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能听到我说话了?他的耳朵已经好了?
此刻,我的心就像一壶刚烧开的沸腾的水,激动得要溢出来一样。我直起身迎上他的眼睛,感觉整个身体都在发抖,就连嘴巴也哆嗦得张了好几次,却发不出声音来。
苏嵘生半倚靠在床头,他原本带笑的眼眸里,逐渐浮出一抹茫然,随即转为激动。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却又像怕把它给碰碎了似的,很快又缩回了手。
“我……”他张了张嘴,喉结滚动:“我刚才说话了?”
我把头点得像拨浪鼓似的,同时感觉脸上有点湿,用手一擦后才知道自己已然落泪了。
“你……你不仅说话了,而且没有读我的唇形……”我感觉我的心脏激动得就像要爆炸一样,嘴巴哆嗦得无法继续说下去。我捂着胸口缓了缓后,才说:“你是不是……能听到我说话了?”
苏嵘生在此过程中一直微皱着眉看着我,听完我的话后他摇了摇头:“我刚才好像真的听到你说‘滚开’的话,可现在我的耳朵一直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清了。”
苏嵘生的脸上写满了惶恐,我怕他过于着急而情绪过激,便按住他的胳膊安慰他道:“你先别急,只要你的耳朵有点知觉那就是好事,我现在陪你去找医生,他们会给出准确的说法的。”
他强作镇定的点了点头,但我扶他起床时,却感觉他的身体都因焦灼而有些轻微的颤抖。我自然也是着急的,但我们两人中一定得有一个是冷静的,我便不停的暗示自己冷静下来。
吴医生上的是夜班和早班,此时在休息室里小憩,我也顾不上什么礼不礼貌了,直接把他叫醒了。
当我把苏嵘生刚才能听到我说话的事情告诉他时,他的瞌睡也一下子就跑光了:“真的听到了?”
苏嵘生点点头:“虽然声音不大,但的确听到了。”
“那现在能听到我们说话吗?”
苏嵘生沮丧的摇头:“我听到外界的声音,也就那几秒的时间。现在耳朵已经几乎听不到声音了,而且觉得耳朵胀得很难受。”
吴医生拍拍他的肩:“先别着急,理论上来说,只要能听到声音,哪怕只是一秒也是好征兆。这样吧,现在先检查一下再说吧。”
我陪着苏嵘生走进了检查室,吴医生对他的外耳道和鼓膜进行了检查,又做了听力检测。
在一系列系统的检查做完后,吴医生表情复杂的说:“从刚才的检查结果来看,他的双耳依然没有一点听力。不过他原本双耳的血管堵塞很严重,但我刚才检查发现和昨晚相比,堵塞情况好转了些,不排除他偶发的听到声音和这有关。”
在吴医生说这些话时,苏嵘生一直眼含期盼的看着他。当他读懂了吴医生所说的话后,眼里立马布满了失意。
见他这样,我心里也十分的难过,但还是强颜欢笑的安慰他:“没关系的,放缓心态,说不定某天会彻底好起来的。”
吴医生也安慰他:“不管怎么说,你现在耳朵发胀始终是个好现象,说明我们的治疗还是有效果的。我原本打算给你动手术,但从你偶尔能听到声音这个角度来看,我目前的建议是继续采用原来的方式再治疗一个疗程。”
苏嵘生点点头:“你比较专业,我听你的。”
吴医生拍拍他的肩:“开心一点,别太沮丧,就算万一治不好,你也是人中精英。何况你还有这么漂亮的老婆陪着,没什么好怕的。”
和吴医生聊了几句后,苏嵘生去了洗手间,我趁他不在便直白的问了他的情况:“吴医生,他现在这种状况,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吴医生皱皱眉:“其实说实话,这种情况要么会变坏,要么会变得更糟。”
我心一沉:“你的意思是,他或许会好转,或许会继续恶化?”
他沉沉的点点头,还微叹了一声气儿。
我不解而着急的追问:“可是他已经失聪了,还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吗?”
“有,比如耳朵有囊肿,我们就得做手术,这过程中难免会伤及耳神经,到时候能恢复的概率便是0了。”
我的眼皮狂跳了几下:“你说他耳部有囊肿?”
吴医生连忙摆了几下手:“我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你别那么激动。”
我捂着胸口喘了一口气儿:“你真是吓死我了!”
