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曾远赴北海地域,那里的辽阔、荒凉、冰冷,与漠寒功有着相同的意味。
夏寒也曾逃到过南海,那里的月色极美,每当夜晚伴随着清冷的海水,总别有一番滋味,也如大明披苍。
夏寒远赴北海是因为在柳州无容身之地而逃离。他逃到南海同样是为了复仇,不得不躲避着天下人的视线。
无论是当年逃往北海,还是逃往南海,都是不得已为之,也使人压抑之极。然而,在那等绝望的日子中,每天看着太阳升起落下,望着月色遐想,何尝不是当时遥遥无期中的一丝希冀?至少他还活着,至少还有个盼头。
所以,如果说残阳和皓月在那寒冷漠然的杀机中还算留有了一线之机,夏寒这最后发出的吞噬力量则是吞下了日月,遮蔽了辰光,葬送了残阳和皓月带给人的绝望,也同样吞噬了绝望中的希望,完全断绝了一切生机,带有几分诡异的毁灭之势。
申屠铭不明白为何夏寒能够发出这种不是冰寒也不属于他见过任何种类的力量,他只看到在短短的时间里,自己那一掌已被消磨地千疮百孔。若非他正咬牙坚持着,那百丈冰刃怕是已经完全化作冰屑,消失于天地之间。
“轰隆隆……”
即便他苦苦支撑,似乎仍改变不了这结局。那吞噬之力在片刻后就将冰刃完全吞没,攻势霎时化作了碎片,而他的身子也被吞没。
“啊!”
申屠铭只感觉浑身上下的筋骨纠结在了一起,体内的元气和生机在这一刻也飞快的流失着,这种感觉是什么?这力量没有温度,却远比任何寒气还要冰冷,还要令人恐惧,令人头皮发麻。
没有人能够想象,这一位强大的天之骄子竟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落败,此前还稳操胜券,下一刻就被打得嘶声惨叫挣扎,局势逆转的也太过诡异了些。
并非是他们不看好夏寒,只是相对于夏寒,申屠铭得胜的几率显然更重。毕竟,这一位天之骄子可是有着成神的资质,此乃寒广道人亲口所言!
不得不说的是,看着夏寒发出的这一掌,天下人无不倒吸冷气着透出惊悚之色。哪怕这攻势未波及他们,他们同样能感受到那力量的古怪。在这时,他们又突然觉得,这一掌可惊天地泣鬼神,若不灭申屠铭,倒是说不通了。
申屠铭自己更不敢相信,也不想承认已落败的事实。但此时,容不得他不相信不承认,因为他若再逃不出这攻势,所有的生机将会被掠夺,唯有死路一条。
“夏寒,你敢杀我就不怕被报复?”尽管拼命的喊出这句话,申屠铭觉得极为耻辱,可本能驱使着他要想尽一切方法保住性命。
夏寒的这一掌此时已达到顶峰呈现衰败之势,即便如此,想将申屠铭杀死也绰绰有余。他却一挥袖袍,果断地将这一掌撤去。由于消耗过大,撤去这力量同样让他抵不住反噬,噗的一声喷出一口血。没人知道,他为何会这么做。
申屠铭比夏寒更加狼狈,在陷入那吞噬之力后的短短时间里,他消耗巨大。此时体内仅剩的那几丝元气更不足以支撑再战一场。
他动用冰炼之术,发出的冰刃即是对付夏寒的最后一击,现在别说是再打出那样一掌,就算随意的出手都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
他跌跌撞撞地落入了破碎的南海,在稳定好气息之后,才将目光投向天空。直至这时,他仍不敢相信夏寒会打出那样一掌。究竟是怎样的一掌,连他的冰炼之术也可破解?那一掌的奥妙,已经不属于这片天下了吧……
夏寒,你给我等着。
申屠铭努力保持着平静,心中不断冷哼,眼中的狠毒一闪而逝。他现在不是夏寒的对手不要紧,以后再将其杀死!
想到此处,申屠铭依旧对夏寒不屑。夏寒不敢杀他,还不是因为无瑕宫?是啊,只要他一天是无瑕宫的弟子,哪怕不是夏寒的对手,又何须畏惧?
夏寒闪身落到了南海申屠铭身前,嘴角一挑,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么?”申屠铭盯着夏寒的眼睛反问,心中清楚答案。
夏寒对于敢不敢的幼稚问题并不想理会,而是呵呵一笑,道:“我刚才不杀你,是想让你死个明白。不,应该是让你死的更屈辱一些。”
对于这种说法,申屠铭显然不相信。但还未等他反驳,夏寒的手就扼住了他的喉咙。
申屠铭剩余的力量远不及夏寒,他的伤势也比夏寒严重,如今半条命都不剩了,所以反应也慢了许多。可等他准备调动元气时才猛然发现,自己的元气竟不受控制了。而压制他这元气的,仍是夏寒发出的莫名力量。
“你我修为有着差距,若我没有压制你的力量,想必不会轻易取胜。”夏寒话锋一转,“申屠铭,你知不知道我为何会对你有所压制?”
申屠铭皱皱眉,冰冷地回道:“因何?”
“申屠铭,你以为你能引下天地异象是凭自己的资质,你何德何能?”夏寒低沉地冷笑一声,道,“既然是我赐给你的资质,你说我能不能压制住你?”
“你……”
对于夏寒的话,原本申屠铭只觉得是个笑话,可这时却如雕像般定在了原地。因为,夏寒的目光一转,体内的元气竟也随着夏寒的目光乱窜起来。
这怎么可能!
申屠铭脑门生出了冷汗,这实在太诡异了些,难不成他说的是真的?不,这一定是某种邪门术法。
可申屠铭再无法反驳,因为夏寒眼中泛出杀机之后,一个念头,便让对方体内的元气穿破了五脏六腑。
“呃……”
夏寒手一甩,便将申屠铭甩到了三丈之外。申屠铭痛得冷汗横流,已是说不出半个字,他已经感觉到了生机正疾速散去。
他仍不懂为何夏寒能够控制他的元气,事实上,他心底已经开始隐隐相信夏寒的说辞。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断呕出鲜血,最后呼吸愈发的急促艰难。
在气息断绝之前,他曾目光复杂地望向北方,痴迷地回忆起当年相遇的一幕。只是,很快的,他的思绪便被眼前那张面孔打破,最后只能不甘地嘶吼一声,表情狰狞地定格在原地,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