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卿晟虽然在遵守那天晚上那句她赌气出口的话,在月见未解之前不靠近她的话,可是暗地里却透过懿幽府的人了解她在府中的一举一动。
她孕吐了,第一个紧张过来抱住她的人是他。她对着满桌子菜没有任何食欲,下厨为自己做了清淡汤面的还是他。就连口口声声说不靠近自己,可是知道自己会有踢被子习惯的他每天入夜的时候偷偷潜进卧室,搂着自己睡的人,该也是他吧。这个嘴硬心软的男人,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
梨箬眉眼间流转着如青玉般清雅淡离的光华,她躺在卧榻上,抚着微微隆进来的肚子,淡淡的笑着。
“夫人,这是五皇子特制的酸梅汤,你试试。”轻舞手端着托盘款款来到梨箬身旁,将托盘上的酸梅汤放到一旁的白玉桌上。
白子宴自从恢复了五皇子颜寰之的身份后,虽然有时候也会随着卿晟参与国事。但更多的是躲在自己的宫殿里研究草药,或者和神医切磋切磋医术,也有跑到懿幽府来躲个清闲的时候。
卿晟见他对这朝政这般不感兴趣,便让他专注研究如何让梨箬在怀孕期间少受些折腾。白子宴虽然很乐意的接受了卿晟这个要求,但是心里还是很鄙视自己的奴性的!
当初在伏羲谷跟在自己九弟身旁做手下习惯了,现在纵使恢复身份还是会下意识的遵从卿晟的命令。白子宴一边替自己的奴性唏嘘不已,一边也很乐然的为梨箬研究各式各样的食疗药材。
“放下吧,没胃口。”梨箬兴趣缺缺的扫了眼那碗看起来黑不溜秋的酸梅汤,不得不怀疑白子宴的真实功力。不过,这几日她喝了他研究的汤药,确实好受了很多。
“夫人,五皇子说这酸梅汤是为你增加食欲的,你就别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了。这段时间,萧逸,战痕和裴素几人都不知道被五皇子以“皇妃好就是我们好”的说辞捉去试了多少次汤药了。”轻舞笑着放下托盘,亦是明白现在怀有身孕的皇妃确实是没什么胃口才是。
不过白公子,不,该叫五皇子才是,他对于夫人所用膳食可称得上是尽心尽力。套用裴素的一句话就是白子宴把对夫人的心思全部转移到了食疗上,也着实是可怜难得怀春的白公子一片苦心了。一想到裴素说这一句话时那痛心疾首的样子,轻舞就觉得好笑。
梨箬微微扬眉,亦是知道这几个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是真心的为自己好。亦是妥协的拿起桌上的酸梅汤,浅浅的品尝着。
“对了轻舞,殿下这几日可有毒发的迹象?”
轻舞小嘴儿一撇,微微摇了摇头,开口道,“夫人,你也真是精明的很。竟然借用和殿下闹别扭的空挡,让殿下放下对你的戒备,又加上皇上现在病重殿下终日忙于政事。让夫人你钻了空子,暗中在殿下的膳食里面滴入自己的血液。不过也多亏了这个方法,殿下近些时日都没有毒发的迹象。”
“这样就好,如今朝政上虽然已经清除内患外祸,可是卿晟现在还需要安抚人心。他除了应付国事之外,还要解决上次司徒珏谋反与各附属国之间的联合问题。再加上我近段时日的故意冷落,该是不会发现其中端倪才是。”梨箬放心的继续喝着手中的酸梅汤,低头思索着。
上次她写信给神医的时候,神医让到懿幽府蹭饭的十四带话给自己。意思就是上次自己救卿晟时操之过急,如果卿晟毒性发作,而她又让他多过的嗜血。那么只会让他变本加厉的想要血液舒缓体内的痛楚,也就是所谓的嗜血上瘾。所以为了以防什么突变的状况,神医说自己必须控制好量,不然只会适得其反。因着神医的话,所以她便吩咐轻舞他们在准备卿晟的膳食时取自己的些许血液作为辅药。再让白子宴想办法把膳食里的血腥味除去,卿晟纵使再怎么精明也不过发现这场设计的天衣无缝的戏码。
“夫人,五皇子在外等候。”宁秋迈着步子来向梨箬回报。
“让他进来。”梨箬放心手中的瓷碗,接过轻舞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轻声道。
“是。”宁秋俯身刚想转身去请白子宴,就已经见到一袭素青色长袍飘然而至的白子宴到了梨箬面前。无奈耸肩,宁秋亦是俯身离开南厢去忙自己的事情。
“梨儿。”白子宴扬着清雅纯澈的笑颜施施然在梨箬身旁坐下。
梨箬淡淡颔首算是回应,轻舞了然的看了眼两人,心知现在不是她八卦的时候,她还得去门外把风以防殿下临时回来。向梨箬禀明意思,轻舞便迈着步子往南厢的大门走去。
梨箬轻轻的笑着,这丫头心思倒是越来越细腻了。果然身为人妻总是会有些变化的,就连一向浮躁粗心的轻舞也收敛了许多。
“可是神医让你过来传话?”梨箬接过白子宴递过来的酸梅放入口中解馋,这是附属国上缴的贡品,亦是卿晟见自己胃口不济就吩咐长歌他们在她每次用膳时候备着。
“恩,相信十四已经跟你提过我们在宫里研究过月见的事。”
“十四是有和我讲过,但是神医口中的契机究竟是什么意思?”