“其实很多病治疗的都是心态,苏总的突发性耳聋,就是因为平时压力过大,内心过于郁结导致的。现在你最该做的,除了盯着他按时按期的接受治疗外,就是让他的心情好起来,这有助于他的失聪恢复。”
“好!”
之后的几天,我按照吴医生所说的那样,在生活和工作中尽可能把自己能所能及的事做好,让苏嵘生尽可能多的休息。
吃过晚饭后,在他不忙的前提下会拉着他去附近的公园散步,吃点美味的小吃;临睡前尽可能多的给他温柔,早上在用亲吻他的方式把他叫醒,日常生活里也像个连体婴似的粘着他。
可能是我缠人的方式让他找到了存在感,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了起来,看到他的这种转变,我由衷的感觉到高兴。
在工作上,因为和刘岂浩达成了休战共存,所以公司的内部战略进行了很大的调整。佳禾顺利并入清嵘名下,成为了清嵘的分部。
苏嵘生的办公地址,由佳禾迁到了清嵘。清嵘租赁了21、22两层写字楼,苏嵘生的办公室在22楼的最里间,而我以特助的身份,在他办公室旁边也有了一间几平米的办公室。
苏嵘生之前买地被骗的那个官司也有了结果,被告人一地多卖,不仅要退还他本金,还得按照银行标准赔付利息。
只是那笔钱被被告人挥霍一空了,手里所剩无几,只能通过相当单位把他名下的公司和房、车变卖后再履行了。
而清嵘的自落户上海半年多来,除了建过一个小工厂外,还没有在房地产上有所涉及。当公司稳定下来后,苏嵘生的目标也变大了,他打算拿下城二环内的一个拆迁老区的地,打造精品住宅,把清嵘的名声打出去。
这块地可是肥肉,眼馋的人很多,其中不乏国内的知名地产。虽然苏嵘生极力想打通关系,接触到这块地的核心负责人,但始终没有成功。
他因这块地忙得焦头烂额的,却又毫无进展。见他这样我也比较慌,便寻思着帮他想想办法。
但我在上海认识的人也不多,有点能耐的也就齐晟和莫尘了。但齐晟毕竟是同行,加之他的家庭矛盾一直未处理,我不便请他帮忙;而莫尘本身没有经商,他和周萧最近忙着在北京购房,然后领证结婚,我也不便去打扰。
思来想去,最后觉得能帮忙的也就只有我妈金玲了。
我在她的画廊上过班,知道和她打交道的人大多非富即贵,如果拜托她,或许会有用。
只是我们之前吵架后就一直未再联系,若我冒然的去请求她帮忙,恐怕会让她觉得寒心吧。但我寻思着我也不可能和她永远不联系,她毕竟是生我的妈,我又是晚辈,总得先低头的。
这样想着,周六的时候,我便准备带着两个小家伙去她家了。苏嵘生也想跟我去的,但我怕我妈对他态度不善,便想着先和她沟通一下,再叫他去。
苏嵘生却不赞成我这样说:“你和你妈吵架的根源是我,所以要调解你们母女关系的也该是我。我得出面的,不能让你把所有委屈都承受了。”
“真不用,你不去,我和她反倒能推心置腹的聊一聊,你去了反倒会别扭。这样吧,我先过去,若她问起我就说你出差了,若我和她交流的不错,那晚上你来接我,顺便陪她吃顿饭;反之,我会带上孩子们回去。”
他还是不太赞成:“这样好吗?”
“这是最理想的办法了,我知道你有一颗想和我分担的心,这就够了。我不让你去,是担心你们见面后会吵架,而这只会让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糟。所以我在其中先平衡好,再让你去请她原谅。”
他把我揽进怀里,在我的额头上亲了亲:“你总是那么体贴,本该是我替你遮风挡雨的,可你却把一切难题都自己解了。我到底有何德何能,才会有幸娶到你。”
我踮起脚用鼻尖撞了撞他的:“反正一辈子那么长,你慢慢弥补我咯!”
后来我开着车去了金玲家,去的路上还买了几盒补品,到了后我按了门铃。
来开门的是保姆阿姨,她见到我后笑得很开心:“小姐,你总算舍得回来啦?还有这两个小可爱,你外婆这段时间可想死你们了。”
我往门里看了一眼:“我妈在吗?”
“在,正准备吃午餐呢,快进来吧。”
保姆阿姨说着从我手里接过补品,两个小家伙已经熟门熟路的穿过小花园,边往屋里跑边叫外婆了。
我低声从保姆这里探寻口风:“我妈应该不太乐意见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