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灼人。
树影斑驳。
就连清风也依旧让人觉得浮躁不已。
南厢房内。
那一红一白的身影就这样相依偎在榻上,娓娓道来他们各自的见解,或疑惑。
梨箬似是想到什么般,她微微离开了卿晟的怀里,抬头看向他,轻声开口问道。
“那么,斐王呢?他会怎么样?”
“斐王?那就要看他接下来如何抉择了。”卿晟眸光微微凛起,唇瓣还噙着优雅从容的笑意。
颜斐沐起先与自己合作要除去颜寰之,这不过是自己的缓兵之计。先安住颜斐沐,再动竹笙。颜斐沐再阴狠毒辣,也是自己的亲兄弟。虽然嘴巴不留德,行为不检点,至少光明正大。倒是一点都没有随穆雅芷的性子,狡猾心计颇深。只不过,这箬儿身上的蛊毒,就是他下的吧?!
“卿晟,这蛊毒的账能不能不算在斐王身上?”梨箬心里知道卿晟是绝对不会让颜斐沐好过的,只因为他动到了自己。
可是,颜斐沐亦是无辜的,何况现在自己已经没事了。环境造人,情况逼人。他又何曾真的要为难自己?不过是自己那冷傲倔强的性子激怒了他,他怒急了才会对自己做出那过激的动作。虽然自己不是那种慈悲为怀的人,可是亦是明白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柳雨谖,还在等着他。
“怎么?他下蛊在你身上你不生气?”卿晟敛下眸底的深意,凝眉看着梨箬。
“其实,我一直都挺好命的,这一切不都迎刃而解了么?这蛊毒没让我受半点儿苦,只不过倒是和你过了几招。虽然知道你厉害,可是竟然能在我蛊毒发作和你对打时,还那般轻松自如。你并没有尽全力啊,颜卿晟。”梨箬微微一笑,挑眉埋怨的瞪了眼卿晟这个深藏不露的男子。
“尽全力的话,你是想要本皇后悔么?”
“若是当初花穆真的没有赶到,我是真的六亲不认的。”梨箬淡淡的勾唇,认真的对上卿晟漆黑幽暗的眼睛。
“那又如何?”
“六亲不认,到时我可是不杀你决不罢休。”
“玉寒烟会让你杀我么?”卿晟挑眉一笑,暧昧的看着梨箬,潋滟光华的眸子里泛着淡淡的戏谑。
梨箬笑容一泄,随即恶狠狠的剜了眼卿晟那清雅的笑颜。“都怪你,还不是因为你这张祸害人间的脸,我才会被玉寒烟害的中蛊。所以,不该怪斐王,该怪你才是!”
卿晟一听,随即也赞同的点点头,“听箬儿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道理。那么,本皇就不为难三哥了。”
“真的?”梨箬有些错愕的盯着轻展笑颜的卿晟,有些怀疑。
“自然是真的。”看着梨箬听到自己确认后轻漾而开的清丽笑颜,卿晟心情不免大好。
放过自己的三哥,他竟也松了一口气。古来谋权争位,历代皇子互相残杀,父皇的许多皇子未出世便已经殁了。他颜卿晟的手足也就只剩颜斐沐和颜寰之,还有十四了。纵使他在没有血性,毫无人情,也无法对至亲的人下手。当然,前提是没触到自己的底线。何况,箬儿不想颜斐沐死,自己自然不能拂了她的意愿。若是放过已经放下执念的颜斐沐,箬儿能好过一些,自己乐得其所。
“太好了。”梨箬高兴的伸手搂着卿晟,这样总算是为柳雨谖做好了一件事情。现在只希望颜斐沐能懂得珍惜身边人,与柳雨谖做一对神仙眷侣。
“不过,我要罚你。”卿晟清幽的瞳孔骤然一亮,伸手攥紧了怀里的人儿。
“罚我?”梨箬微微抬眸,疑惑的盯着笑得狭促邪妄的颜卿晟。“该不会是,刚才我把水盆推翻了,你生气了吧?”
卿晟笑容一泄,无可奈何的扶额摇了摇头,这丫头总是能不知不觉将话题扯远呢!
