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飞眼前的这一处棚户,便好恰是十三。他笑着应声:“你怎么知道是我?”
见得秦飞承认,人们纷纷议论起来,之前开口的,是一名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他道:“我呀,我是三十二号棚的李蛋啊,以前鸡哥还带你来打过我!”
事情并没有过去太久,秦飞哈哈乐道:“卧槽,你抢我的饼还有理了?打你一顿不应该啊?”
在随时可能面临死亡的时候,什么仁义道德,都是空谈。万般仗义,不如自己吃饱了睡一觉舒服,因此互相抢食的现象时有发生。
李蛋讪讪笑道:“还不是饿得慌嘛,你可别记仇。三年前跑出去一万多人,据说只有你走脱。我刚刚瞧你眼熟,所以认了出来。”
谁也想不到,三年前从这里逃出去的一个十六岁小男孩,会成为苍云帝国首屈一指的功勋大将!
李蛋长长叹道:“鸡哥那么仗义的人,可惜了。你们逃走的那一万人,除了你,应该都被砍了头。好多狼骑出去一趟回来,马屁股上都拴着四五个人脑袋。后来在这营区旁边挂了半年,因为实在太臭,公家才准我们埋了。”
说着指了指湖边的某处:“都在那了。”
“公家?”秦飞心里一凛,目光找见了跪在湖边的“东家”们,细心一算,一共五十八人。
他眼角眯起个危险的角度,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这五十八人跟前,唇间发音甚轻:“让他们,面对面,跪成两排。”
玄甲战将一通拳打脚踢,简单粗暴,迅速改变五十八人的队形。一不小心下手重了,直接把人踹得吐血,甚至发出骨骼碎裂的咔咔声响。
两列“东家”,在三万余名华夏人跟前,面对面跪开长长的两列,秦飞手里拎出黑铁棍,站在了一端,棍子微微一扬,冰冷的搭在一人的脖子上。唬的那个诺鲁克人抖如筛糠,蓝色的眼睛里满是恐惧。
秦飞根本不在乎这些人的感受,宛如当年他们像鞭打畜生一般折磨自己,嘿嘿笑声:“你们一百三十万人,加上扎肯大营的二十万人,全都死了。”
这些人呼吸颤抖,头发散乱,好几个已经涕泪齐下,想要讨一条生路。对于自己国家军队的命运,似乎并不怎么关心。
华夏大陆,何尝没有这样的人?
军队发展起来了,有声音了——别说是自吹自擂。
军队选择低调,安静进取——别说没骨气。
搞个军区联合演习,实验出了新战法,捣鼓出了新装备——别说不打实战。
这么多年不收苔岛——被说优柔寡断。
“呵……”秦飞冷冷一笑,臂膀联动,黑铁棍猛的一砸。
呲呲——
当先的一人猛的扑倒在地,整个脑壳已经被砸得稀烂,脑浆、鲜血溅了旁边几人一身,吓得他们身体一软,就要跪不住。眼角看见华夏人的快意,他们蓝色的眼眸中,则满是怨毒之色。
已经被砸死的那人,手脚还在一下一下的颤抖,秦飞表情刻薄,单手持棍,“嘭嘭”几下,就像是打在破麻袋一样,把那人的尸体砸得血肉飞溅,终于再也动弹不得。
“冶炼厂,烧火打铁,你们自己人不会做?”秦飞手挽一抖,摔掉黑铁棍上的血迹,“你们诺鲁克人,就只知道他妈的放羊放牛?靠天吃饭?衣服不会做,房子不会建,火炮也做不出来,你们这个民族,他妈的都是猪吗?”
“啊——”
一声惨叫远远传出,原来是秦飞棍挑如刀,一下砸飞了第二个人的臂膀,其中还有骨肉相连,汩汩飚出大捧鲜血。
这样的情景在柳家庄已经见过,登云宗的大弟子,就是这样被秦飞卸了一只手。黑龙突击队也经历过几次惨烈战斗,甚至战争没有人道可言,胜生败死,就算被折磨至死,千刀万剐,那也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你们,他妈的,自己没有手吗?”秦飞棍挑如枪,又把这人的另外一条胳膊给打离了肩膀。凄惨的嚎叫让剩下的五十几人喉结颤抖,下意识的往外缩了缩。
秦飞见他滚得烦人,猛的一脚踏在这人的胸口,同步撤开空间法则,两百多斤的重量集中一点,顿时把他踩得胸口凹陷,嘴巴张开,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声响,大片血迹涌出,几乎堵住了他的鼻子。
“聒噪。”秦飞轻哼一声,黑铁棍重重一砸,直把人脑袋砸入了地面,前额鼻子嘴巴全都凹陷,两颗眼珠“噗”的爆出,连着些经络挂在破碎的脸上。
死相狰狞,甚至让许多苍雪将士都不忍直视。
但那三万多的同胞,却都直勾勾的盯着,甚至觉得,这样的残杀、虐杀还不够!无数岁月的虐待,给人心里多少阴影?
