时,恰好有一个孕妇牵着小孩要去医院。我看她们挺着急的,便下了车让她们乘坐,然后步行去公司。
在途经公司的一条小巷子里,我晃眼一瞟,竟然看到了苏嵘生和方兆阳在一颗树下聊着什么。
苏嵘生是背对着我的,正面朝向我这边的方兆阳一抬头就看到了我。他对苏嵘生说了些什么后就离开了,而苏嵘生则站在原地,也没回头看我。
我稳了稳心神继续往前走,在路过他时他叫住了我:“现在可以谈谈吗?”
“谈什么?”我微微侧目:“谈你在吞并佳禾时,买通了方兆阳,让他假意被刘承恩所收买,到了最后又让他反咬刘承恩一口?还是谈你的人早就调查到林晓英会对我进行报复,所以当我包被抢向你求救时,你才会让我暂时别报警,因为你想利用我做诱饵,去把林晓英揪出来?”
苏嵘生的脸上闪过一抹心虚之色:“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白铭安告诉你的?”
“那么这么说,都被我说中了?”
他避重就轻:“方兆阳的事涉及商场的事,我不想去辩解什么。而林晓英会对我们动手一事,我确实早已料到,但我真不知道你当天会出事,因为我已经叮嘱你别走太远,让你在酒店休息的。当接到你的电话时,我就猜到是林晓英找人做的,但我当时真的不太确定,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交代了秘书,让她留意我这边的动向。我之前就准备了窃听器,我便把它塞进我的鞋子里,若我们没有出来,那在她听到林晓英的声音,或者我说‘我撑不住了’时报警。”
他边说边观察我的反应,见我有在认真听后又继续说:“我虽然有所警惕,但一进去就被人从往后脑勺打了一下,当场就晕倒了。一个多小时后醒过来,已经被人绑到仓库里了。我醒后意识到我们是真被绑架了,但绑匪并不愿意让我见你,我和他们交涉过多次,但都被拒绝了。我当时并不确定你有没有在这里,我怕冒然的让秘书报警,会让被其他绑匪控制的你受伤,所以只能硬撑着和他们周旋。”
他吞了吞口水,缓了缓情绪后又接着说:“我知道他们的目的是想逼我签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我只要不签,那他们肯定不敢拿你怎样。毕竟他们会先抓你就是想把你当做筹码来要挟我,后来绑匪头目有意无意的透露你也在这附近,而且我还看到他肩膀上有一根黑色的长发,我就猜到你真在这里。我当时便很小声的说了句我撑不住了,秘书也是在那时报的警,没想到后来还幸运的逼出了林晓英,算是捉了她的现行。”
他说着想抱我,但估计怕我拒绝,又默默的缩回了手:“老婆,我曾经是利用过你来达成某种目的,但这次被绑架,我真的没有动过拿你以身试险的心思。当确定你和我在同一个地方时,我便让秘书报警,后来林晓英突然出现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
我就那样噙着眼泪看着他,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他见此眼眶也红了,音带颤抖的说:“老婆,我承认以前我曾利用过你来达成某种目的,但是我再混蛋,也不可能拿你的生命安全去做赌注的,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我微微皱眉,眼泪就滴落了下来,掉在地上,绽出了一片泪海。
“机会?”我语带颤抖:“就算给你机会,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以前吗?”
