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岸吃完药,在楼下沙发上坐了一会,等胃里平复下来才上楼,厉勉那个醉鬼要睡他房间,那他去隔壁房间将就一晚上。
经过卧室时,谢岸不放心,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厉勉睡姿呈大字型,被子掀到地上,估计是睡熟了。
谢岸放轻动作进了卧室,弯腰拾起地上的被子替厉勉盖上,凑近人的一瞬间,谢岸发现厉勉衣服上的酒气特别重,但也没怀疑厉勉不老实骗他,垂下眸子替厉勉脱外套。
外套脱到一半,厉勉半睁开眼,不老实地动了动,抬手捏了谢岸的脸一下,“裤子也要脱。”
谢岸手上动作一顿,接着耳根泛上红潮。
这糟心玩意儿,醉了都不忘戏弄他。
谢岸表面淡定,把厉勉脱下来的衣服叠好放到一边,“裤子自己脱。”
“不要。”厉勉不满地撇嘴,两只手往被子里一藏,“我没手。”
谢岸无奈极了,轻轻叹了一口气,闭眼朝被子里伸手,手碰到金属皮带扣的时候,谢岸手指僵住,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无法再进行下一步动作。
一只大手突然覆上他的手,带着他的手有技巧地找到皮带扣的扣头,清脆的金属皮带扣声音一响,谢岸触电似的收回手,面色局促,不敢睁开眼。
厉勉偷偷掀眼看了谢岸一眼,心里好笑得不行,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谢岸腰上多出一双大手,厉勉一用力,轻而易举将谢岸放倒在床上,“陪我睡。”
不等谢岸作出反应,厉勉大手一捞,将谢岸用力地拥在怀里,低头在谢岸发顶落下一吻,“哥,晚安。”
谢岸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只是想进来给厉勉盖个被子,没想到事情稀里糊涂的就变成了这样。
谢岸躺下才没几分钟,耳边均匀沉缓的呼吸声将他的睡意勾起,大脑渐沉,身体和意识慢慢放松。
第二天一早,厉勉先谢岸醒来,轻手轻脚下了床,昨天小锦村的事情还没解决,他连夜赶回来,村长打的电话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加起来有几十个。
厉勉走到楼下去给村长回电话,打了快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厉勉走到窗边,挑开窗帘一看,窗外晨光熹微,俨然已经天亮了。
“就先说到这里,具体的等我过来再说。”
厉勉等村长那边应下就挂断电话,昨晚谢岸虽然打了他一顿,但肯定还不解气。
村长那边还在等着,但厉勉为了将功补过,决定一早先带谢岸去见旺财。
谢岸准点下楼,前面头发睡出一小撮呆毛,随着他下楼的步子一晃一晃的,看得厉勉心有些痒,恨不得上手抚平那搓呆毛。
厉勉昨晚趁谢岸睡着,占了谢岸不少便宜,这会心情大好,“哥,早。”
“早。”谢岸已经洗漱好了,今天他和钟年约好了,要去小锦村探一探小翠的真面目,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看一看旺财。
谢岸破天荒慷慨一次,打了个车去猫三姨那儿,在一众狗狗里见到了旺财。
“旺财。”谢岸急切地张开手,“过来。”
猫三姨一脸和蔼地站在谢岸身边,也帮着喊:“Mike过来。”
哈?Mike?
旺财,哦不,现在是Mike了,Mike摇着尾巴跑到谢岸面前,不等谢岸伸手抱它就又跑到三姨面前,乖巧地拿脑袋蹭了蹭三姨。
谢岸心里那叫一个酸涩,终究是错付了,这才一晚上,这小东西就叛变了。
厉勉落井下石,不忘奚落谢岸,“哥,Mike现在不认你了。”
得到三姨的保证后,谢岸才一步三回头和厉勉离开,以后他一个星期来看一次旺财。
去小锦村这件事谢岸不打算告诉厉勉,厉勉继承了厉大花嘴上没门的“优良”基因,都是大漏勺,谢岸怕厉勉走漏风声,回到家吃早餐的时候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自己今天要和钟年出去。
早餐吃着吃着,厉勉突然停下筷子,语气可怜,“唉,快要过年了,我一个人孤家寡人的,还得回小破出租屋去,对了哥,你还记得刘大爷吧?人家今年要去城里干儿子家过年。”
厉勉觉得他这番话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够明显了,连刘大爷都有人陪,谢岸总不至于还要赶他走吧?
“你可以跟刘大爷撒撒娇。”谢岸头也不抬,“说不定刘大爷愿意带你一起去他干儿子家。”
依然是那个不安套路出牌的谢岸,厉勉眸色暗了暗,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继续开口道:“去刘大爷干儿子家也可以,只是我这跟人家无亲无故的,人家恐怕也不愿意接收我。”
谢岸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淡声道:“我跟你也无亲无故。”
“不能啊哥。”厉勉把自己碗里的鸡蛋夹到谢岸的那碗面上,“哥你跟我最亲了,我爸妈都不要我,只有你好心留我住在你这儿。”
谢岸淡定接话,“我只是暂时留你。”
“唉。”厉勉撇嘴,叹气,接着仰头忧伤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哥,我不求你长久收留我,但求你收留我六十年。”
谢岸:……
这不要脸的玩意儿是谁家的?快来牵走谢谢。
“唉不说了。”厉勉抬手抹了把压根不存在的眼泪,“就算哥真的不打算留我过年,我也能靠住破出租屋和捡垃圾勉强度日,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多捡些垃圾卖钱,买个两三斤的肉。”
厉勉吃完最后一口面,站起身走到厨房,洗碗刷锅的同时还不忘拿他的大哥大放歌,放的是《小白菜》。
“小白菜呀地里黄啊,两三岁啊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生过呀……”
谢岸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再跟这个精神病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动手揍人。
厉勉今早并不是无缘无故说这番话的,早上他听到谢岸说梦话,说什么要赶他走。
厉勉一想,肯定不能啊,于是想了这个办法,看能不能让谢岸回心转意。
一首《大白菜》放完,厉勉换了《二泉映月》,哀恸凄凉的二胡声差点没把谢岸给送走。
谢岸靠在门边看厉勉洗碗,他倒是要看看这人作妖还有没有个下限了。
厨房里一直循环播放着《二泉映月》,厉勉自己编了词,跟着二胡声一起唱。
“我是一个没人爱的流浪汉,我走南闯北,我初心不改,后来我遇上一位谢先生,谢先生他是个大好人,大概要留我过年,可是我也不确定……”
谢先生表示不约。
这还道德绑架上了。
Tui,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