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赛诗会,在圣旨到来之后,圆满落下了帷幕。皇恩浩荡,万事吉祥。战神府一应青年将领,都获得了不同程度的封赏,可谓平步青云,羡煞旁人。然而念及他们身上的累累战功,亦是实至名归。
至于谁才是此届赛诗会的头名,章丰文、秋树人表示:爱是谁是谁,咱不管了!就是这么业余,就是这么顽皮!
他俩不是现场辩论了嘛,你们觉着是谁,就是谁!
故此在文学诗文界,秦将军也成了话题人物,几篇作品成为了热议对象,就连初试的诗篇也被翻出来反复咀嚼。这不翻还好,翻出来一看,发现竟有些婉约气质,叫人完全摸不准秦将军的套路。
秦将军哪里在乎这些,离了青苏,还在寻思“冠军大将军”、“镇军大将军”的品级问题,貌似都是二品啊,按说俺不是应该升官嘛?
呼延傲绝解释道:“冠军大将军是从二品,镇军大将军是正二品,有那么一丢丢差距,年俸差五块金币。”
“嗷……”秦飞挠了挠头,心里寻思,这镇军大将军名称听起来倒是怪唬人的,原来就值得五块金币。若是皇庭上的言帝知道他的想法,估计会一口老血喷在金殿上,这朝堂之上,才几个正二品武将?
追风号沿梦江西进,不似来时那般极速,而是游山玩水,轻松恣肆。慢慢晃悠了半天,才飞临一处城池,恰是长乐。
这十一人加一“喵”的组合,早惊动了长乐城上下。按秦飞的低调风格,本是想直接在柳家庄里降落,可徐青纱却道:“走城门吧,这是梁川他们应得的。”
颇有些衣锦还乡的意思,这一下可不得了,那城下的兵将慌忙通报县丞王大人,几大家族眼线何其之多,闻知自家公子、小姐回来了,那是全族出动。比他们更快的,是长乐城的百姓,就跟排练过似的,夹道欢迎。
少不得又在长乐城庆贺几天,就连登云宗还特意遣人来柳家庄道贺,是否貌合神离,也只有盲公山上的云显道人知晓了。
“这柳叔叔,真是……”秦飞额冒黑线,居住的院子里,左右是呼延傲绝、项鼎两位抠脚大汉,几名女生又被柳绝情领去了深闺秀楼居住。不知整天忙活什么,反正不到饭点基本见不着人,甚至到了饭点也见不着。
横竖明天就要返回战神府,秦飞懒得想太多,早早歇下。
可是才刚睡得朦胧,院子里就传来一片莺莺燕燕,旋即是晴儿的敲门声:“相公,相公!”
“来啦……”秦飞呵欠打得老长,穿着裤衩子,胡乱披件外套,就过来开了门。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来人,就被一串人影挤到一旁,不由得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角,才分辨出青衣的徐青纱,黑衣的晴儿,白裙的秋大小姐,紫衣的柳绝情。
个个脚步轻盈,仪态万千,笑起来如春燕啼鸣,闹得春色满屋,叫人心颤不已。
秦飞随意的掩了一手门,回头道:“你们几个,逛街逛到现在?长乐街都叫你们逛穿了吧……”
大家都是战友情谊,秦飞这般衣衫不整,也都见怪不怪。又都是江湖儿女,几名小姐都懒得和他见外。青纱面色微红,见屋子里黑咕隆咚的,一边去点了灯盏,一边道:“晴儿与你买了些衣裳玉带,还有发冠饰物,非要现在送过来,要你穿了看。”
秦将军对穿衣打扮,从来都是一脸懵逼,正儿八经的梳头都不会——所以除了戴头盔,长发都是随便用一根布条扎起来了事。最正经的几次,都是晴儿帮忙穿戴。
果然看见晴儿从虚界中取出来一大堆崭新的内外衣裳,还有锦盒珠玉,亮亮堂堂的摆了一桌。
“买那么多,我哪里穿得完……”秦飞探头探脑的看了几眼,讪讪的道,“我一年到头两三身衣裳就够了,大不了把九阙帮会制服多发我几身嘛——对了,我这镇军大将军还有几套官服嘞,什么祭服、朝服、公服、常服都有。”
几位女生看他怯怯的模样,不禁发笑,秋大小姐道:“晴儿是那几日在秋府,见我秋家公子个个丰神如玉,风流倜傥,寻思着自家夫君其实也相貌堂堂,比之不差。就是不修边幅,太过随性——这不,想要给你拾掇拾掇。”
说到底,秦飞诸项都好,就是随性惯了。当了十几年奴隶,对于衣冠楚楚压根没啥概念,也不追求。
不过,既然是夫人所愿,秦将军哪能推辞,心甘情愿当了衣服架子。
秦飞年方十八,由于长期饥寒交迫,个子并不高大,一米七五上下的匀称身材,在潘虎、项鼎这等彪形大汉面前,就是个文弱书生。这里身材最高挑的柳绝情,稍穿双厚底的靴子,都显得比秦飞高。
“唉,你们能不能矜持一点,眼睛瞪那么大,我也是会害羞的……”秦飞本来脸皮极厚,可在晴儿给自己换新衣时,见几位女生眼睛上下打量,忍不住老脸发红。
且不说秋凝和秦将军有那么点不清不白,抱也抱过好几次,亲也算亲过了。柳绝情从来都把自己当条汉子,凤目一瞪,冲秦飞哼道:“怎么滴啦,咱们姑娘家都不害羞,你个大老爷们还脸红啦?”