“梨儿,其实月见的解毒方法是换血,但是要活人换血。不过中毒者的血液中已经含了月见的毒素,所以相当是将中毒者身上的月见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也就是说两人中必定有一个人会死于月见毒发,这也就是古域的人不将这解毒方法讲出来的原因。因为不管解不解毒,终究有人难逃一死。”
“按你的说辞,那就是要洗清卿晟血液内的月见,甚至于是重新换入新的血液,月见才能解开?这种救人方法在现代亦是件难度不小的手术,何况现在是在医疗设备本就简陋甚至缺乏的古代。纵使是神医,也甚少替人剖尸解头颅吧?如果身在现代,卿晟的月见或许就不需要这么麻烦。”梨箬微微凝眉。
“剖尸解开头颅?”白子宴惊讶的看向梨箬,将人的身体某部位和头颅剖解开来的医法他是在古书上有看过。但是,实施起来难度很大不说还要看行医者的医术。但是,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神医口中的契机才对。
“恩,这种解剖尸体之类的手术在我们的世界还算常见,早知道我回去的时候应该就带卿晟去看看医生。对了,神医说的那个契机到底是什么?我现在每天都有按照神医的吩咐趁卿晟不注意在他膳食中滴入我的血液,在不知不觉中替他暂缓月见的毒发日子。”
“其实神医口中的契机在语花凝身上。”白子宴脸色有些凝重。
梨箬微微一怔,错愕开口,“你说的是语贵妃?当年可就是因为她对妃絮皇后下毒手,才会让卿晟自母胎中就受了牵连,现在被皇上囚禁在冷宫也真算是便宜她了。”
“或许她知道解毒的最好方法,你别忘了她的贴身婢女孟媛是古域逃犯,那么她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难道你们怀疑她和孟媛的关系不简单?”梨箬下意识的看出了些端倪,既然语花凝能收留古域逃犯,那么孟媛定是对她感激不尽。不难排除语花凝会因此利用孟媛得知古域更多的幕后消息,她可能知道古域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一个部落之所以神秘,那不过是因为它背后蕴含了太多常人无法解答的神妙莫测。就如现代的百慕大三角,那些在那块磁场怪异的大三角消失十几年回来却没有变化的人。还有因为车祸昏睡几年后醒来的许多奇迹,都不是常人能解释。这般想来,或许语花凝真的知道解毒最快捷的方法。
“神医近几个月都待在宫里收集消息,亦是发现了当年语花凝有暗中和孟媛学过古域的巫术。”
“什么?巫术?”梨箬无语的抽了抽嘴角,这些后宫妃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闲,“她学巫术干什么?”
“据说是为了自保。”白子宴亦是无谓的耸耸肩,语花凝的这些小动作与他又有何关系。
“这后宫还真是什么样的幺蛾子都有。”梨箬淡淡颔首。
“其实还有一个消息我想应该要告诉你。”白子宴随意的盘腿坐在椅子上,托着腮眉宇间有淡淡的忧虑在转动,这个消息虽然和梨箬没什么关系,但又指不定又沾了些关系,毕竟事关那个人的。
“你说的消息是和竹笙有关系的么?”梨箬了然的窝在软榻上,懒懒的眨了眨眼眸。
“你怎么知道?”
“你别忘了,我还是陌曦宫宫主。”梨箬不为所动的伸手挡了挡暖阳,当初卿晟选择这里作为她的南厢也就是因为这里有阳光而已不刺眼的原因。
“那也是,陌曦宫的眼线遍布各地,你要知道这点消息该也不是什么难事。”白子宴后知后觉。
“你是在担心竹笙自我昏迷三个月的时候离开,三个月后的现在回来是来找卿晟单挑的么?”梨箬淡淡的笑着,言语里有对白子宴瞎担心的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