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勉陷入自闭中,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这才缺席谢岸生命的时光几年,谢岸就连女儿都有了。
一整个下午,厉勉都浑浑噩噩的,要他一下子接受谢岸有女儿这个事实有些难度,但他也不想糊里糊涂就当人家的便宜爹。
到了晚上,谢岸准时关超市门,厉勉搬了张小椅子坐在最里面一排,从知道谢岸有女儿后就没跟谢岸说过话,保持手托下巴忧郁往上看的姿势将近三个小时,他长手长脚的,往那儿一坐,挑东西的客人都不好过去。
谢岸不知道厉勉这神经病发什么疯,对完一遍账后,走过去轻轻踢了厉勉两脚。
厉勉没反应,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明天跟谢岸去见女儿要怎么说,小丫头一般喜欢芭比娃娃,他明天得买两个,对了,还有漂亮的发夹头绳。
经过一个下午的沉思,厉勉总算把心里芥蒂化大为小,当然了,一时半会要化小为零是不可能的,厉勉已经做好打长久战的准备了。
总有一天他会拿小丫头当亲生的看待,反正谢岸亲生的跟他厉勉亲生的也没差。
谢岸又踢了厉勉一脚,“关门了。”
“啊?”厉勉仓促地站起来,“几点了?”
“九点。”谢岸侧身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牛奶,想了想,扭头问厉勉:“要喝什么?”
“雪碧。”厉勉说着已经走到谢岸身边,贴着谢岸伸手去拿放在货架最高处的雪碧。
温热的气息掠过耳畔,谢岸呼吸突然一滞,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
“好了。”厉勉往外走,还不忘吐槽谢岸,“放那么高你够得着吗?”
谢岸:……
他好歹没有一米九也是一米八以上,怎么就够不着了?
回去的路上,厉勉一个字也没提自己要回破出租屋,双手插兜一言不发走在前面。
谢岸越看厉勉走的方向越不对劲,想了想止住脚步,掏出手机给钟年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一接通,钟年那边嘈杂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我今晚去你哪儿睡。”
钟年正和几个朋友蹦迪,他讨厌一切形式的运动,几个损友就把他带去蹦迪,从此成为夜不归家大团队中的一员,周围声音太大,他断断续续听见谢岸说要去他那儿和睡什么,“什么,你要跟我睡?”
震耳的音乐声透过手机一阵阵穿破耳膜,谢岸把手机拿远了些,“我说,我今晚不回家,去你那儿。”
“啥?”钟年拖着肥胖的身躯跑到卫生间,等周围安静了才回谢岸,“你当我那儿是家,以后都不回家了?”
谢岸沉默几秒钟,思考要不要重新换个死党。
“谢岸岸。”钟年飞快瞟了四周一眼,见没人才捂着嘴小声说:“我知道你对我有想法,但我喜欢女的。”
谢岸脑袋渐渐多了几个问号,而且……这番对话莫名有股熟悉感。
“谢岸岸,这话我就当没听过。”钟年越说越认真,“以后我们还是好兄弟。”
谢岸面无表情,“绝交吧。”
“哈?”钟年下巴都要惊掉了,一脸难以置信,“不至于的谢岸岸,你虽然得不到我的人,但你稍微努点力,说不定可以得到我的心。”
谢岸果断挂断电话,一秒都不带犹豫,立马把钟年拉黑。
厉勉一个人往前走了一大段路才发现谢岸没跟上,又折返回去。
找了一圈没发现谢岸,厉勉最后在一家宾馆接待处发现了谢岸,别问他怎么发现的,问就是眼神好。
他绝对没有特意找谢姓某男子。
好端端的谢岸有家不回,去宾馆干什么?
这个问题很好回答,起码对于他这种成年男性来说。
厉勉悄悄跟了上去看谢岸想做什么,见谢岸开了一间双人房,还问接待处要了一瓶香水。
好家伙,上辈子也没觉得谢岸在那方面有多么欲求不满,果然是谢.深藏不露.岸。
厉勉等谢岸上了楼,才探头探脑走近宾馆,一进去就被接待处的工作人员拦住,厉勉随口撒了个慌,说自己是和谢岸一道的,还准确报出谢岸的身份证号,工作人员看了厉勉两眼,还是把人给放进去了。
谢岸刷房卡进了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把香水拿出来四处喷喷,他倒是要看看他不回去姓厉的怎么办,和几个大狗狗睡狗棚?
睡狗棚也不错,也算是有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
谢岸认真自我剖析过了,姓厉的一而再再而三在他面前放肆,无非就是仗着他心软好说话,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可不会放任一个对自己有龌龊心思的男人天天跟在他身边转。
所以才出此下策,明天一早就乘坐小锦村的班车,见一见软软香香会撒娇的女儿。
谢岸这么一想,眉目顷刻间就温柔了下来。
“砰砰砰——”门有节奏地响了几下。
这敲门声……莫名有种熟悉感。
谢岸警惕地拿上一个花盆,放轻脚步走到门后。
敲门声继续响,每隔三声换一个敲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对什么暗号。
谢岸下载了一段女生的录音,娇滴滴的声音问:“谁啊?”
厉勉拿脸贴着门听动静,一听这声音立马退后两步,掐着嗓子粗声粗气说:“您好,开一下门,我来送牙刷和拖鞋。”
这声音怎么有股东北大碴子味?谢岸寻思着要不要开门,门外边又响起声音,“哎好的陈姐,等402的客人开门我马上下去。”
隔着一道门,谢岸倒是一字不落听见了,心中的怀疑被打消一些,反正他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没带怕的。
门刚拉开一条缝,外面那人就强势地推着门往里面挤。
先映入谢岸眼帘的是厉勉那张欠揍的脸,紧接着厉勉整个脑袋挤了进来。
厉勉先发制人,“哥你收留我一晚上,没地方住。”
谢岸一边抵住门,一边拿手去推厉勉脑袋,简单粗暴地蹦出一个字,“滚!”
“有本事你压扁我啊。”厉勉死猪不怕开水烫,甚至还伸舌头挑衅地朝谢岸略略略。
谢岸脸瞬间阴沉下去,要不是教养和法律都不允许他这么做,他分分钟给姓厉的表演一个大刀削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