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许晴晴说得很坚定,此刻她心中也想到了采薇,如果没有采薇,可能许晴晴碰到这种事情一定会立马叫医生把孩子做掉,可是,有了采薇在前,并且她现在和苏冠宇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所以,许晴晴觉得,她也能生下小孩,她也能和林凯宁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卓别力觉得这事不太靠谱,她劝许晴晴不要拿自己的身体做赌注。可是许晴晴不听,她始终觉得,把孩子生下来了就能和林凯宁一直生活在一起。

***桌上摆着一本厚重的牛津大辞典和几本考级的英文资料,卓别力自从将所有的经历转入学习之后,她就把英语当成金元宝一样供了起来,就差没悬梁刺股了。正当她纠结于一句复杂句的翻译时,门被敲响了,有门铃不按要敲门的也只有许晴晴了。

卓别力打开门之后说了句:“一猜就知道你来了。”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闻到了一股妖气。”

自从那次把林凯宁领回家之后,许晴晴就把网名改成了“迷人的小妖精”。许晴晴哈哈大笑,扶着卓别力就要出门。

“干嘛,我还要读英语呢。”卓别力现在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亲爱的,我已经决定把孩子生下来,但是我知道我妈一定不会肯的,所以现在我打算上街给她买点东西,先把她哄好了再跟她说我肚子的事,没准她一高兴就批准了。”

“要是她不批准呢?你就学采薇和家里人闹吗?”

“不批准?不批准再说吧,先跟我去啦。”

许晴晴软磨硬泡,终于拉动了卓别力陪她一起去。她俩来到Tiffany珠宝店,卓别力心想,许晴晴该不会是想买个珠宝首饰回去“贿赂”许安玲吧,她觉得此方法行不通,许安玲作为一个女富豪,是绝对不可能因为区区一个珠宝而改变立场的,许晴晴买珠宝也只是花钱买珠宝店老板的笑而已。

许晴晴挑了一个镶满钻石的镯子,贵气得很,她拿着镯子表示十分满意。卓别力看了眼价格,咽了咽口水,默默地退到一旁去了。

“这打折吗?”

“不打折。”

“那给我团购价行吗?”

“你们团多少人?”

“就我一个。”

“不好意思……”

店员还未说完许晴晴就掏出银行卡拍在了柜台上,“我买了。”

一万多人民币,许晴晴眼镜都不带眨的,卓别力看着都觉得像是割自己的肉,心痛得不得了。许晴晴这是花着许安玲的钱买东西送给她,让她答应自己想干的事。卓别力觉得许晴晴的“奸计”不会得逞。

许晴晴带着包装精美的镯子回到家,脸上堆满了笑容。阅人无数的许安玲一见许晴晴假惺惺的样子就断定她肯定有事,她说:“你是不是在外边闯什么祸了?”

“没有。”

“换男朋友了?”

“没有。”

“那你想干嘛?”许安玲都不像理睬她,对着镜子开始往脸上抹保养品。

许晴晴把东西拿出来,双手献到许安玲面前,嗲声嗲气地说:“妈,打开看看,看喜欢吗?”

许安玲只瞥了一眼,就很不屑,“有什么事就直说,别拿那东西当幌子。”许晴晴内心表示买镯子是个错误的决定,她想,不要搞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名堂,直说了吧,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妈,我怀孕了!”

许晴晴说得气壮山河视死如归,许安玲立刻停止手中的东西,扭头神情错愕地望了许晴晴几秒,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回过头去继续她的工程,“我女儿开起玩笑来还真正经。”

“妈,我说正经的,没有开玩笑。”许晴晴仍旧气壮山河视死如归。

许安玲这下真愣了,脸上的乳液还没有完全抹开。

“妈,你不必和我嚷,你再嚷也改变不了我已经怀孕的事实,孩子就是林凯宁的,我已经铁了心要嫁给他了。我知道你不想我未婚先孕,可是让我做掉不是对我伤害更大么?我早晚得和林凯宁结婚的,给他生小孩也是必须的,只不过把中间有些程序给省略了,直接跳到生小孩的环节了。妈,采薇的事我以前也跟你说过,你女儿的性格你也了解,我一旦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如果你像采薇的母亲一样反对她的话,我想我可能会不计后果做出一些比采薇还疯狂的事来,到时只怕你追悔莫及。所以,你不要生气不要喊,不要伤心不要闹,再怎么折腾最后孩子都是要生的,你只需点个头,告诉我你答应了。”

许安玲从未发现从女儿嘴里说出来的话能让自己毫无半点选择的余地,她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

“妈,您需要我用英文把刚刚说的话再说一遍吗?”

