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院内茉莉花香淡淡飘散。
屋内两人无声的对持着,梨箬没有否认,纵使自己心里对卿晟所做的事情怎么猜疑怎么觉得不对劲,却还是忍不住去担心他。这是病,得治!
梨箬靠在桌旁,懒懒的抬眸扫了眼卿晟,不去搭理他刚才所说的话。
颜卿晟典型就是个腹黑的木头,总是给点颜色就合计着开间染坊了。
“你们打算将计就计吗?”梨箬颦眉看着颜卿晟,精明如他会这样便宜颜斐沐么?
“将计就计是个不错的计谋。”卿晟似乎对于梨箬的提议很是赞同。
“不错的计谋?你们难道还没有拟定计划?”这下子梨箬倒是真的搞不清楚卿晟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箬儿,你急什么?”卿晟走近梨箬,幽深的眸子紧紧的锁在梨箬脸上。
“我,我也不知道。”梨箬有些恍然若失的摇了摇头,她似乎越来越感到力不从心了。颜斐沐不是跟玉寒烟说还没将蛊毒下在自己身上么?那么玉寒烟该是不会知道的吧。若是她发现异常驱动了蛊毒的力量,那就算自己内力深厚怕也无法抗衡了。
卿晟伸手搂过梨箬,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感受到怀中人儿的浮躁不安,卿晟心里的疑惑越发沉重了。箬儿最近似乎越来越奇怪了,有时候情绪会起伏不定的发生变化,变得容易仇视,容易不安,而且总是胡思乱想的,肯定发生什么事情了。
“箬儿,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她淡淡的摇头。
“我们如今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夫妻,你定不能瞒我。”卿晟隐隐觉得梨箬试图是隐瞒自己一些事情,看来他得注意一下梨箬的近况了。若是按照颜斐沐说的那般,颜寰之想要利用梨箬来对付自己,来故作玄虚的话。梨箬如今这么一反常态的,很可能与他有关。
“我知道。”伸手环上卿晟的腰身,梨箬埋首在卿晟怀里,遮去了自己眼里那一晃而过的煞气,她似乎快压不住了。
“颜斐沐的意思是他会先假装答应玉寒烟所开的条件,然后一步一步按她部署的施行。而我则需要在暗中观摩,在颜寰之伺机而动的时候先他一步出手。到时候,颜斐沐有本皇这个证人就可以洗去嫌疑,而颜寰之则成了落网之鱼。”
“皇上会出事吗?”梨箬微微敛下眸中那幽深莫测的寒气,轻声开口。若是将计就计的话,皇上会被颜斐沐下毒吗?
“父皇不会有事的。”卿晟轻拍梨箬的肩膀,安抚道。
“如果皇上不会有事的话,那就是颜斐沐有事了?”梨箬心中一惊,卿晟会对颜斐沐下手么?斐王再怎么说都是他亲生哥哥,可以吗?这样罔顾无视亲情?真的是可以的?
可是,在宫里又何来亲情可言呢。梨箬在心里轻嗤一声,突然觉得纵使自己来了这个王朝度过十几年的年华,却还是很难习惯他们可以随意的将这些亲情,爱情,友情抛掷弃外,只要其中一样妨碍到他们,就必须除去的思想。
卿晟缄默不语,梨箬何其聪颖,她自然是洞悉了其中的布局。他也没必要开口去解释什么,越解释只会显得越虚伪罢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若是有一点儿妇人之仁的心思存在,那么就是自取灭亡。颜斐沐的野心就如同司马昭之心一样,路人皆知。他又怎么可能放虎归山,养虎为患呢?!
“不能放过他吗?”梨箬低声细语,在为柳雨谖今日所求她的事尽力份力。
“若是他可以放弃所有的一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考虑考虑。”凝眉思虑了会儿,低头对上梨箬深邃的眸子,卿晟最终还是妥协了。
梨箬心知这是卿晟最大的让步了,不由扯了扯笑颜点了点头。
“斐王妃是个奇女子,颜斐沐该对她心怀感激才是。”
“能让箬儿这般夸奖人实属难得,是她让你想要救他的么?”
“或许吧。”梨箬扯着卿晟的袖子晃啊晃,她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卿晟,离开他的怀抱打量着他。“不过,现在该考虑的是你的问题。”
“我的问题?什么问题?”卿晟一脸不解的看着笑意浅然的梨箬,面上不仅也微微有了些许缓和的暖意。
“你风尘仆仆赶来,折腾了那么久该去沐浴了。”将卿晟拉起,梨箬推着他到门外,笑道。
卿晟伸手拉住门栏停住了脚步,他回头瞧着梨箬,素冷的面上顿时笑意浅浅,他眉角一挑,看着梨箬笑的分外狭促,“说到沐浴的话,箬儿可有与为夫一起来个鸳鸯浴的打算?”