会让人的性格产生多少扭曲?
谁也说不清楚,就连秦飞自己也不知道,残杀这些人,究竟意义何在。但是归根结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诺鲁克人屠戮了无数中华儿女,奴役了这些华夏同胞十几年,他们有此一死,理所应当!秦飞又一棍子,把人的脖子砸歪,肩窝破开一个口子只到肚皮。
再一棍子,下一个人的脑袋都被轰入了胸腔。
无边的愤怒,压抑的无数个夜晚的血仇,让秦飞再度丧失了理智,疯狂的用黑铁棍,审判着这些战争的罪人。
但凡这些人对华夏同胞好一点,秦飞都不至于这样做。
秋凝、子舟默默的看着,梁川回来时,也示意他先不要出声。秦飞那鲜血凝成的心结,必定要用仇人的鲜血,才能完全解开。以往的性格温和,只是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淡泊,学会了顾全大局。
然而新的时代,新的眼界,并没有赋予它忘记仇恨的权利!
忘记仇恨,是烈士们的事,是枉死在敌人屠刀下的同胞的事!我秦飞能做的,就是送这些敌人去见你们!
“何叔、八叔、鸡哥!”秦飞眼里赤红,黑铁棍上迸发出七彩的光焰,不断的有诺鲁克人在他的棍下支离破碎,“小飞今天,替你们报仇了!”
——
当这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时,天色渐黑,巴尔纳城的平民早已四散奔逃,华夏同胞的队伍浩浩荡荡排出数里,子舟已经选好头人,让他们自己走即可。
秦飞站在巴尔纳城东门外,看着蜿蜒开去的无数火把,像是星星之火,又恍惚间看到了某次战斗时的铮铮洪流。
凝儿关切的声音传来:“秦郎,你没事吧?”
秦飞眨了眨眼,偏头看眼身侧的玄甲女将,忍不住伸手轻触她的容颜,笑声:“大小姐,我嘴馋了,想吃四英亭的菜了。”
“噗,你这人……”秋凝见他开起玩笑,终于放下心来,生怕他被仇恨绕得出不来,“行行行,依你依你,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四英亭呀?”
秦飞煞有其事的低眉思索:“唔,我觉得很快。”
也的确很快,西界之行一切顺利,该调查的东西,都了解清楚。苍雪城那边有青纱坐镇,她对局面的掌控能力,堪称现象级。
至于战后如何处置这位诺鲁克君王,西界的平民百姓何去何从,那就不需要秦飞亲力亲为了。回去之后,无非就是两个去处,一是燕云城,找皇帝老爹问问清楚。要是皇帝老爹给的答案不满意,可能还会打一架。
二是南下,回战神府。
去葫芦寨找大寨主,看看他当年到底抢了母亲什么东西。
现在想来,到底是不是“抢”,还真的说不准。
两人闲聊几句,在城下阴影出你侬我侬,少不了些摸摸抓抓,这草原上空气清新,要是没有杀伐的腥臭味,做些天为被、地为床的浪漫事情,也是极为不错。
可惜……
“咳咳,你们俩……”梁川的声音传来,“能不能注意点影响?”
原来是秦飞已经把秋凝按在墙上湿吻,激烈程度已经让两人的情绪高涨,身体发热,到了马上要脱衣服的程度。
秦飞脸皮极厚,怒道:“我说梁公子,你就不能回避一下,我和我媳妇亲亲抱抱举高高,怎么啦……呃。”
回头一看,才发现队员们俱已到齐,正站成一圈强势围观,看样子是三万四千余同胞已经顺利“发车”。
梁川恍然点头:“哦,你继续,我们研究研究。”
“研究你妹啊!”秦飞白眼一翻,两只手却抱着凝儿的娇躯舍不得放。
却听见梁川兴奋的声音:“研究你妹?也行,反正我挺喜欢萱儿的,就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这个妹夫。”
“滚滚滚,都给我滚!”秦飞额冒黑线,这帮如狼似虎的兄弟,对自家妹子可是觊觎已久,真担心哪天就让谁给骗走了。
那咱得多伤心啊……
不行,一定要在妹妹心目中树立绝对高大威武的形象,让妹妹的眼光足够高!
嗯,就这么办!
几人玩笑几句,商量起接下来的计划。
秦飞早得了徐青纱的锦囊妙计,神色轻松的道:“此去罗曼山口扎肯大营,有四百多里,这些人一天走走停停,估计十来天才到扎肯大营的巡逻范围。”
所以——
秦飞脸上挂着抹坏笑:“我们要先把扎肯大营打得不能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