“我同意了。”许安玲说完后顿时有一种摆在女儿手里的感觉,真是应了那句话,“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许晴晴立刻搂着许安玲亲了一下,“老妈,女儿爱你。”

“你是爱林凯宁吧。”

***这几天天气不错,林凯宁心血来潮去学校上了几天课,由于小夕回来和他住了,加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打工了,他现在已经是入不敷出了。这天他迫于无奈去向柯易借了几百,借完之后回到住所,小夕也在,她已化好妆都准备出门了。

“诶,身上有钱吗?”小夕问。

林凯宁把刚刚借的全部拿出来,“全在这了。”

小夕数了数,嫌不够,就自己搜林凯宁的口袋,搜了半天一无所获。她用怀疑的眼神望着她,似乎在说:“你真的有这么穷?”林凯宁用无辜的眼神告诉她,“我真的就这么穷。”小夕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貌似很不情愿地把钱塞进了包里,然后对他说:“你不可以再去问那个女的要一点?”

“还问?”林凯宁很不明白,怎么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小夕竟会变得对钱充满了兴趣,以前他们在一起时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

“你再去问问嘛。”小夕拉着林凯宁的手,撒娇似的说。

是个男人就受不了女生撒娇,何况是自己深爱着的女人对自己撒娇,林凯宁立刻服软了,答应她再去问一次,不过是最后一次,小夕这才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林凯宁郁闷地抽泣了烟,是小夕留在茶几上的女士烟,他没管那么多,能抽就行。

就在这时许晴晴给他打来了电话,说有事找他。林凯宁一想也好,省得他不好意思开口向她要钱。他立刻把烟扔到垃圾篓里,然后就出门了。

许晴晴约林凯宁在一家咖啡店见面,她觉得这里是最适合谈情说爱的地方。林凯宁心事重重地前来赴约。许晴晴兴高采烈的,心中想的全是生小孩的事,才不管林凯宁的心事到底有多重。

“你知道我找你什么事吗?”许晴晴开心得合不拢嘴。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许晴晴本想再卖几个关子,可是她忍不住,直说了出来,“我怀孕了。”

“怀孕?谁的小孩?”林凯宁顿时浑身开始僵硬起来,才一次不会就那么不幸吧。

“当然是你的了,自己干过的事还不想承认呀。”

许晴晴还羞涩地低下了头。林凯宁觉得这犹如一个晴天霹雳劈在他铮亮的额头上,他就要挂了。现在就像种下了一颗罪孽的种子,它慢慢要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了。林凯宁不想看着它成长,他只想它死在土里。

“把孩子打掉。”

“不!”许晴晴立刻大声叫了出来,惹得其他一些顾客都望了过来,“这是你的亲骨肉,你怎么这么铁石心肠?你到底是什么做的?”

“你都说我铁石心肠了,我就是铁石做的。我再跟你说一遍,把孩子打掉,今天就去,现在就去。”林凯宁用命令的口吻。

“我不!”

“行,那你就不要见我了。”林凯宁说完就走了,许晴晴以为赌气也没有上前追。

林凯宁一回到住处到头就睡了,他不想再去想那些事情。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推他,睁眼一看发现小夕站在床边,好像刚回来。她开口就问:“钱呢?”

林凯宁这下彻底恼怒了,“你为什么现在就知道钱钱钱,我不是造钱机器,我上哪变出那么多钱给你?”

从柯易那借来的钱全被小夕拿走了,林凯宁身无分文,连晚饭都没有吃,现在她还来问自己要钱,简直太过分了。

“你冲我大呼小叫什么?”小夕也对他大嚷。

林凯宁的怒火比刚刚小了一点,他毕竟还是爱小夕的,他怕她生气,便说:“好了好了,对不起,但是我实在没钱。”

“不是叫你去跟那个女人要吗?”

一提到许晴晴,林凯宁就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他就想到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他瞬间又充满了愧疚感,他怎么还好意思去问她要钱。林凯宁摆摆手,表示不想再和小夕探讨钱的问题了。小夕气得跺了几下脚就走了。林凯宁摸摸额头,躺下继续睡了。

因为钱的问题,林凯宁和小夕打起了冷战,这几天他们的起居基本是,林凯宁在家睡觉的时候她在外面,他在外面的时候她就在家睡觉,两人好像相互约好了似的,谁都不先搭理对方,直到等待把钱的问题解决。

这天林凯宁从外边回来,看见住所楼下围了好多人,都仰着头往上看。林凯宁顺着他们的眼神往上看,发现住处竟然着火了。小夕还在里面呢!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冲进去救小夕。可是当他要进去的时候,一人拉住了他,他回头一看是个陌生女人。

“你不能,危险!”

