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假的事情搞定,厉勉狭长的双眼朝谢岸瞥过去,“谢岸,你紧张什么?”
谢岸抖着手将削好皮的苹果送到嘴边,啃了一口,颤着声回答厉勉:“我不紧张。”
“哈哈哈哈。”厉勉笑得快背过气去了,谢岸嘴上说着不紧张,身体可诚实得很,两腮紧绷,嚼苹果的动作极其不自然。
“你笑什么?”谢岸恼羞成怒,手中的苹果“嗖”一下飞出去,正中厉勉脑袋。
被打懵的厉勉:“?”
谋杀亲夫实锤?媒体呢?他要头条,他要曝光谢岸的行径!
“打是亲。”谢岸若无其事撇开脑袋,装作十分专注的样子,盯着窗外一只黑羽的麻雀。
“那我可以亲回去吗?”厉勉看了眼地上滚了两圈的苹果,弱弱地问。
谢岸一个眼神成功让他噤声。
安静不过片刻,厉勉就开始蠢蠢欲动,蹭到谢岸腿边,大手覆上谢岸脚踝,“对了,垚哥说他和徐哥要和我们一起去。”
谢岸眉头不悦皱起,“说话就说话,手放哪儿呢。”
厉勉抗议的声音随即响起:“说话就说话,你打我干嘛?!”
两人闹了一会,谢岸了解到张垚几年前就计划着带徐臣去大草原,但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未能去,这回刚好有厉勉这个免费的导游,两人提出要跟着一道去,厉勉也爽快答应,多个人也好玩,到时候他带谢岸回去被外婆揍死,好歹也有个人帮他收尸。
时间定在第二天下午,四人研究了地图后决定开车过去,进大草原的那条路不好走,好在张垚年轻时候是专业赛车手,各种惊险的弯道遇到很多次,这些困难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事。
厉勉表现得特别激动,第二天早上天不亮就起来,蹑手蹑脚出了卧室,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一身夜行衣——从某宝上淘来的廉价黑色不透气套装,刚换上就觉得全身紧绷绷的,像被强行塞进一个尺码不合的套子里,差点没让他窒息。
小不忍则乱大谋,厉老板深呼吸一口气,费了老大的力气才拉上背后的拉链,紧接着弯腰在柜台下一掏,下一秒一条肉色丝袜出现在手上。
丝袜,掩藏犯罪行径的最好搭档,厉老板虽然觉得偷套丝袜这种事很丢面子,但比起他即将要做的这件事,面子的分量就显得很轻很轻。
肉色丝袜套在脑袋上,厉勉五官被挤得有些扭曲,他熟练地拿出小刀在眼睛和鼻子这两处割开几个洞,一切准备就绪后,套上用塑料做的“静音鞋”,猫着腰朝书房走去。
书房里灯光很暗,谢岸喜欢读书,且看书的范围广,书架上陈列着不同种类的书,厉勉轻轻推开门后,站在门边屏住呼吸,黑暗中耳力被放大,他仔细辨别周遭出现的一切声音。
很好,除了窗外的鸟叫和风声,其余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安全。
厉勉轻车熟路找到一排书架,沉甸甸的书拿在手上格外有分量,封面几个大大的黑体《全世界我最帅怎么办?》映入眼帘,厉勉嘴角一抽,在心里吐槽了半天谢岸的品位,然后走到桌子前将书平放在桌面上,像个虔诚的佛教徒,郑重地对着书拜了拜,然后拿出免洗手液,洗干净手才捧起书——
如果这时候有人注意到他的行为的话,一定会以为这人半夜发病,抱着本厚重的书研究。
“宝书啊宝书,我能不能暴富就靠你了。”厉勉嘴里念念有词,说完趁书一个不注意突然翻到88页,果不其然在这一页看到了一张黑卡。
卡上“我有钱我是爷”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格外引人注意。
厉勉:“……”这不该叫黑卡的,应该叫“金卡”。
过于激动的厉勉并没有发现身后有道身影悄然逼近,脊背传来凉意,还以为是店家的夜行衣漏风了,正当他在心里诅咒黑心商家时,身后猝不及防响起一道清清冷冷的嗓音,“大晚上的不睡,干嘛呢?”
嗯……这声音有点像谢岸的,厉勉揉了揉眼睛,又搓了搓耳朵,改天他一定要约个医生看看,怎么正值壮年年纪轻轻的他就出现幻听了呢?
要好好治治。
见厉勉毫无反应,那道嗓音语气登时严肃了几分,“厉勉!”
厉勉下意识回:“到!”
回答的同时还不忘转身敬礼,然后和满脸阴沉的谢岸对视上。
厉勉:“?”
完了完了,他不仅出现幻听,还出现幻视了。
谢岸:“?”
姓厉的大晚上不睡,跑来书房偷他祖父的遗物做什么?
这张卡片还是他六岁的时候,爷爷为了应付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亲自翻出多年不戴的老花镜,拿出了实打实的工匠精神才做出来的,其逼真的程度让人咋舌,后来这卡就一直被祖父保存着,祖父离世后才到了谢岸手里。
这些年谢岸走哪儿一直都带着这张“暴富卡”,总感觉祖父一直陪在他身边。
长久的尴尬沉默过去,谢岸朝前一步,目光落到厉勉手上拿着的“暴富卡”上,欲言又止,“你……”
“不是你想的那个样。”被抓包的厉勉第一反应是打死不承认,手忙脚乱把卡片往书里藏,“我不是我没有。”
“原来是这样。”谢岸垂下鸦羽似的眼睫,“怪不得……”
厉勉心里咯噔一下,完了,他知道谢岸继承亿万家产的事还是瞒不住了,现在怎么办?直接摊牌吗?还是说先装傻充愣糊弄过去?
“谢岸,我……”厉勉心虚地不敢去看谢岸,然后突然想到一件严重的事,蓦地抬起头,“谢岸你怎么认出我的?”
谢岸:“……”他怎么就找了个傻子。
师者,传道受业解惑也。谢岸认真道:“下次行偷鸡摸狗之事请准备黑色丝袜。”
地洞呢?实在不行给他一把工具也行,就现在,要么钻地洞要么先挖地洞再钻地洞,总之就别让他单独面对谢岸嘲笑的、鄙夷的、看傻子似的目光。
“这不是白色的要便宜几块吗。”厉勉垂头丧气,过了会才把肉色丝袜从脑袋上拿下来,“丢脸,别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