秦飞心里哀叹:完了完了,女生那啥起来,真是如狼似虎,拦都拦不住。
“行行行,随你们喜欢。”秦飞白眼一翻,姑且把自己当成了木头人。
哪只晴儿才给自己打扮妥当,她自己就忍俊不禁,一时笑弯了腰,秋凝等人打量一眼,更是忍不住。柳绝情笑起来也有几分嫣然:“晴儿,我都说他当不了秀才,你偏还买一身秀才衣裳。”
眼前这名“秀才”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显得不伦不类。一双眼睛光芒闪烁,看上去就不是个安分的读书人。那秀才帽子戴正在头上,可秦飞偏着个脑袋,相当滑稽。
晴儿笑了一回,却道:“夫君你要多读书,多读书就能变白净些啦!”
天大地大,晴儿最大,秦将军固然很瞧不起“白面书生”,可知道晴儿一直想安定下来,于是诚心应道:“遵命,小的以后一定在家多读书!”
晴儿冲他皱了皱鼻子,气息浅哼,说不出的娇媚之意。
又替秦飞换了几身公子服饰,替他把玉带、环佩、发冠都穿戴整齐,可是看起来总觉得奇怪,不禁奇怪:“秋家公子里,似乎也有肤色偏暗的呀,怎么我家夫君穿起来,总有点……登徒子的气息?”
却是想到了还在苔岛之时,白家小姐白先雨喝骂的那一句“登徒子”。
几位小姐一看,果然是笑容猥琐,目光轻浮,活脱脱一个登徒子!
脸皮厚如秦将军,都觉得有些对不起晴儿的好意。
徐青纱笑着开解道:“咱家夫君心里没那些规矩,自然穿不出那个味道,可要是换上苍雪玄甲,便是多少才子、公子,都不及他半分!”
晴儿一听,果然小手一摊,对秦飞道:“拿来!”
“大晚上的,还穿那个……”秦飞今天的脸皮格外薄。
却不知女孩子想要打扮起丈夫,那是天王老子都拦不住,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没奈何,只能把苍雪玄甲整套取出,这玄甲套件复杂,内衬梭子连环甲,方便活动,外边是成块的元钢板甲,坚固程度,远胜长安号船底的铁皮。虽然由晴儿仔细洗刷过,可磨损的板甲以及内衬锁甲上,还是带着抹触目惊心的殷红,刮痕道道,深浅不一,看起来触目惊心。
秦飞也不知为何,每当甲胄在身,自己躁动的内心也为止一定。
特别是戴上头盔,抚顺雪白的缨穗时,仿佛经过了一个庄严的仪式。自己再也不是那个奴隶出身的泥腿子,而是独当一面的镇军大将!
整个人的气质为之一肃。
柳绝情啧啧赞道:“哇,秦飞,你这眼神都变了,怎么回事?”
“咳咳,因为……”秦飞淡淡一笑,透着从容与难得的诙谐,“因为这身苍雪玄甲,总计二百三十七斤,比血煞盾还重!”
这倒是实话,整个人杵在原地,便似一座铁塔一般稳重。若非如此,怎能凭甲胄本身抵御劫将、劫宗级别的攻击?
不过苍雪玄甲终因为制作工艺繁杂,造价昂贵,而逐渐被明光甲取代。相较之下,同等级的明光甲防护能力虽然远不及玄甲,可灵活性远远胜之,很多讲究招法套路的将士都较为偏爱。
似晴儿的那一身软甲,比明光宝甲的防护性更差,胜在轻便灵巧。晴儿的针法讲究妙到巅毫,自然不能有衣甲掣肘。
秦飞是三板斧的功夫,倒是没这讲究。苍雪城的将士一直沿用玄甲,多是为了继承这墨衣玄甲承载的无上荣耀。
几人略有感慨的看晴儿、青纱替他卸甲,接着把几身官服换了一遍,又是一通大笑,真不知这家伙有朝一日上了朝堂,会是怎样一番滑稽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