“别拉着我,我女朋友还在里面呢。”

“消防队员马上就来了,你到这里等着吧。”

林凯宁觉得她太罗嗦了,一把推开她,跑进了楼。那女人摔倒在地,却仍旧喊着“危险,你不要去!”

林凯宁来到住处,发现有浓烟往外涌,他急忙掏出钥匙来开门,却发现门怎么也打不开,他便用力把门踹开了。门一开,更多的浓烟朝他涌来,把他呛得直往后退。他用手捂着鼻子,冲了进去。在浓烟中,他隐隐约约看到小夕躺在房间的床上,已经昏了过去。

客厅里的火势已经很大了,沙发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其它家具也已经冒着火苗。他冲到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将一条毛巾弄湿,然后捂着口鼻朝卧室跑去。小夕已经失去了知觉,林凯宁把她背在身上,想把她背出房间,可是他还没走到卧室门口,他就脑袋顿时一片空白,两人都倒在了地上。

受卓别力的影响,许晴晴也开始准备起英语过级考试来,她从学校图书馆借了几本相关资料,然后就打电话给卓别力说晚上一起吃个饭。卓别力此时正在家里打扫卫生,接到许晴晴的电话她甚是惊心胆颤,生怕许晴晴像上次一样说随便吃个饭,结果就把她精装了一下就送到许安玲面前去了。卓别力果断拒绝了,许晴晴也没再多说就挂了电话。

十五分钟后,卓别力又闻到了一股妖气,许晴晴出现在了她家门口。许晴晴给卓别力妈妈打过招呼之后就把卓别力拉进了房间,“穿一套像样点的衣服,今天我请你吃西餐。”

卓别力耸耸肩,在她看来像样的衣服在许晴晴眼里都不像样,“我请你吃快餐吧。”

“不要!”许晴晴还想说点什么她的手机就响了,接过电话后她神色凝重地拉上卓别力就往外跑,卓别力在后面直问怎么了。

“林凯宁被送到医院去了。”

她们赶到医院的时候林凯宁已经醒了过来,柯易正陪在他的身边,看到林凯宁没事许晴晴才舒了一口气。原来林凯宁在家里昏迷后没几分钟消防队就赶到了,几时把他俩救出了火场,但由于小夕吸入的浓烟比林凯宁多,所以她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林凯宁正想问柯易现在小夕的情况,许晴晴她们就来了。

“我没什么大事,你回去吧。”林凯宁对许晴晴说。

“怎么可以,我要留在这里照顾你。”

许晴晴不肯,林凯宁也无可奈何。柯易也没敢当着许晴晴的面提小夕,他只是给林凯宁使了个眼色,表示自己会帮忙照看好小夕,然后他就走了。

此时是饭点,大家都没吃饭,卓别力说出去买几份快餐回来。坐电梯下去的时候她站在角落,一直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沉思。电梯在中途停了一下,有一女人一瘸一拐地进了电梯,还打着电话,估计是刚看完脚上的伤。

“我的脚没什么,只是扭伤了一下……你不用来了……我想去看看儿子,他也住在这个医院,不过我不知道他在哪个病房,我得四处找找……等我打电话给你再来吧。”女人说完挂了电话。

卓别力觉得这个女人说话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她便抬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个人好像是邵明坤的继母,她刚刚说她儿子住院,难道说是邵明坤出了什么事?卓别力顿时浑身的神经都紧张起来。等电梯到一楼停下,出了电梯之后卓别力跑到了女人面前一看,发现她真的是邵明坤的继母陶瑞。

“阿姨,你腿怎么了?”

陶瑞此时看到卓别力,有点紧张,她怕卓别力知道她来干什么。陶瑞强行挤出一丝笑容,“脚扭了,没什么大事。”

卓别力见她走道不方便,便搀着她说:“我扶着您吧。”陶瑞摆摆手表示不用,卓别力没理会,接着问:“阿姨,刚刚听你打电话说到你儿子住院了,邵明坤他怎么了?”