“没有!”梨箬脸儿一红,睁大眼眸瞪了卿晟一眼,忙将卿晟推出了房里。
真是越大越不正经了,这成了婚后,颜卿晟倒是越来越乐于戏弄自己了。
“夫人,伺候为夫更衣沐浴这本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你跟着害羞个什么劲?这踏风看了都得笑了,它可是分外喜欢别人帮它沐浴的。“
“颜卿晟,踏风是马。”梨箬气结,无奈的站在门里瞪着一脸笑意悠然已经踏步出了门外的颜卿晟。
“马儿也是有灵性的。”卿晟邪魅的勾了勾唇,他见梨箬还是凝立在屋里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不由大步踏回房内,一个倾身将还没反应过来的梨箬拦腰抱上,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里往府邸里——他专属沐浴的地方走去。
“颜卿晟,你要干什么!”梨箬一惊,反应过来时整个人已经被卿晟抱在怀里走出了好远。
“当然是依照夫人的要求,更衣沐浴了。”卿晟低头碰了碰梨箬小巧的鼻翼,笑容十分欢愉,仿佛沐浴在春日里百花盛开的暖阳里一般温暖动人。
“颜卿晟,现在是在府里不是在房间里。你别乱闹了,快把我放下。”梨箬单手勾着卿晟的脖颈,一边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跃下。这样明目张胆的在府里秀恩爱什么的,可是会引起许多流言蜚语的啊。况且柚染现在还在府里住着呢,颜卿晟也不看着收敛一下。
“在我们自己的府里不是才可以更加肆无忌惮么?本皇喜欢就行,看谁敢大放厥词。”卿晟稳了稳身子,手臂一拦阻止了梨箬要逃开的动作。
“你要记得,柚染还在府里暂时修养呢。”梨箬拍了拍卿晟的肩膀无奈的拧了拧他的鼻翼威胁道。
“那又如何?你也说了她是在府中修养而已。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还要向外人报备不成?”卿晟不为所动的看了眼周围的侍女奴才,照样抱着梨箬行走在过道上,风轻云淡的穿过回廊。“况且你亦是知
晓这种事情就是万万不能给别人留机会,留误会。看咱们这般相处,本皇不信柚染还会那般执迷不悟。”
见卿晟说的话也在理,梨箬也就安心的窝在他怀里任由他抱着走着。
“重吗?”她靠在卿晟胸前,咯咯的笑出了声,声音清脆动听,犹如山间奔跑流动的清泉一般温雅清澈。
“很重。”卿晟佯装吃力的顿了一下脚步,惹得梨箬扔了一个大白眼过去。
羽阁门口。
长歌和轻舞早就候在一旁。
羽阁是专门供卿晟沐浴的地方,位于西庭里面。
“殿下,夫人。”长歌和轻舞分别朝卿晟和梨箬欠了欠身,长歌继而开口道,“殿下,已经在玉池将水备好了。”
“知道了,下去吧。”卿晟抱着梨箬淡淡点了点头。
长歌和轻舞俯身回礼,便退下了。
梨箬抬眸看了眼捂着嘴偷偷笑着的轻舞,无奈的抽了抽嘴角,等一下这丫头指不定怎么打趣自己了。大步流星的抱着梨箬进了羽阁,大门一挥便被他用内力合着风关上了。
“长歌,这殿下和夫人好甜蜜的啊。”轻舞走了一段路程,还不忘回头张望着羽阁的情况。殿下这般宠爱皇妃,该是惹天下多少女子惊艳羡慕啊!想到这里,轻舞不仅有些向往的双手合十,扬着笑脸笑得灿烂如花。如果也有这样一个人对自己那就好了,“长歌,话说我们伺候殿下那么久了。你觉得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殿下在所有人面前一直是一副冷漠如水的面容,他淡定自若,仿佛世间上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中,他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而牵连出别的情绪。除非与皇妃有关才会变得不同,像她们这些常年跟在殿下身旁的人自然知晓其中的变化,不过亦是明白话不能随便乱说,这随便一句话改变的可是许多人的命运,特别是身处皇宫里面。
“殿下?”长歌微微拧起了眉,眸光扫向暗处的时候闪过一丝了然,随而冷冷的笑了起来,“轻舞,现在不是关心殿下是个什么人的时候,而是该关心关心这个柚染留在府邸里到底有何居心!”
轻舞随着长歌的余光微微瞥眼过去,便看到一抹嫩黄色的衣角在转角处飘着,立即是一脸明白的神色。“看来,这宫里经常出现的把戏,在府里也会上演的啊。”阴冷的沉下笑颜,轻舞淡淡的收回冷凝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