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上阵夫夫兵

“咳,那啥。”厉勉尴尬地咳了两声,神色讪讪得说不出话。

早知道那是谢岸宝贝得跟命似的茶饼,就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乱来啊,现在好了,因为一块天价(破)茶饼,他和谢岸坚如磐石的感情出现了裂缝。

厉勉心头一阵小郁闷,梳理了造成如今局面的原因,最后将目标锁定在谢榛身上。

追根溯源还是得怪谢榛,要不是谢榛急于找儿子,姓张那保镖队长不会带人去谢岸新买的房子堵人,也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糟心事了。

村长柱着拐杖颤颤巍巍走在前头,他年纪大了,走几步就要停下来踹口气,但又偏偏是个不服老的主儿,不许人去搀他扶他。

谢岸和厉勉各一左一右走在村长后面,随时准备搭一把手,谢榛不在状态,又变回了沉默不语的样子。

通向村子西边的这条路不好走,隔几米就有一堆未经过处理的碎石或者土堆,是工人们铺路用的,加上这两天下了雨,道路更加泥泞和湿滑,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艰难。

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众人的眼前才终于出现一点亮光,这光芒很黯淡,走近了才发现是蜡烛发出的光,厉勉虽然事先了解过林霜的情况,但真正踏进林霜那逼仄拥挤、潮湿乱糟的“家”还是惊住了。

窝棚是随便搭的,房顶坏了几处,对应的地上蓄了一小摊水,林霜躺在几块木板搭成的简易床上,身上盖着淡薄的一床毯子,整个人虾米般蜷缩着,听见动静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屋里几人。

“林霜?”

一道让众人意想不到的嗓音突然响起,压抑、痛苦,仿佛光是喊出这声名字都用尽了全部力气。

“你是……”林霜呆滞的眼神一动,倏然动了动身子。

谢榛大步上前,不给林霜逃的机会,铁钳般的大掌掐住林霜瘦弱不堪的肩膀,目光发狠一般的问:“为什么骗我?!”

都说林霜是疯子,平时村里的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沾上什么霉运,但此刻那个红着眼的男人却不顾她脏乱狼狈的形象,几乎是以一个拥抱的姿势将她环着,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林霜,你骗了我!”

“谢岸谢岸。”厉勉悄悄掏出手机开始录像,朝谢岸挤眉弄眼,看口型是在说“有好戏看”。

谢岸一把将厉勉举起来的手机抢过去,用眼神示意他安分点。

厉勉委屈撇嘴,随后不要脸地朝谢岸贴过去,用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谢岸,你看,如果你抛弃我的话,四年后我们就是这样,你在天桥下要饭,我不经意间路过,一眼认出你,然后我高傲地打开车窗,丢半个剩馒头赏你吃。”

谢岸:“……”

这玩意儿话真多,哦对了,不仅话多,还想得美。

“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林霜,我不是林霜。”林霜平日里习惯以软弱和卑微示人,这回却爆发出极大的情绪,这情绪来得猛烈,同时又是不堪一击的,她神经质的、一遍遍重复着谢榛根本就不可能相信的话。

“木木。”谢榛眼眶红透,抵住林霜的额头,轻柔地唤:“木木。”

木木?

厉勉和谢岸同时抬头,视线猝不及防交织在一起,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明显的羡慕。

怪不得小宝大名叫谢双木。

厉勉先发制人,恬不知耻地提议:“干脆我们以后的儿子叫厉爱岸算了,对,就叫这名儿。”

不知道谢榛温柔的喊了多少声“木木”,林霜的情绪才渐渐平复下来,这个女人一双眼不再呆滞死板毫无波澜,而是流露着很复杂的情绪。

“好了好了。”谢榛是最先缴械投降的,这个女人,不管是他二十岁,还是三十岁,亦或是五十六十岁,只要一眼,就会陷入心动之中,爱情有些时候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叫人吃尽苦头也让人甘之如饴。

谢榛说:“都过去了木木,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不知道是哪句话触动了林霜心里的禁区,原本安静下去的她突然剧烈挣扎,口中发出痛苦的尖叫。

“木木,木木!”谢榛显然没有意料到这种情况,林霜的情况比他猜测的还要糟糕得多。

就在这时,厉勉自告奋勇上前,不确定地开口:“谢总,要不你先让一下,我来跟嫂子说两句话。”

“嫂子”两字显然叫对了,谢榛放开林霜,半响站起身朝厉勉一点头,“多谢。”

厉勉随手拿过一张小木凳,一屁股坐下,又想到什么,低声跟谢榛说:“私房菜送来了?先让谢岸吃,他胃不好,得按时吃饭。”

“别听他的。”谢岸从随身带的保温杯里倒了一杯热枸杞茶端到林霜面前,这才接着说:“我没那么娇气。”

厉勉十分不赞同谢岸的话,“但是你胃娇气。”

林霜全身都在细微的战栗,拿不稳水杯,谢岸就倾身往前,示意厉勉将林霜扶起来。

林霜渴极了,一口气喝了大半杯水,谢岸一边注意林霜的情绪,一边轻轻在林霜背后拍着。

满屋子的醋味升起,当然了,在场的只有厉勉闻得见,他感觉自己泡在一口无形的醋缸里,全身每个细胞都吸足了陈年老醋,他们在叫嚣,要反抗,要博谢岸的同情,要喝谢岸保温杯里的茶。

村长满意地站在一旁,心想不愧是“打虎亲兄弟,上阵夫夫兵”,他嗑的CP果然是最厉害的,连安慰人都这么配合。

谢榛一颗心像被人剥成几瓣,筋膜撕扯着血管在疼,这是林霜,这是他梦里无数次梦见的人,这是他心心念念整整三年零一百二十天的人。

就在这时,谢榛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这是他的私人号码,所以不可能是公司的事,屏幕显示来电是家中保姆阿姨,不知道为什么,谢榛眼皮狠狠一跳,按下接听后阿姨着急的话通过听筒传到谢榛耳朵里。

“先生,不好了,小宝不见了。”

“什么!”谢榛沉声,“什么时候不见的?监控调了吗?派人去找了吗?”

保姆阿姨大气不敢出,一一认真回答谢榛的话。

谢榛“啪”一声将手机扣到唯一的一张矮桌上,走过去一把将林霜从床上提溜起来,直截了当问:“你要不要去见你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