陶瑞的脸色立刻变了,但她还是强作镇定,说没事没事,你听错了。卓别力觉得陶瑞是故意不让她知道邵明坤的消息,眼睛立刻就红了,“阿姨,你就告诉我邵明坤怎么了吧,我只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去打扰他。”

“他真的没事……”陶瑞急着要去打听林凯宁的病房,不想与卓别力在这里磨叽。

陶瑞越是不说卓别力就越是紧张,眼泪就落了下来,说:“阿姨,我求求你告诉我吧。”陶瑞心里想的全是林凯宁的安危,甩开卓别力的手就走了,卓别力站在原地泪流不止。

陶瑞在前台服务小姐那里打听到了林凯宁的病号房,她一瘸一拐地坐电梯来到那一楼,站在门口偷偷望着林凯宁,见他神色正常没什么大碍后她才放心地离去。

卓别力买完盒饭后就回到了病房,许晴晴见卓别力双眼红肿很是纳闷,说:“我男朋友住院你哭成这样,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放下盒饭后卓别力又开始哭,把刚刚碰到陶瑞的事跟他们说了一遍。从卓别力和邵明坤彻底分手之后许晴晴就从卓别力口中得知了邵明坤和陶忆林之间的关系,所以她很替卓别力抱不平,“他继母是怕你去打扰邵明坤的生活,所以想尽千方百计去阻止你和邵明坤的见面。都说后妈是世上最狠的女人,她要帮肯定是帮她女儿了,难道会帮你?所以你别哭了,既然选择和邵明坤分手,就分得彻底点,不要再拖泥带水藕断丝连的。”

“你赶紧吃盒饭吧。”卓别力说完就哭哭啼啼地走了。

卓别力没有回家,而是来到邵明坤父亲家楼下,她站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她要等到邵明坤出现,她要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十月,白天不热晚上却有点凉,卓别力等到晚上九点多钟才见到邵明坤的身影。他父亲把车停在楼前,他去搀扶脚扭伤的陶瑞,而邵明坤则和陶忆林一行。陶忆林抱着昕昕,她肩上披着一件披肩,由于没披好披肩快要掉了,邵明坤便索性把手搭在陶忆林肩上,一起走进了楼道。

卓别力看着他们一大家子人温馨的样子,心如刀绞,她想,陶瑞阻止她见邵明坤是对的,没有了余佩芬,他们这一家子人过得多么幸福呀,怎么容许自己来破坏呢。

直到看着他们一个个走进楼道,卓别力才黯然离去。

***晚上护士来查房,许晴晴很想睡在林凯宁旁边的那张空床上,护士小姐不允许,许晴晴费了好多口舌也没能让护士点头,所以许晴晴很无奈的坐到了走廊上的椅子上,每隔十几分钟就进病房看一下,后来看林凯宁安稳地睡着,她自己的眼皮也撑不住了,就脑袋靠在墙上打起了盹儿。

等许晴晴被走廊上来来往往的脚步声吵醒时已天亮,她赶紧来到病房,一看发现林凯宁不在病房,她顿时心跳加速,怕林凯宁出什么事了。她跑到护士小姐那问,都说没看到林凯宁。许晴晴急得团团转,连忙打电话给柯易,问他林凯宁哪去了。柯易说他也不知道。她又给卓别力打去电话,卓别力说你在医院看着他怎么还跟我要人呢。挂了电话之后许晴晴快要抓狂了,她真想打电话给孟晓源,让他带人把住院部封锁起来,然后挨个病房找。

就在这时穿着病号服的林凯宁从走廊尽头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许晴晴见了赶紧飞奔过去抱住了他。林凯宁疑惑不已,“怎么了?”

“你哪去了,吓死我了。”

许晴晴越来越害怕林凯宁消失在她的世界里,一秒都不行。他现在已经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呼吸为他变得急促,她的心跳为他变得紊乱,她无法想象,没有他之后她会变得多狼狈不堪。

“我只是出去走走。”他很平静地说。

“你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下,别让我担心。”

“知道了。”

许晴晴扶林凯宁回到病房,待他躺下后她便下楼给林凯宁买早餐去了,顺带还买了一些水果。快到病房的时候她想让护士小姐对林凯宁更加照顾一些,便带着水果去值班室贿赂她们去了。

“不用了,谢谢,我们不吃。”护士微笑着说。

“没事,吃吧,我买好多呢,不吃可就坏掉了。”

盛情难却,护士小姐们就一人拿了点。许晴晴边和她们聊起了天,聊到她是某某病房那个光头的女朋友,其中一个护士小姐惊讶不已,说:“姓林的那个病人那天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被送进来的,据说是在火场里救下来的,我以为那个是他女朋友,她们殉情来着呢,原来你才是他女朋友啊。”

许晴晴的脸色顿时就变了,那几名护士小姐相互看了好几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她们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放下手中的水果,装作很忙似的不再和许晴晴聊天了。许晴晴提着早餐面色凝重地来到病房,把早餐放在了病床旁的鬼子上,冷冰冰地说:“吃吧。”

林凯宁见她不正常,便问了一句:“你又怎么了?”

