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肯定回答的钟年一点也不开心,目光幽怨似小媳妇,默然转身慢吞吞走到墙角,费力扶墙下蹲画圈圈,“没爱了,终究是淡了。”
谢岸好笑,正要开口说矫情的钟年两句,黄毛已经大步走到钟年身后,毛茸茸的脑袋在钟年背后蹭啊蹭,“我错了,我不该说你丑的。”
钟年感动地转过身,将黄毛一把揽到怀里,“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不会嫌弃我的。”
黄毛避开钟年凑过来的大脸,无奈叹气,“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摊上你钟年这辈子算是栽了,有什么办法,我老娘虽然凶残,但是我相信,只要你够坚强,总有一天她会松口的。”
钟年小眼睛眨得飞快,“为什么要坚强?”
黄毛怜悯地看了钟年一眼,“厉勉骗你的,我老娘不会下蛊。”
钟年心说那你丫的为什么要用这种同情万物普度众生的眼神看我?这样会给我一种命不久矣的错觉的啦。
钟年抓着黄毛的手要贴贴,黄毛肃了脸色,说:“我爷爷是峨眉山的扫地僧,功夫自成一派,我老娘三岁习武四岁打狗五岁成为村霸,从小到大没挨过欺负。”
钟年好奇地使劲瞪大眼睛,“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黄毛充满爱怜地摸了摸钟年的头,“也没什么,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老娘要收拾你易如反掌,根本用不上手段,单手就能打到你怀疑人生。”
钟年张大嘴,楞了两秒后,两眼泪汪汪,惊恐地看向屏幕里的厉勉,“哥,亲哥,孙二娘上飞机了?”
厉勉故作深沉,半响伸出一个食指晃啊晃,十分有高人的意思。
钟年拽着黄毛的衣角焦急地问:“哥,你那边是不是卡了?怎么不说话了?”
“晚了。”厉勉露出迷之微笑,“姓钟的,但凡你早点开窍叫我一声哥,我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会帮你拦住孙二娘,现在嘛……”厉勉邪魅扬唇,“你合同黄毛绑架我男人来勒索我,你觉得咱俩之间有合作的可能?”
钟年悔不当初,流下了悔恨的泪水,“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鸠占鹊巢霸占谢岸的大床,我和黄毛一定勤勤恳恳做事老老实实做人,只要你助我渡过此劫,我一定会大鱼大肉招待你,当牛做马任你驱使。”
厉勉阴恻恻地出声:“原来你和黄毛背着我做了这么多事……”
钟年和黄毛同时一个激灵,森寒顺着脊背往上窜,两人心虚地对视一眼,钟年弱弱地解释:“我如果说是谢岸主动把床让给我们的你信吗?”
厉勉:“我信你大爷。”
钟年从善如流接:“好的,我等会让我大爷给你打电话。”
厉勉:“……”
告辞!
陷入被未来丈母娘恐怖追杀幻想中的钟年开启了惴惴不安的生活,挂断电话后提出要收拾东西跑路,被谢岸揪着后衣领扯回来,“不准跑!”
“是不是哥们?”钟年红着眼睛发出质问,接着抹了把眼角,“是哥们就放我一条生路。”
“我的意思是……”谢岸头疼扶额,“这个破碗你拿着,原本我打算留给厉勉的,但现在看来,你和黄毛比厉勉还要需要。”
“厉勉知道等待他的是如此残忍的命运吗?”钟年深吸一口气,深情地看了眼黄毛,他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才找到黄毛这么乖巧可爱的人?不像谢岸,凶狠残暴,别的男人犯错顶多是跪键盘榴莲什么的,到谢岸这儿就是跪破碗,而且这破碗一看就是人为破坏的,棱角锋利,具备极大杀伤力。
“他不知道。”谢岸温柔一笑,“如果你敢说出去的话,我保证这间屋子就是下一个凶杀现场。”
钟年浑身的汗毛竖起,不动声色退后两步,“好的我知道了,我和黄毛一定会保护好这个碗,我明天就起早去天桥下占位置。”
谢岸满意点头,还不错,钟年上道挺快的。
另一边黄毛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副墨镜和一根拐杖,摸摸索索顺着墙根走,模仿盲人模仿得那叫一个像。
谢岸扶正鼻梁上的眼镜,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以为钟年已经够上道了,没想到还有更上道的。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钟年一手拎行李一手牵黄毛,“再见了,我最好的朋友。”
钟年肥硕的身躯抵着谢岸往门边走,意识到钟年这厮想做什么的谢岸在最快的时间反应过来,死死扒拉住门框,“钟年!”
“别喊。”钟年大肚腩猛地向前一挺,谢岸颤颤巍巍地被撞到门外,他骂人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门就被钟年“砰”的一声砸关上。
教室宿舍楼的隔音效果并不是很好,谢岸听到钟年这不要脸的玩意儿说:“黄毛,快,快打电话给咋妈,就说我白手起家刚全款买了房,让她带上衣物过来住一段时间。”
谢岸在心底问候了钟年的祖宗十八代,然后看了眼电量不多的手机,愤怒接受了被钟年黄毛这对狗男男赶出家门这个残忍的现实。
夜间的风温凉清爽,贴着人的皮肤吹来,仿佛要吹进骨子里一样,谢岸舒服地眯起眼,天际一轮圆月高悬,地上洒满银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厉勉。”谢岸玩心大起,追逐着自己的影子,踩一下骂一声,“糟心玩意儿。”
正在埋头工作的厉勉心有灵犀一般,突然抬起头,他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冥冥之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我在。”厉勉摸着心脏跳动的地方轻声回应。
厉勉心里突然生出一股冲动,势如破竹的念头一经产生,就再也压制不住,他拿起一旁的手机,拨通了谢岸的电话。
电话接通,两人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岸手机提示电量不足,厉勉才被“叮”的一声拉回现实,刚才他的思绪跑了很远,前世和谢岸的种种在脑海里放映,走马观花一般,让他有些恍惚。
“厉勉。”谢岸清冷好听的嗓音落进厉勉耳朵,厉勉连忙应了一声,这才惊觉手心都是冷汗,就连额头也因为出汗贴了一层头发。
“在呢。”厉勉轻轻笑出声,幸得上天垂怜,让他有机会再爱谢岸一回。
说什么只为钱不为情,都是屁话。
“厉勉定理”中的第三条说:只要足够爱一个叫谢岸的人,那么奇迹就一定会发生,包括但不限于看似不可思议却的确发生在现实中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