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州大陆,一直有这样一个地方,这是一条常年沐浴在阴云中的山脉,阴云经年不散,厚黑如墨,其内隐隐有雷鸣之音,不时还会落下人粗的雷柱,常人进入,稍不留神,就会遭到雷电的洗礼,灰飞烟灭。
有人说,这里曾经驻扎过一个强大无比的势力,曾称霸神州,威震四方,只是不知因何原因,遭受天谴,被一夜屠戮,毁于一旦。
也有人说,这里曾经出现过惊世异宝,曾引起过诸多势力的抢夺厮杀,这经年不散的阴云雷鸣,就是当年惨死在这里的人怨魂所化,他们到死,都在争夺,守护那山脉中心的至宝,不让人靠近。
时间的流逝,让这些半真不假的传言变的杂乱不一,难辨真伪。
但在真正的强者眼中,这里却是一个禁地,一个不弱于五大禁地的禁地。
而在山脉中心,阴云最浓厚之地,有着一座上不见顶,直入云端的血色高峰,整座高峰暗红如血,山腰处,脚路边,随处可见斜插在石缝峭壁上的刀枪剑戟,一脚下去,暗红的污泥外翻,爆出清脆的骨裂声,让人不寒而栗。
同样,相比于其它山峰的挺直耸立,这座高峰却呈斜裂状,好像被人从上到下一刀劈开一样,中间裂开一条巨缝,一直到半山腰,左右则微微向外倾斜,诡异又骇人。
而在那峰顶之上,两片断山中间,一大片残宫断壁浴雷而浮,道道或手臂粗细,或数丈大小的雷丝纠缠流绕,将它们牵引在半空,不断的劈散流绕,残沿断壁之上残存的淡金色光纹在雷光的印射下忽明忽暗的闪烁,不时有金纹破灭,其内残壁便在雷丝的绞缠下化沙成渣,淅淅沥沥的铺落,一眼望去,满目残殇。
此时,阴云下,山腰处,楚墨白站在一条羊肠古道中,看着眼前左右岔开的小道,微微一叹。
顿了顿,抬脚随便选了一个方向,微伏着身体迎峰而上,眼眶有些发红。
一路走,一路沉默,等站在山顶断崖处,面北朝南,看着那碎散在半空,被虚空之力牵引虚浮在半空的无尽废墟,他已经双眸血红,眼角,隐隐挂泪。
这里,就是他曾经称霸的地方,白夜天山。
眼前这片废墟,就是他曾经的家。
当年,这里万宗来朝,威仪八方,被天下人尊奉为白夜天都,而他本人,也被人称为四方少帝,神州共主。
如今,只剩下了满目的残殇。
站在高崖处,看着那虚空而浮的残墟,久久无言。
土鸡说,现在的幽煞之火徒有虚名。
要想真正将幽煞之火其内的焚寂之意体现出来,就得按照它告诉他的方法去做。
否则,终身不得要领,只能沦为他人走狗。
何为焚寂之意?
通俗点说,就是它能把你看到的,想到的一切烧成连虚无都不是的东西。
土鸡说,这就是焚寂。
再具体一点,就是没有声音,没有形象,没有画面,什么都没有,一把火过去,一片死寂,什么都留不下。
总之,很牛皮。
至于多牛皮,它说这需要他自己去体会。
其他的,也就没了。
而他呢,听了个云里雾里,摸着脑门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不费这劲儿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其实,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已经没有了心境的限制,也就是所谓的境界。你欠缺的,只是力量……”
兀的,土鸡开口了。
这一次,不再是心念传音,而是实打实的低语。
泛着金光的圆润身体从他怀中浮出,环浮在他身侧,面朝这满地残殇,语气低沉而莫名。
“……你也算是一个曾经称霸四方的霸主,应该懂我说什么,你现在的情况,就像一团不灭之火掉进了一汪无尽之海中一样,灵力进不来,煞气也出不去,只能半死不活的吊着,耗着。”
“根源,就在于你心底的这团火是借用的无根之火,无法逆燃四方,打破笼罩在四周的寒水。通俗点说,就是你的煞气,无法将四周的灵力同化腐蚀,而是全赖它的支撑与调用,根本不像以前你修灵力时,那样挥洒自如,如鱼得水。”
“而要想摆脱这种困境,你只有掌握它,把它炼成你的煞灵。”
楚墨白一声不吭的听着,土鸡一顿不顿的说着,两人各自沉然,良久无言。
“鸡哥,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直至气氛沉淀到压抑,楚墨白开口了,似乎想到了什么,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从失神中回神,看向了身侧,血眸暗红。
他身侧,土鸡微微一顿。
“说。”
“你说,灵修靠悟,魔修靠抢,是真的么?”