“你早上到底干嘛去了?”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我说我出去散步了。”林凯宁懒得搭理她的不正常,他肚子确实有点饿了,就不再搭理她,自顾自吃起早饭来。

许晴晴内心的怒火却越来越大,她起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走到值班处,护士们见她黑着脸又折了回来,都表示很担忧。

“跟十三号病房二号床的病人一起被送进来的那个女孩住哪个病房?”

护士们告诉她之后就朝那个病房走去,护士小姐们真怕待会儿又要增加一个床位了。许晴晴来到一个病房,果然见到有个长头发女生躺在护士小姐所说的那个病床上,只是那女孩背对门口,许晴晴看不清女孩的脸。

许晴晴便绕过床,走到女孩面前,用手撩开了掉在她面前的头发。顿时,她浑身僵住了,仿佛有一把利箭刺进了她的心脏,让她失去知觉。

女孩的这张脸如此熟悉,许晴晴见过无数次,在林凯宁家的墙壁上,贴的就是这女孩的海报,在他钱包里,曾经放的也是这女孩的照片,她曾经还把这张照片私藏了。原来林凯宁一直光明正大地把这女孩摆在自己面前,只是自己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许晴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林凯宁病房的,她回去的时候林凯宁已经躺下睡着了,她便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兀自开始流泪。

曾经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林凯宁才不愿对自己敞开心怀,现在才明白,其实他的内心早已为一个女孩上了锁,别人无论用多大的力气都无法打开。

柯易来看望林凯宁时看到许晴晴独自坐在走廊上流泪,便问她怎么了。她抬起红肿的双眼,说:“柯易,林凯宁是不是早就有一个女孩子了?”

柯易一惊,心想纸是包不住火的,告诉了她也好,便把小夕和林凯宁的事告诉她了。说完之后她哭得更伤心了,“原来这些天那个女孩一直住在他那里。”

“他一直非常爱小夕。”

许晴晴已经哭得跟个泪人似的,她让柯易在这照看林凯宁,自己则离开医院了。她坐上出租车直奔卓别力家,睡眼惺忪的卓别力一开门就被许晴晴抱住了。许晴晴抱着她嚎啕大哭,她立刻就清醒了,忙问她发生什么事了。

“林凯宁有别的女人,那个女人我们见过,就是他钱包上的那个。”

卓别力很淡定,这事她早就知道了。许晴晴见她毫无反应便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卓别力说是。许晴晴立刻暴跳如雷,推了卓别力一把,她跌坐在了地上。

“你丫的你是我好姐妹,林凯宁在外面有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和我说,你对得起我吗,你还是我的好姐妹吗?”

卓别力没有生她的气,自己站了起来,“你自己的反应你也看到了,跟你说了你还不是发一场火。你自己想想也知道,那个女生出现的时间肯定比你早许多,你要去和林凯宁闹,你觉得他会做出怎样的决定呢?”

许晴晴静静地想了想,她觉得,自己现在怀了林凯宁的小孩,无论如何他都会回到自己身边的。卓别力觉得,受了刺激之后的许晴晴变成了世上最傻的女人,她像那个被男人搞大了肚子的女人一样,天真地以为孩子能成为套住男人的工具。可是卓别力劝不了她,因为他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还有一天林凯宁就可以出院了,他趁许晴晴不在,来到小夕病房。小夕身上有几处烫伤,要比林凯宁晚一个礼拜才能出院。林凯宁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碗医院外面才买的到的馄饨,他很奇怪谁来看过她了,“谁给你买的面?”

小夕想了几秒,说:“我叫护士给我买的。”

“现在的护士有这么好?”

