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绝念跟楚墨白说了些事,一,是他手中骨剑的来历,二,是那光人的来历。
当时,它说的煞有其事,而楚墨白听的却将信将疑,因为内容太扯了些。
它说,这把骨剑是天地之间负责杀伐的杀伐之道。光人,则是这方天地孕育而生的道人。它们彼此相契合,又彼此独立,各自孕道而生,代天牧民。
杀那道人,就等同于诛天。
楚墨白听的一脸懵逼。
本能的,他认为是土鸡在夸大那光人的强大,好让他退避忍让,最好不去。
为此,他们不欢而散,意义上的最后一面也没落个好印象。
除此之外,其它的土鸡倒也没说,只是隐晦的提点了楚墨白一下,让他有什么话,问天乩。
然后,他看着眼前人开口了。
“那只秃毛鸡跟我说,当年是你带着仙庭的人,蛊惑它,然后以四方凶兽,也就是你们嘴里的虚兽为由,从这个孕道而生的道人手里骗走了主杀伐的寂灭道则之剑,并且将它炼化成幽煞天瞑珠,囚困住了四大凶兽,然后反了,是吗?”
“嗯。”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天乩一愣,楚墨白看着他,不急不缓。
“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年的你已经算是这天地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了,比你强的,只有四大虚兽,但它们头上站着那个所谓的孕道而生,代表天意的道人。其实说白了,除了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当世就属你最强,你怎么最后……”
最后,他语气莫名的停了下来。
天乩看着他,眉头微蹙,良久,才似笑非笑的反问。
“那你当年又为什么在君临天下后,四处寻觅,挖了幽煞珠,破坏了封印,给自己招来灭族之祸?”
“额……”
楚墨白一愣,脸一红,随即一白,有些恼羞成怒的反驳。
“这不一样好吧,当时的我是因为触摸到了魂劫这一境界,想寻找渡劫之法而已。”
“可你不同,土鸡说你其实已经渡过了魂劫,只是在最后跟它征杀的时候被打碎了灵魂。”
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楚墨白,天乩不置可否的咧了咧嘴。
“但在我看来,其实一样。”
话落,此间一静。
看着对方,楚墨白心头一跳。
“这么说,难道……魂劫之上还有?”
“不是。”
“那是为什么?”
“你关注的,是境界,而我关注的,是这片天。”
“天……?”
天乩摇了摇头,抬头望天,有些失神,眼神说不清的异样。
楚墨白不解,顺着他的目光向头顶瞧了瞧,没瞧出个所以然的他不禁愕然。
“啥意思?”
天乩一叹,从头顶收回了目光,却没有看楚墨白,而是垂首看向了殿外四周。
那里,仙氲雾氤,一片寂缈。
“听过井底之蛙的故事么。”
楚墨白抬手挠了挠脸颊,一脸猜疑。
“故事我懂,但从你嘴里说出来,就不懂了。”
天乩斜乜了他一眼,看着那抓耳挠腮的样子,不禁摇头失笑。
“其实很简单。我们就是那井里的蛤蟆。”
“额……字面上的意思?”
“嗯。字面上的意思。”
楚墨白皱眉,惊异的看着他,当得到他不容置疑的点头后,他瞳孔一缩,眼里的狐疑化为了浓浓的惊悸,僵在了原地。
这时,天乩开口了,探手一抓,聚出一朵紫色的云涟后,又挥手散去。
“古人云,人外人,天重天,一山亦有一山险。这个世界,没你看到的这么简单。”
“这……”
看着眼前略显寂寥,又隐隐有些狂热的身影,不知为何,这一刻的楚墨白突然感觉一股某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从心底一闪而逝,但他就是记不起来在哪儿听过这套言论,不由得,心里一时有些烦躁。
他面前,天乩歪着头,侧着目光,似看四方琼楼,似斜身后之人,脸色深沉,眼神深邃,抿笑不语。
…
玄而又玄的鬼扯终究太过虚缈,简单的对问后,楚墨白便摇着脑袋结束了话题,转到了正事上。
而对于他怎么引出那光人的询问,天乩倒也爽快,没再半遮半掩的端架子,直接一挥手,散去了笼罩此间的淡紫云雾。
随后,他便看到了云雾之外,对他虎视眈眈,咬牙切齿的光人。
只是,对方此时的样子让他头皮一炸。
“这货怎么成了这鬼样子?”
看着天边那虚浮而立的身影,他一脸错愕的惊异。
此时的光人,五肢与躯干分离,双臂不是少了上半截,就是少了下半截,双腿亦如是,都是缺了某一段,连脖颈也没了,脑袋隔空与躯干虚引对接,看上去就像一个临时拼凑起来,但缺肢少体的残缺怪人。
而且,那残碎不堪的躯干上布满黑色的不规则碎纹,好像是受过重创的裂缝,又好像是沾染在上面的污垢,体内散发的白芒也带上了一抹污浊的昏暗,浑不似之前的刺目,让人看的有些触目惊心。
“你干的?”
打量良久,他将目光收回,看向了身侧的天乩。
天乩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沉默着。
楚墨白也没执着,毕竟这只是惊奇下的随口一问,顿了顿,便重新移开了目光,看向了头顶碎人。
并且,还极为骚包的挥了挥手,脸上,一脸亲切的寒意。
“喂,还记得我吗?老子来找你报仇了!”
“罪……人!”
对于他的‘友善’,光人狰狞着脸,吐出了两个字,瞬间,楚墨白一愣。
“啥玩意儿?”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哟,真没看出来你丫还挺有自知之明的。行,就冲这一点,一会儿小爷必定不会给你个痛快。”
一旁,天乩听着这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脸皮直抽抽。
他不清楚这是楚墨白故意如此,还是无意为之,但他知道这一句话的后果是什么。
果然,光人怒了,随即动了。
一声淡不可闻的怒哼,天地为之色变,光明褪去,光芒内敛,眨眼萧瑟成一片灰暗,而后,他便感觉身体一沉,体内的灵力,灵种被瞬间压制到冰点,感应不到丝毫波动,好像在这一刻,他退回到了当年还未纳灵入气的境界,脸色一沉。
一旁的楚墨白对此倒没什么感觉,此时的他,正红着眸,本能的向当头冲来的光人砸去。
只是,让人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啵的一声,他的肉拳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像是一拳砸在了一团云雾上一样,除了道道虚涟,什么都没带起。
而对方劈手而来的一掌,却狠狠的切入了他的手臂之中。
瞬间,咔嚓一声,他的整个右手便被切开,光人那少了一截手臂的右手径直切入他体内,并顺着他的手臂向他心极速顺划,不多时,便到了心脏部位。
“罪人,死!”
“你接触不到它的,用它!”
嗡~
下一刻,当光人的手掌临近他的心口,一旁的嘶呵,将失神中的他惊醒,忍着右臂剧痛,左手向后一探,瞬间抽出身后骨剑,在光人的手即将切入自己心窝的刹那横剑一挥。
刹那,光人顿住,看着横面削来的黑白骨剑收身抽掌,堪堪避过了这一剑,停在了楚墨白数丈开外的半空。
而它脚下,楚墨白脸色暗白,嘴里污血弥漫,眼中的愤怒与寒意也在此时化为了浓浓的惊恐与震动,左手持剑,僵在原地。
其右臂,左右分化,已经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