土鸡滞然,楚墨白默然,抬手一指四方残墟。
“你看,这就是我当年肆无忌惮掠夺带来的后果。”
土鸡沉默,一时无言。
良久,才长声一叹。
“小子,你已经没的选了。”
楚墨白沉默不语。
而土鸡却微微一晃,化为一道流光,没入了他的心口,片刻后,在他漠然的注视下,天边划来无数流光,坠散在他四方,显化成影,散空而立。
此间气氛一凝,满空肃杀。
…
玄葵操控着梼杌的身体,虚立在楚墨白的右侧,身后跟着幽凌天,毕谕一众,看他的目光,极为复杂。
而散化成人形的饕餮则一人独立于他前方那与他脚下残峰正对而散的断崖之上,其身后,跟着满脸苦笑的伏易。
他的右侧,面带晶蓝面具的墨婷静立,双眸泛着幽幽蓝芒,默声不语。
其身后,混沌束手正立,似站在他身后为他撑腰,又似堵住了他转身而逃的去路,东南西北,四方皆立,无言沉默。
而楚墨白本人,则对四方之人视若无睹,只是静静的站在断崖边,看着前方半空那片残墟,暗自失神。
良久,当天地初定,阴云墨空,他开口了。
“差不多了吧?”
“那就开始吧。”
收身环视,暗红的目光逐一扫过众人,眼底血焰微微跳动,众人与之对视,尽皆目光连闪,不自觉的错开,脸上意味难明。
“没人挑头吗?”
等了片刻,无人开口,楚墨白嗤笑低语,眼底闪过了一抹不屑。
“那我走了。”
话起话落,转身向后走去,他身后,混沌眸光暗闪,神情复杂,身形动了动,没坑声。
对此,楚墨白冷笑。
而片刻后,当他与对方擦肩而过,眼前视界一花,一道氲蓝粉雾拦住了他的去路。
脚步一顿,转身侧头,看着身缠粉蓝氲雾的墨婷,嘴角一挑。
“怎么,想通了?”
那里,墨婷微怔,垂于身侧的玉手抿了抿,才冷声淡淡道:“把它交出来,我放你离开。”
话落,此间一静。
楚墨白无言而笑,笑的很玩味,其它四方矗立的身影也在这一刻尽皆一震,脸色变换,隐隐的,开始相互对视,眼神莫名,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这时,墨婷再度开口了,语气带上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只要它的本命灵体,给我,我就走。”
楚墨白瞅了瞅她脸上的氲蓝面具,良久,一咧嘴。
“行,给你。”
话落,其周身蓝芒一闪,道道氲蓝的虚芒从他心口溢散而出,在他体表散化成一道带着面具的蓝色人影后,啵的一声,从他体内剥离,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还真是执着。”
横立在两人之间,看着眼前这个面带面具的女子,穷奇之灵那隐匿在同样蓝色面具内的蓝眸闪过了一抹复杂。
“你有没有想过,夺灵吞魄后,不管我们谁胜谁负,它都不再是你印象当中的那个它了。”
墨婷眸光暗闪,沉默不语。
穷奇见状,也失了再开口的欲望,摇了摇头,散化成影纱,没入了她脸上的面具。
而后,墨婷整个人开始蓝化,刺目的蓝芒带着一抹冰丽的璀璨,化为一个蓝色的光人,双眸中散射而出的蓝芒化为两道利剑,照亮整个晕暗天空,僵在了原地。
此间一时躁动难安,每个人的眼神,带上了一抹莫名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