林凯宁过去握住小夕的手,“现在我们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我提前出院,抓紧找住的地方,等你出院时我来接你。”

小夕没有说话,林凯宁便问她怎么了,她虚弱地说:“我想睡了,你先出去吧。”

林凯宁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便走了,第二天出院时许晴晴叫了许立行把车开了过来,准备把他接到她家去。他住的地方烧毁了就没有落脚的地方了,许晴晴便和家人商量好了把他接到家里去。

坐上车后林凯宁要求他们把他送到先前住的地方,许晴晴说房子都烧毁了还有什么好看的,许立行则说房子住久了会有感情的,便打车把他送了过去。林凯宁说一个人上去就行了,许晴晴非得和他一起上去,他也就懒得搭理她。

他们到了四楼,几乎所有的东西都被烧得面目全非,墙上还有几块未烧尽的海报碎片,被水冲过之后就皱缩得贴在了墙上。许晴晴看到那个海报就想到小夕,顿时她就怒火中烧,过去把那残留的碎片给揭了。

林凯宁不开心了,拉着许晴晴说你干嘛,她说看着不爽想揭掉。林凯宁想阻止她,她就推开他。两人推推搡搡一顿就吵起来了。这时房东听到声音就过来了,自从房子着火后房东就一直想找林凯宁,让他赔钱。所有租出去的房子都没有上保险,所以她想尽办法要把林凯宁找到,不然她就得自己出钱重新装修房子。

“我终于找到你了,赶紧陪我房子钱,十万,一分不少。”房东进屋揪着林凯宁。

“起火的原因是电线老化,不能怪我。”

“我房子的电线去年都换新的了,我经常看到在你这住的那个女人抽烟,一定是她抽烟时弄的。”

许晴晴一听房东提那个女人就像老鼠被人踩到尾巴似的激动起来,她对房东说:“消防队的人在电视上都说了,这次起火的原因是电线老化,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就在这里吓唬我们,有谁抽烟会点燃烧自己?你当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有病啊。”

许晴晴说完就拉着林凯宁要走,房东却拽着林凯宁,嚷着让他赔钱。许晴晴用力推了房东一把然后就拉着林凯宁飞奔下了楼。下楼之后林凯宁却不上车了,大步在人行道上走着,许晴晴赶紧跟了过去。

“喂,你去哪?”

“别管!”

“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住你那。”

“那你住哪?”

“别管!”

说完林凯宁就跑了,许晴晴穿着高跟鞋根本追不上,她赶紧给坐在车里的许立行打电话,等车开过来时林凯宁已经不见了踪影,她气急败坏地坐进了车里。

“人呢?”许立行问。

“他不住我们家。”

***天亮以后,陶瑞一瘸一拐地从卧室走了出来,陶忆林赶紧让邵明坤抱着孩子,自己则过来搀扶陶瑞,“妈,您小心点。”

“哎哟,没事,我只是有点小扭伤,别把我当癌症晚期的病人来此后。”陶瑞开着玩笑,在沙发上坐下。

“呸呸呸!妈,您可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陶忆林有些不开心了,“您起这么早是要干嘛去?”

“我想去医院看我儿子。”

“是您一直在寻找的那个吗?”一旁的邵明坤问。他第一次问起有关陶瑞亲生儿子的问题,这一段时间他对任何事情都不闻不问,大家都知道他沉浸在丧母的悲痛当中,便也没有在他面前提起那些事。邵明坤整日呆在家里也闲着无聊,又问:“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你在家陪忆林和昕昕就好。”说完她就拄着拐杖出门了。

陶瑞到医院之后发现林凯宁睡过的病床是空的,她立刻问护士小姐。护士小姐说这个病床的病人昨天出院了。出院了?陶瑞便立刻出了医院,在林凯宁住处附近等着他。她抬头望望,四楼的外墙上留下了很明显的焦黑痕迹,一看就是着火之后留下的。

等了四个小时后也不见林凯宁进出,陶瑞已经等得心急如焚,再也等不下去了,便拄着拐杖艰难地上楼去了。她来到四楼,看到了那处被大火席卷了的屋子,她一想也觉得自己挺傻的,房子烧成这样怎么住人,林凯宁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出现?

陶瑞转身要走,背后站着一人把她吓了一跳,这人像看猎物一样看着她。这人阴森森地说到:“你是谁?”

“我是住这的男孩的妈妈。”

“他妈妈?”房东顿时眼睛发亮,抓着陶瑞的胳膊,生怕她逃跑似的,“你儿子放火烧了我的房子,他现在跑了,那你就帮他赔了这笔钱吧,不然我就报警抓你儿子!”

一听到报警抓林凯宁,爱子心切的陶瑞就慌了神,也不细问就说:“要赔多少?”

“十万。”

“行!”