“以后,若是在这般轻易质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本皇可不是会对你手下留情了。没安全感的女人,都已经是本皇的妻子了,还担心本皇会因为这印记而丢弃你么?我颜卿晟何时是这般肤浅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我白梨箬的夫君可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深莫测,最厉害的人。”梨箬咯咯一笑,挑眉敷衍道。这腹黑的颜木头,倒真是高深莫测极了。
看着卿晟那手不老实的攀上自己的腰际,解开了他刚刚为自己穿上的长袍,不由小嘴一撇,伸手拍开了他那不安分的手。“颜卿晟,现在可是大中午的,你想干什么。”
一连数日,卿晟都陪着梨箬在宿在南厢里,她看书,他便代替皇上批阅奏折,偶尔抬眸一个心有灵犀的对视,轻展微笑,温馨而宁静。
下午时分,不管梨箬愿不愿意,卿晟都会连哄带骗地拉着她出门。从开始的因为介意自己脸上的印记而拒绝,到后来带着面纱的习以为常。他们会到闹市里小逛一会儿,或是到郊外踏青小游一番,日子过得极为舒畅,安静而温暖。
他们索性把所有的问题都抛掷脑后,只留待好好享受这段时日的安宁及欢乐。
这日,卿晟被皇上急召进宫。
梨箬百般无聊,盯着守在自己南厢门口的那个英俊的黑衣男子,梨箬清秀的眉头轻轻拧了起来。
“长歌,这战痕可是从来都不会说话?”托着腮,梨箬玩弄着白玉桌上轻舞刚刚采来的小花。战痕这几日都被卿晟派来守着南厢,卿晟还美曰其名说是保护自己。自己那武功还用得着别人保护么?不过卿晟是担心颜寰之,不,是竹笙耍阴招吧?不过战痕一个大名鼎鼎的皇上御用暗卫被派来当自己南厢的护院,还真是浪费人才。可是,这战痕连续待在南厢这么久都不说一句话,难道是个武功高强的哑巴?!
长歌看了一眼面色冷凝,抱剑靠在南厢门旁的战痕,抿嘴轻轻笑了起来。“夫人,战痕怎么可能不会说话。只不过是他冷漠惯了,就甚少开口了。而且宫里的禁忌就是少说话多做事,战痕是暗卫自然不能开口胡言乱语了。”
梨箬轻叩着桌沿的手指轻轻一顿,随而眸子闪过一丝精光,眼睛饶有兴致的微微眯起。有趣,战痕可是卿晟身边的人。这样一个武功高强的人,还能对卿晟忠心不二。
和玟雨比起来也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知道陌曦宫近些日子怎么样了。花奴随着花穆回了古域,最近一段日子都是没有传什么信件回来。而玟雨在陌曦宫忙着准备他和芍澜的婚事,自己便让芍澜也过去陪他了。
歌然倒是有来过一趟,不过却是向自己报告祁洛的近况。看样子,祁洛并没有真的打算敞开心扉去接受别的女子。不过她已经不能再插手去管什么了,以后的就要看祁洛自己的抉择了。日子一长,他总会有明白的一天了。只是歌然说,他在行使任务的时候因为分心被人刺伤了。而那个勾结其他江湖歪门邪道逼迫挑衅“滅”的人,就是卫书染。
百瑟门?不知希澈可查的有头绪了?凝眸思虑着,梨箬余光似乎是扫到了某道熟悉的颜色。
微微抬眼,便看见那个一袭大红衣袍站在南厢院门外,笑得意气风华的男子。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了,梨箬莞尔一笑看着正和战痕交涉的希澈,好笑的观赏着。
战痕奉了卿晟的命令,好好守着南厢不让闲杂人等进来。在战痕眼里,希澈无疑就是那个闲杂人等之一。
“这位俊俏的公子哥,你干嘛不让我进去?”希澈看着侧身挡住自己的战痕,又看了眼坐在院里朝自己轻展戏谑笑意的梨箬,不由不满的盯着拦住自己的这黑衣男子。
战痕面无表情的动了动眸子,显然对希澈口中那俊俏的公子哥称呼很是不满。
“你是谁?南厢是皇妃的住所,闲杂人等不能进去。”
“呀,我可是梨丫头的掌上明珠,你说我能是谁?”希澈大手一横,得意洋洋的朝战痕炫耀自己在梨箬心中的重要位置。
梨箬早就起身走到一旁,看着不远处那一红一黑对峙的两人,听到希澈那大言不惭的话语,她嘴角一抽,笑得眉眼弯弯的。
这金希澈真的是个活宝,这一冷一热碰上去,战痕会不会被希澈逼的跳脚呢?果然,希澈是有陪着自己当祸害的潜质。特别是,他还能这般自信的把自己比喻成掌上明珠!拜托!掌上明珠是指女儿吧?她要是有希澈这样一个女儿,卿晟肯定会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