明明天气很热,但他还是时不时的裹紧外套,似乎是用这种行为来转移他紧张焦虑的心情。他小心翼翼又真诚十足的说:“只要努力,肯定能的。老婆,而且你不用努力改变,你已经够好了,你只需站在原地等我,等我慢慢变好走向你就行了。”
如果我此时点头给了他机会,那我们的故事或许会是一个大团圆的结局。但我太了解自己了,即使现在勉强答应了他,但我们也走不到最后的。因为我能理解并原谅他的种种行为,但我却不能释怀,即使想去爱,也会因过去的种种而浇灭了心头的火,然后渐行渐远,悲剧收场。
既然如此,那长痛不如短痛,就一次性彻底的分开吧。藕断丝连,才是伤人伤己。
所以我摇了摇头说:“苏嵘生,我们活到这个年纪应该明白一个道理,很多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尤其是感情,比如我不爱你,你对我再好,我也不会对你有半死好感,只会觉得你很烦。”
我原本只是想打个比方,顺口就这样说了出来。但苏嵘生会错了我的意,觉得我是在直接干脆的说我不爱他,脸色整个都变了。
他看了看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点燃后使劲儿的吸了一口。
我站在下风向,烟味儿一个劲儿的往我这边飘。我从没抽过烟的,可这会儿感觉身体的某个地方就像要爆炸了似的,突然也想抽一口。
我便伸手说:“给我一支烟。”
他则不理我,我便从他手里抢了过来,学着他的样子懵吸了一口,但却呛得流出了眼泪。
他立马帮我拍背,我干呕了好一阵后才舒服了些,我有些后怕的说:“我还以为烟是什么好东西呢,让你们男人都为之着迷。它的味道这么难闻,你还是别抽的好。”
苏嵘生却有些惆怅的看着我:“你不爱我了吗?”
到底还是避不开这个话题,我想告诉他我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开关,不是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我想告诉他我想离开他,绝不是因为我不爱他。相反的,恰恰是因为还有爱,因为害怕最后一丝爱都会被他的报复所磨灭,才会想在保留最后一丝美好前离开。
但我知道这些话是不能说的,这些话一旦说出来,恐怕我们俩又会纠缠在一起了。
所以我违心的说了句:“曾经爱过。”
说出这句话后,他背过了身,但从他一直抖动的肩膀来看,他肯定是哭了的。
我的心里又何尝会好受,但只能独自强忍。而他也同样在控制自己的情绪,我看到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青筋都肿得宛如有小拇指那么粗了。
明明只过了几十秒钟,可却仿佛又几亿万光年那么难熬。他先开了口说:“那行吧,明天林晓英的案子结束后,我们再谈吧。”
这种纠结难熬的谈话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我便拒绝了他:“既然我们已经对分开一事达成了共识,那就不用再谈了。明天林晓英的开庭案了我不去了,我会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从你家搬走。”
他的声音顿了一下:“你要搬去哪儿?那房子是你的,你住着便好好。就算要搬,也是我搬。”
“虽然房产证是我的,但出资的人却是你,等离完婚后我会把过户给你。”
“可是……”
我叹了声气儿:“苏嵘生,你别说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我会按照劳动法的规定提前30天辞职,这期间你们可以找接管我工作的人。当然,若你不找,或者找不到,我也不会继续做下去的。至于孩子,还是跟我吧,虽然我没有你那么有钱,但跟着我至少有外婆帮忙照顾。”
他说了句什么,但我没听到,他又略微提高音量说:“我们走到今天这步,都是我的责任。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同意了,就算是把两家公司都转到你名下,我也心甘情愿。只要你能偶尔让我看看孩子就成,别带着他们玩消息就好。”
我默了默:“放心吧,不在一起生活,我们依然是孩子的父母。只要在不影响他们生活和学习的前提下,你随时可以看。不过你的钱和公司我都不会要的,我只要两个孩子就好,你找律师草拟协议吧,若没大问题我们就把字签了。”
在说这些话时,我已经用尽了最后的隐忍了。说完后我快步走进公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哭了很久。
当晚,我直接去了金玲的别墅,带着孩子们去逛了街。在孩子们玩旋转木马时,我和金玲在旁边看着,我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妈,你不介意我搬去和你同住吧?”
她微微蹙眉:“我当然不介意,恨不得和你永远住在一起,但是我还是希望你和嵘生好好的。”
我强颜欢笑:“就算不在一起生活,我们也能各自安好,所以你就别再劝我了。”
我妈叹了声气,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说:“你是我的女儿,我当然无条件支持你的决定。你记住,没了男人,你也可以依靠我这个妈。你前半辈子我没能给你依傍,但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我的眼泪,如夏日的暴雨,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