陶瑞立刻从包里拿出手机,记下了她的账户,还把手机号给了她,表示今天之内就去汇款。

***住在柯易家的林凯宁吃的用的穿的全是柯易的,他便想有机会再回去一趟,看有没有什么东西没有烧坏的。半夜十二点,他和柯易带着两个手电筒来到旧住处,开始搜寻完好的东西。

柯易寻找时声响比较大,林凯宁便做了个“嘘”的手势,“小点声,别惊动了房东,不然她又会来抓我要钱的。”

“疯女人,不要理她。”

搜寻一遍之后发现没有什么有价值性的东西留了下来,都或多或少的被烧坏了。他们失望地走下楼梯,却在三楼楼梯口碰见了打麻将回来的房东。林凯宁吓得魂都要掉了,刚想着要怎么跑,房东却只瞟了他一眼就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嘴里还念叨:“走狗屎运,有人给你付了钱。”

林凯宁也没多问就下楼了,柯易问他,“除了许晴晴没人会对你那么慷慨吧。”

“我猜也是。”

林凯宁也没打算向许晴晴证实,和柯易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算算时间,今天该是小夕出院的日子了,林凯宁拉上柯易就上医院接小夕出院了。在去医院的公交车上,柯易说:“你打算安排小夕住哪?住我家是行不通的,我爸妈不会允许一个姑娘住我家。”

存折银行卡什么的都被大火烧毁,可是里面没有多少钱,林凯宁也不打算补办了,他已经借了柯易很多钱,不好意思再借了,便说:“先赶紧找到一份工作再说吧,走一步算一步。”

到小夕病房的时候她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准备离开,她身边还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柯易看了一眼便附在林凯宁耳边说:“小夕以前给我看她和她男朋友的合影,就是这个男人。”

林凯宁的脸顿时就绿了,他一言不发地望着小夕,希望她能给出一个解释。那个男人看见有两个陌生男人站在他们身边,便问小夕他们是谁。小夕说了句“我朋友”,便拉着林凯宁来到病房外,说:“凯宁,对不起,我重新回到你身边是有目的的。那个是我男朋友,我是因为和他吵架了才回来找你的。他除了脾气偶尔暴躁之外,其它都对我很好,他爸妈也很喜欢我,经常给我买各种各样的东西。这一年来我已经养成了大手大脚的习惯,住在你这的这些天,我发现要你迁就我大手大脚真的很困难,你连自己都养不活。他得知我住院后就来哄我了,我们也已经和好了,我发现只有和他生活在一起我才能快乐。凯宁,我和你曾经也相爱过,那时的爱太单纯,单纯得超过了一切物质。我很感动你一直住在我曾经和你居住过的房子里,你说住这就是为了等我回来,你说怕有一天我回来了找不到你。我回来之后发现,这不再是我想要的了。如今房子被烧毁了,那么,你就让一切关于我的东西也随着它一起烧毁吧,再见。”

小夕轻轻抱了一下林凯宁,然后就进病房叫那个男的一起离开了。柯易从病房走出来,看到林凯宁像雕塑般一动不动,眼泪已经从他空洞的双眼中流了出来。

***之后林凯宁一直住在柯易那,他干回了自己的老本行——酒吧歌手,也几乎不去学校上课了。他白天睡觉,晚上去酒吧唱歌。而柯易白天上班,晚上也不去酒吧打工了,所以他们除了晚上吃饭的那一个小时,基本就碰不到面了。

许晴晴从柯易口中得知小夕和男朋友离开的消息,她激动不已,表面上却依旧淡定。她也时不时地来柯易家看林凯宁,还拿了不少钱给柯易,让他爸妈多做点好吃的给林凯宁。

日子平平静静地过了一个月,许晴晴发现自己的肚子已经开始隆起了,她便穿些宽大的衣服避免同学老师看出来,虽说她已经有了退学的打算,但为了留个好印象,还是掩饰一下比较好。

从学校出来后许晴晴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柯易家,由于方便出入,她早就像柯易要来了一把钥匙,所以,她直接开门进去了。林凯宁在睡觉,她把他叫醒了。

“从今天开始你搬到我家去住吧。”

“你决定吧。”

林凯宁说了一句就又躺下了,许晴晴高兴得真想蹦一蹦,但想到现在自己是有孕在身,便立马安分了起来。

晚上许晴晴带着林凯宁回到家,林坤远竟然有空在家,许晴晴就很热情地向林坤远介绍起了林凯宁,“爸,这就是传说中我的男朋友,他叫林凯宁,和您是一个姓的。”

林凯宁盯着眼前这个年过五十的男人,觉得如此面熟,似乎在很多年前就见过一样,他机械而又礼貌地问了句好。林坤远看林凯宁也有种很熟悉的感觉,“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许晴晴在一旁直乐,“爸,这是男人用来泡妞的烂招数了,你就不要用来对付我男朋友了,我会不开心的。”

