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机场的路上,火药味蔓延在逼仄的出租车空间里,陈老头和厉勉分别坐在谢岸的一左一右,两人很有默契地将头扭到一边,窗外的景致不一定很好看,但他们一定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谢岸坐在中间,他费力动了动右边被厉勉压到的手,“村长今天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是不是把他拉黑了?”
“村长?什么村长?”厉勉满脸疑惑,慢慢转过脸来看谢岸,“村长是谁?我认识这么号人物吗?”
谢岸:“……”
听说过因爱生恨的,因恨失忆的还是第一次见。
谢岸懒得搭理又犯病的厉勉,还是说正事要紧,“好多事情村长拿不定主意,这几天联系不上你,网店那边最近又被人恶意刷低分了,剧组在拍戏的过程中和村民们起了冲突,村长调解几次都没用,托我问问明天有时间能不能过去一趟。”
“我不认识这个叫村长的人啊。”厉勉眼睛瞪大,夸张地进行着他的表演,“什么网店什么剧组?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你跟一个老头计较什么。”在陈老头视线看不到的地方,谢岸轻轻握住厉勉的手,手指顺着厉勉手心的纹路描绘,“再这样下去,你的事业就该走下坡路了。你也知道,村长根本就没有管理的经验,你这是在胡闹。”
厉勉小声嘟囔:“哪里胡闹?我这是如他的意。”
谢岸摩挲厉勉手心的动作停下,轻叹一口气,说:“我清楚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来证明你对他们的不可或缺,但得有个度,不能长期这样下去。”
厉勉声音闷闷的,“我哪敢啊,小锦村有皇位,他们都认为我不仅会谋权,还会篡位,事实上我哪有那么多心思,拿网店和旅游来说,好多时候都顾不上来。”
“把村长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吧。”谢岸有些晕车,揉着眉心说。
司机师傅全程一脸无语,这三人脑子是不是有些问题?前面有空位不坐,非得挤在后面一排。
“好吧。”厉勉老老实实地把村长的号码从黑名单拉出来,“谁让这个家一直都是你做主呢。”
陈老头莫名又被塞了一嘴狗粮,实在是忍无可忍,“你够了啊姓厉的,虽然我老头子不是老古董老封建,但是,你嫁到谢家来这件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厉勉嘴角的笑僵住,谁?到底是谁传的谣言,明明是谢岸嫁他!
谢岸忙安慰生气的老师,“老师您别气,气大伤身,您说得对,谢家的门不是谁想进就进的。”
陈老头一颗心还没得到安抚,就听到厉勉说:“陈老师,我和谢岸不一样,我厉家的大门永远为谢岸敞开。”
陈老头聊不下去了,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厚脸堪比铁皮,恐怕要拿电钻才钻的开。
接下来车上又恢复安静,司机师傅熟悉每一条小路,这个点虽然是晚高峰,但还是提前三十多分钟将人送到机场。
机场,是无数人分别的地方,这一晚,机场多了一个姓厉的伤心人。
这个伤心人和其他伤心人不一样,别人是抱在一起依依不舍,厉某人是全程沉默,过几分钟就拉着一个人问:“请问你有见到一位穿黑色外套,身高180,长得很帅的男生吗?”
走在厉勉身后穿黑色外套,身高180,自认为不能说长得很帅只能说长得不丑的谢岸:“……”
每一次都有人指错,这时候就轮到戏精勉上线了,“哎呀我看到我男朋友了,在这儿呢。”
每一位不幸被厉勉拉住询问的路人都吃饱了狗粮,并且他们还莫名觉得自己的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
到了检票入场环节,厉勉干脆不要面子,死死抱着谢岸不撒手,“你这次出国什么时候回来?那个女人有我体贴,有我温柔有我对你好吗?你走,你走!”
谢岸死劲扒拉厉勉的手,咬牙道:“你倒是松手啊!”
“不松。”厉勉抱得更紧了,“谢岸,你亲我一口我就放手怎么样?”
“这是机场!”谢岸咬牙,要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现在一定要给厉勉来上几下,让他体验体验来自生活的暴打。
“是机场又怎么样?”厉勉问出了一个充满哲学性的问题,“在机场你就不爱我了吗?你对我的爱难道会随着地点的转移而消失吗?”
谢岸很想给厉勉科普一下能量守恒定律,但很遗憾,时间和场合都不对。
天时地利人和凑不齐,说了也是白说。
“亲我一口。”厉勉哀求道,“就一口,你又不会少块肉。”
谢岸完全不清楚厉勉这种执念从何而来,想厉勉平时也没这么犟,往往拒绝一两次就满脸备受打击的样,今天是怎么了?
“快点,陈老师在等你。”厉勉小声催促,借着身高的优势,他的下巴正好抵在谢岸发顶,谢岸用的不知道是哪一款洗发水,味道很香,让他忍不住深吸一口。
谢岸飞快瞟了眼周围,见大家都没有停下步伐,一个两个都着急往里赶,闭眼飞快朝厉勉下巴处亲了一口。
一个蜻蜓点水似的吻,轻柔得厉勉差点……差点以为谢岸没亲上去。
“不算。”厉勉臂弯收紧,谢岸被迫贴紧他一些,这个姿势可以说暧昧得过分了,谢岸能清楚地听到厉勉强健和缓的心跳声,“砰,砰,砰”,节奏是他喜欢的,谢岸觉得自己大概是着魔了。
“放手!”谢岸窘得红了脸,耳根的温度烫得灼人,两个男的光天化日之下抱在一起本来就已经够吸引人的目光了,更何况……更何况……
“亲不亲?”厉勉舌尖往后,抵住后槽牙,眯起眼,“不亲我就不放你走了,谢岸,我做得出来,反正我也不是真心想让你跟陈老头走。”
厉勉这话说得不假,但凡他自私一点,就不会从中周旋,让谢岸同意去任教。
“亲!”谢岸终于做出了决定,这一回没有再敷衍,而是认真地吻上厉勉额头。
一路往下,直到厉勉给予回应。
这不是分别,这是开始。
全新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