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色的倩影微微一怔，才亭亭等在门边，几分复杂的冲秦飞咧了咧嘴。
秦飞则是用虚界仔细收捡一番桌面水果，才跟了出去，徐青纱、莫晓晴虽然知道是为了队伍之事，却依然不大放心——相公就是个大色狼，哼！
秋凝与秦飞并肩而行，缓缓下楼，她大约能知道关于什么，索性直言问道：“你想说什么？”
情绪有些压抑。
通天塔楼梯的光芒晦暗，这一袭白裙的曲线更显动人。秦飞看她眼眸轻颤，一时竟也忘了准备的台词。走了十级楼梯，才道：“大家，其实都很优秀的。”
“哦。”秋大小姐的回应很是敷衍。
这就没办法接话了啊，秦飞心里有些发懵。脚下一顿，可秋凝却自顾往前继续走，他连忙追上两步：“我是想……谢谢你。”
“哦。”秋大小姐音调如一。
秦飞还是头一次面对这样的情况，晴儿、青纱的脾气都好得很，几乎从没甩过脸色，秦将军那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没见识过女生的厉害。
现在知道懵逼了。
今天之前都还好好的，怎么一要说正事就这样？
“秋凝，你别这样。”秦飞心里是真急了。
“哦。”秋凝的表情完全没有变过。
秦飞终于失去耐心，一下拉住秋凝的手，站定原地，咬着牙问：“你到底想怎样？”
秋凝看了眼被他拉住的手，又抬眼看着他，忽然轻松的一笑：“你想怎样？”
我他妈……
秦飞挫败的叹了口气，松开她道：“败给你了败给你了。”
似乎十分乐于看到秦飞吃瘪，秋凝轻笑一声，继续往下走去。
“别生我气好不好。”秦飞垂头丧气的跟在她后面，活像一个小弟，“我知道你是为我好。真的，昆都大营那顿早饭，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早饭！”
“瞎说！”秋凝冷斥一声，那天火头军压根还没准备，秋凝取的是头一天剩下的，又冷又硬，“以后再逞英雄，我巴不得往你嘴里塞满石头，让你吃！”
“你塞啥我吃啥！”秦飞见她终于肯说话，心里松一口气，“说真的，看到你扛着我的军旗，我都快哭了。”
秋凝气息轻哼：“我看你耀武扬威，高兴得很！”
秦飞连忙跟到她身侧，看着她冷如冰雪公主的侧颜道：“那不是看见你，开心嘛！”
心里却悄悄念了个“们”，嗯，你们。
秋凝神色稍缓。
秦飞趁热打铁：“从你给我传送卷轴、阻止我分晶石，我就知道你对我好了，哈哈。”
“才知道？”秋凝眼眉一横，吓得秦飞心里一哆嗦。
连忙应道：“从在四英亭你每顿饭给我上二十道菜，我就知道了！”
“嗯？”秋大小姐似乎又有发火的迹象。
逼得秦将军再度改口：“不对不对，从……从……”
竟是一下想不起来，看着秋大小姐越走越快，急中生智道：“从你把我从四十五号楼顶踹下去，我就知道了！”
“唔？”秋凝脚下放缓了几分，这件事情倒是印象深刻，还用来嘲笑了秦飞好久，“怎么说？”
秦飞心里连忙感谢子舟老师的教诲，嘴里熟溜的道：“打是亲、骂是爱嘛，爱到深处用脚踹——哎哟，嘶嘶，别动针啊！打针也算打啊！”
秋凝哪里忍得他胡言乱语，俏脸紧绷，仅倒追着他往上，连扎了他数针才肯罢手：“还敢不敢乱说话？”
“不敢不敢不敢……”秦飞畏畏缩缩，看秋凝又往下继续走了，才小心跟上。
整理一番思绪，才继续道：“其实和大家在一起，我挺开心的。你认为我是强撑着带他们，其实，又何尝不是大家带着我呢？”
“……”秋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一下形容不出来，脸上装作满不在乎，却是注意听他说些什么。
“你也知道，我是个泥腿子，奴隶。”这是人所共知的秦飞身世，秦飞说得多，也麻木了，“若是没有你们这帮朋友照顾，我真不知道我会成为怎样的人……”
说着，秦飞长长一叹，嘴角苦涩的扬起：“或许，是一个修为高绝，但冷血无情的战争机器？”
应该是吧。
说完，秦飞哈哈轻笑，透着没心没肺的得意，听在秋凝耳里却分外悲伤。
那是一种全无人性的冰冷，秦飞现在仍可以随意的表达出这种让人心底发寒的冷酷。
笑了一会，秦飞抿了抿嘴，转眼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成了有血有肉的那个秦飞：
“梁川、成杰，教会我隐忍。”
“绝情教会我勇往直前。”
“虎子教会我坦诚。”
“你……”
说到秋凝，秦飞的话顿了一顿，以至于秋凝都好奇的回过头来看他，哪知楼道里风声一响，一面血色巨盾突兀的立在跟前，只见秦飞颤颤巍巍的缩在血煞盾后面，完全不敢露头，竟是害怕秋凝又出针扎他。
“噗，哎你这过分了啊！”秋凝看他连陨神兵盾牌都扛出来了，终于憋不住，一时笑了场，“我有那么凶嘛！”
秦飞看她没有出针的意思，才小心翼翼的收起血煞盾，连连摇头，心里却道，有，绝对有！
“你快说，你跟我学了什么？”秋凝妙目盼盼，反而生出几分好奇来。女生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秦飞甚至怀疑这冷不丁是不是换了个人？
“子舟在捕猎活动中受伤，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你指挥帮会。”秦飞如实以告，“言语果断、下令从容，都是从你这学的。”
“在接触到你们之前，我就是个十足的土包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想做。”秦飞讪笑摇头，“每天早上，还要晴儿催我起床。”
待到昆都军营时，秦飞已成为那个永远最先起床的人。
“说得倒好听。”秋凝已经恢复了平日的灵动，看秦飞可怜巴巴的样子，哼道，“我是瞧你压力大，怕你把自己给逼垮了——三个人去打八星殿，疯了吧你！”
秦飞心里感慨，万万没想到，秋家大小姐竟然也能看穿我，唉……
脸上却自信满满：“几个月前，我一个还拿着你配制的毒药去神木大本营里下毒呢！”
若要给下毒这件事评个难度等级，肯定比三个人打八星殿的难度等级高。
秋凝却知这两件事没有可比性，凄然叹声：“那天夜里你走了，我便以为你回不来了。后来徐姐姐回营，又不见你，还说你去了秘境……徐姐姐怎么这么狠心，让你一个人去……蜀中军神去了十几年都没回来，何况是你啊……”
“要是没了你，我……她们怎么办？”
说到最后，竟是啜泣点点，眼眸中淌下了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