林坤远笑了笑,俨然一个男主人般把林凯宁请进了屋。吃饭时徐安玲说要见见林凯宁的父母。

“嗯,好。”林凯宁仍旧机械性地回答着。许晴晴在桌子底下踢了林凯宁一脚,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心想你上哪变出一对父母给我妈看啊。她满脸堆笑地说:“凯宁父母很忙的,以后抽个空再见面吧。”

“能有多忙?”许安玲开始产生怀疑,她从没听林凯宁主动提过自己父母的事,而只要她一问起来,许晴晴总是会替他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

“他们觉得林凯宁可以独立了。”

许安玲没有再问,只是吃饭后她把许晴晴叫到书房,就林凯宁父母一事展开讨论,“你瞒不过我的,一撒谎就笑得比花还灿烂。说吧,林凯宁家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妈,”许晴晴像个犯错的小孩不敢抬头,“他其实是个孤儿。”

“那你为什么要编谎言来骗我们?你觉得妈妈会因为他是个孤儿就反对你跟他来往?”

“妈,您不是一直希望我嫁个好人家吗,我怕你嫌林凯宁不够条件,所以才编谎言的。”

“咱家不缺这个条件,妈只希望你能找一个爱你呵护你关心你的好男人,钱财都是不重要的。可是你觉得他是那个会给你幸福的男人吗?”

“他性格就比较内向,其实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只是都隐藏在心里,等过些日子他就会把自己融入我们这个家,到时他就会慢慢开朗起来的。妈,我肚子里已经有了一个小生命,我希望你能支持我和林凯宁在一起,然后我们大家一起看着这个小生命长大。”

许安玲和女儿拥抱在了一起,但她内心还是存在着一丝丝担忧。

***上课时,大家都或多或少地望着黑板听一点,卓别力也撑着脑袋半听半游神。老师梳着一个很可笑的中分头,卓别力记得爸妈的结婚证上老爸留的就是这种头发。她不明白,这个时代了老师怎么还有勇气留,没有徐志摩的气质却敢留徐志摩的发型。

突然一阵音乐声响起,卓别力听到是身后传来的,她回过头一看,发现是易濛濛。易濛濛也不顾老师和同学的眼光,拿起电话就走出教室接了起来。接完之后她又当着大家的面走了进来。卓别力发现易濛濛最近富态了许多,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以前只有和许晴晴在一起逛街时才看得到的。她猜想易濛濛是不是换了一个很有钱的男朋友,然后很“幸福”地被包养了。

下课后卓别力一个人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朝校门口走去。许晴晴自从宣布和林凯宁订婚之后就彻底结束了她的读书生涯,回家开始挖坑准备树立她作为完整女人的丰碑了。身边的人一个个都走了,卓别力表示很孤独。

走出校门时一辆凯迪拉克从面前驶过,卓别力看到副驾驶上坐着的女人是易濛濛。卓别力有点嘲弄地咧了咧嘴,心想这姑娘真的是被人包养了。看着驶去的凯迪拉克,卓别力觉得很眼熟,好像徐晴朗家门口曾经也停了一辆这样的车,据说是她继父的。“都是有钱人呐。”她不禁感叹。

天气又变得萧条起来,马路上铺满了落叶,车驶过,这些落叶就会随着气流方向而飘动。卓别力觉得自己的心境就像此时此刻的天气一样,写满了沧桑的味道。

就在卓别力伤感的时候,迷人的小妖精给她来电话了。卓别力看着许晴晴的名字就有种很幸福的感觉。她接起了电话,戏谑道:“幸福的准妈妈,找我有什么好事啊?”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见你,想你了。”许晴晴说得腻歪歪的。

现在卓别力一听到许晴晴说一起吃饭就毛骨悚然,她觉得那是一个圈套等着她豪情万丈地往里跳,“我表示我不敢见你。”

“看你身后。”许晴晴在电话里说。

卓别力立刻转过身,看到许晴晴就在她十米远的地方,正一脸邪恶地对着自己笑。卓别力很想撒腿就跑,可是她不敢,她知道如果被有孕在身的许晴晴逮着,干起架来就只有防守而没有进攻的机会。谁敢惹许晴晴?除非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谁敢惹怀了孕的许晴晴?除非是不要命的。

许晴晴一步步朝卓别力走来,卓别力慎得慌,双手合十做求饶状,“许哥,饶了小的吧。”

“别怕,哥带你上外边吃去。”

卓别力立刻喜笑颜开,问:“几星级的?”

“五星级,满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