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人是怎么做到又自爱又忍让的。不懂,不明白,完全无法理解。难道圣人说的是错的?不可能,圣人是不会错的,那就是我错了。谁来告诉我我错在哪里了啊!”栾易跪在田埂上,举目望天,不甘地咆哮道。
对于一根筋的栾易来说,圣人的道太过高深莫测了。换做一个普通人,恐怕现在早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栾易不明白,他只会从甲乙中选择,不会把甲乙结合起来看。同时他没有别人来指点,也不希望自己被别人指点。
栾易陷入了最大的思维困境。一边是自己坚持了近二十年的“上善若水,夫唯不争”,一边却是老辈人口中常提的“血肉筋骨,遗之父母”。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啊!”栾易仰天长啸,如同一头不世凶兽被死死镇压而发出的哀嚎怒吼。
也算是栾易命中该有这么一劫,连老天爷都要呼应栾易的心情。忽然晴空就有一个霹雳响起,随后铺天盖地的乌云从四方云集。不过分分钟的时间,狂风呼啸,抬头只见黑压压的云层间雷鸣电闪,不断迸发出火花。
同一时间,不止是这个南方小镇,整个中国大地,以及亚洲的一些其他国家和地区,都出现了同样的异常天象。
各地骤然出现雷暴,随后只下了十分钟的豪雨,积云就逐渐散开、消失,阳光重归大地。
除了气象台在前一秒都还毫无反应这个异常外,这场大雨和普通的雷雨没有任何的区别。雨过天晴之后,积水要么进入下水道,要么被还温热的地面顺序吸收或者蒸发了,空气也清新了不少,让人呼吸之间倍感舒适。
栾易在田地里被倾盆大雨彻底淋湿,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全部垂了下去,将栾易的双脸都快盖住。
雨水和雷鸣让栾易清醒了不少。脑中仿佛豁然开朗一样,栾易一下子联想开去,一个个疑惑从他的脑海里重新跳了出来。
“圣人爱人,也爱己。众生的尊严需要维护,自己的尊严也不能糟践。”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说的应该是天地把万物看做完全平等的,圣人把所有人看作是平等的。我也是百姓,当然也是刍狗。上善若水,自知自爱。”
我连这种事情都想明白了,应该去教导这里的人。刚才卖艺的兄妹应该还在吧,我应该把这个道理交给他们。不能让他们做那种自残的事情。
也不知道是哪根筋贯通,栾易就忽然开窍了。而开窍了之后他却不先解决自己的这个问题,而是急着学那些圣人教化百姓的行当。两千多年前,圣人就用实践证明好人难做了,两千多年之后,栾易居然还傻里吧唧的沿着过去的老路去做,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喷一鼻子灰。
事实与想象总是背道而驰,或者说两者根本没啥关系。一直以来,栾易似乎忽略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他出现在那三人卖艺的地方时,栾易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他勉强扶住身边的一根电线杆,瞪着眼睛不断喃喃:“怎么会是这样子,难道是我来晚一步的原因吗?”
现场已经不是栾易能够上去干什么的了,就算他去了也已经不管用了。栾易刚离开没多久,两辆警车开来封锁了现场,把一切卖艺的物品全部拆了由一辆警车运走。另外一辆则有人下来站在现场拉出封锁线,把闲杂人全部拦在外面。
等到栾易跑到的时候,正巧见到那个捧着瓷碗要钱的小女孩被人抬进了警车。稍微一打听,敲落人已经跑得不知去向。随后不到半分钟一辆救护车呼啸而至,把倒在血泊里面的女孩他哥给抬了进去。
就在栾易离开后不久,那表演胸口碎大石的人居然在喉咙顶尖枪的时候出现了意外,锋利的枪头戳穿喉管,带着枪身几乎把他的脖子给横贯了。表演者当场动脉爆裂,失血过多外加无法呼吸导致死亡。年幼的妹妹旋即不省人事。而剩下的一个似乎和两人没有任何的关系,但后来被查出来是一个人口拐卖犯,还在公安局的系统中被通缉着。此人见事不对就早早地丢下铜锣溜进了人堆里跑了。
我本来就是个扫把星,过去让别人倒霉,现在却害死了别人。难道老天你就那么不待见我吗,那为什么不把那些灾难全部让我承担!栾易捶胸顿足,几欲泪下。他在心痛,在神伤。栾易坚定地认为,就是因为自己的霉运,那那些接触自己的,或者被自己关注的人或多或少受到了波及。自己是扫把星,只会给周围的人带来不幸。
浑浑噩噩走在路上,栾易下意识间又来到了刚才到过的地方。
三个老人一个遭到雷击而亡,另外两人因为就在旁边看到了整个经过,惊吓过度而突发脑溢血,也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就算治好了,也会落下瘫痪之类的病根。
那个插花妇女已经不见了。栾易没有打听,那里同样围了不少的中年人。栾易害怕自己上去询问会让那些人全部遭遇不幸,所以只在远处靠自己的听力来倾听。
果然这一群中年人口中念叨的都是插花妇女的事情。
插花妇女没有死,这对栾易来说已经是个好消息了,还没等栾易高兴起来。那些人又“告诉了”栾易一个坏消息。插花妇女用剪刀追打自己的儿子不幸失手将儿子捅死,自己因此而当场得了失心疯,还被报警而来的警察作为杀人嫌疑犯而带走了。
一天之内,连续有八个人因为自己而遭遇到了不幸。而且这些不幸,都是血光之灾中最严重的。栾易第一次觉得自己身上背负着三条人命。这三个人都是因为和自己的解除而死,而其他人中也有七人几乎受到了致命的打击。
沉重的包袱压得他透不过气起来。栾易瘫坐在田埂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天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与人为善我办得到,你却不让我办。现在我背负了三条人命,你高兴了,满意了?哈哈,你满意,我不满意,一点都不满意!”
栾易此时好像一个喝醉酒的酒鬼,踉踉跄跄地站起来,指着天空咒骂。一会儿又神情古怪地傻笑,骂骂咧咧地和空气说话。
如果现在田地里有人的话,一定会大骂栾易是一个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神志不清,亲友不分。
“师傅说的对啊,人在做,天在看。居然还有灵魂这么污秽的人存在,红尘界果然不能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