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瑶头抵着他的肩膀,长发垂下,挡住她脸上的表情。他伸手抬起她的脸,见她明眸含泪,煞是惹人怜。
哎,心底的火气顿时烟消云散,咬就咬吧,反正又没出血没掉肉的。
两人四目相对,纪贯新佯装可怜模样,轻声道:“现在满意了吗?”
路瑶想瞪他一眼,可是因为酒精麻痹大脑,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她愣是做不出来,只能慵懒又妩媚的望着他。
她只有在喝醉酒的时候才这般听话,温顺如小兔。当然了,兔子急了也咬人,这是古话里就有的,纪贯新之前还不信,现在信也晚了。
用浴袍将她裹上,自己也随便擦干,纪贯新抱着她走出浴室。
好想每天都过这种日子,最好不用他连哄带骗,她就能主动伺候他。这样的生活,真是想想都觉得舒服。
意识在天堂与地狱之间来回切换与徘徊,路瑶眼前似是有千万朵烟花齐放的刺眼与绚丽。
原来,跟他一起竟会如此美妙。
……
疯狂过后的记忆,路瑶几乎没有,只是再睁开眼睛,入目皆是一片温暖却并不刺目的阳光。她趴在床上,脑袋昏沉,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
轻眨着睫毛,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逐渐归位,她也得出结论,这里熟悉的景致,不是自己家,也不是酒店,而是纪贯新家的主卧。
脑海中闪过昨夜两人在浴室中的画面,路瑶没有蹙眉,心底也没有惶恐,唯有一片安静。
她知道跟自己在一起的人是谁,从头到尾都知道。只是由第一次的惶恐心惊,到这次的心安理得,好似只用了几天的时间。
好想给自己一个嘲讽的笑容,原来她也不过是个感情随便的人而已。
人,学好太难,可学坏却非常容易,只要放纵就好。
趴在柔软的白色大床上,路瑶也想到了简程励,只是这次想到他,却不会有上一次的那种痛心疾首。她跟他已是再无可能,从今往后,她也会摆正心态,不会再在背地里想那些龌龊的事情,只当她……
哎,万语千言,路瑶自己都不乐意多想,只当是命中注定,她跟简程励没有缘分。
是真的绝望,所以路瑶才一滴眼泪都没掉,心底也像是一片荒原,空空的。
趴了半晌,她想要起身,可手臂撑着大床刚刚一动,腰间那股酸涩又麻木的疼,立马袭击全身,叫她忍不住蹙眉轻哼了一声。
腰像是被碾压又折断了一般,怎么会这么疼?
光是从趴着到翻身,简单的动作已经快要了路瑶的老命。待她躺平之后,余光瞥见刚刚贴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纪贯新的睡相也算是见不得人的了,他很喜欢把脸埋在两个枕头中间,身体以诡异的姿势扭着,说不上是趴还是躺。
这已经是路瑶第几次一睁眼就见他躺自己身边了?
心底何止五味杂陈,她别开视线,自己咬着牙,强忍着后腰处的酸胀,爬下了床。
回到客房,她看见昨天在超市购物的衣服袋子,纪贯新都给她放到沙发上面了。也幸亏有了这些衣服,路瑶才能在洗澡之后换上。
迈步下了楼,路瑶本想拿点喝的,结果听到纪贯新的手机在响。
她过去沙发那里,纪贯新的手机斜躺在上面,屏幕在亮,她低头一看,上面显示的号码她再熟悉不过,竟然是徐应嘉。
路瑶赶紧接通,出声道:“嘉嘉。”
她这刚开口,声音吓了自己一跳,哑的快要发不出动静来了。
路瑶赶紧凑到一边咳了几声,清了下嗓子。
徐应嘉却没有在乎这一点,她急声道:“瑶瑶,你怎么才接电话?我打你手机你关机,给纪贯新打了好多个电话,你们两个都没接。简程励出事儿啦!”
徐应嘉语速很快,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路瑶心底骤然一沉,脸色大变,她紧张的抓紧手机,瞪眼道:“怎么回事儿?简程励怎么了?”
他不是刚被放出来吗?纪贯新也答应帮他洗清吸食违禁药品罪名。
徐应嘉急着说:“今天早上九点多的时候,阿姨给我打电话,说是简程励出了车祸,她联系不上你。我也不敢说你跟纪贯新在一块儿,只能说你手机丢了,还在上班儿,我会尽快联系你。你赶紧去中心医院看看他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车祸二字,就如当头的棒喝,直让路瑶呆愣在原地,拿着手机连话都不会讲了。
徐应嘉听不见路瑶的声音,慌张的说:“瑶瑶,瑶瑶?你别这样,也许没什么大事儿呢,你先去看看再说。”
就在前几分钟,路瑶还觉得自己可以心平气和的面对不能再爱简程励的现实,她觉得自己可以接受,或者是可以忍受。
而这一刻,现实将她击的溃不成军,她那一片荒凉的心海,也终是被简程励车祸这样的字眼,翻搅的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