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拾柒 痴情追随去 歧路遭偷马

一连两天,叶安安把自己关在帐篷里,谁也不见。一来她身体尚未恢复,二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有时候,她掏出手机来,傻傻地想,也许张良能给她打个电话,随后又笑自己是不是失心疯。她开始后悔当初没给张良留下个照片,又后悔自己没跟张良一起走。

这两天,不离身边的是那一方手帕。那天叶安安丢魂似地从大门口走回帐篷,突然就看到铺盖上的那方素色手帕。那是张良为她敷额头退烧时留下的,叶安安跑过去,抓起那方手帕,紧紧攥着,失声痛哭。

第三天早上,兵士送来洗脸水和早饭就退出去了。叶安安走到盆前准备洗漱,突然看见水中自己的倒影: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忽然心念一动:“这是你么,叶安安?你穿越过来就是为了个男人一蹶不振?你还要这么被动地等着被选择么?!”

一念至此,叶安安突然醒悟了。她好好地把自己清理了一番,把送来的早饭吃的干干净净。大脑越来越清明了,心下盘算:“从大泽乡起义到楚汉战争结束,不过是7年的时间,我又明明知道张良是好好地活下来的,有什么等不了的呢?我只要死死地缠住他,就不让他放开我,坚持下来就好了嘛。”越想越明朗的叶安安忍不住都开始憧憬和张良归隐山林后闲云野鹤般的生活了……

整理好自己的包袱,从刘邦赏赐的东西里挑了几样值钱的,将张良买的女装放了进去,翻出以前的男装换上。叶安安刚刚梳好头发,帐外响起了一个女声:“叶姑娘,吕夫人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叶安安拿起放在桌上的那方素色手帕,放到怀里贴身的地方,回到:“我马上来。”心中暗想:太好了,你不来找我,我还要去找你呢。

叶安安跟着侍女穿过营地,来到最后面吕雉的帐篷。与别处的帐篷无异,侍女打起帘子,叶安安走了进去。正对门口一方软榻上,吕雉坐在那里喝水。

看见叶安安的一身行头和包袱,吕雉的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哦?叶姑娘,你都准备好了。”叶安安心下顿时明了,你叫我来果然不是留客是要赶人呢。于是也不绕弯子,叶安安回道:“呵呵,没什么好准备的。”

“过来坐,我最欣赏叶姑娘你的直爽。”

叶安安在吕雉对面坐下,马上有侍女奉上茶水。叶安安假装喝茶,心里不住盘算,这吕雉我可斗不过,她叫我来不知还有什么别的目的,抓紧要点盘缠走人。

就在这时,吕雉又开口了,“叶姑娘可知道沛公一行什么时候回来?”叶安安心中大奇,你男人的事干嘛问我?嘴上小心应付着,“这种大事我怎么知道,我只关心子房什么时候回来。”

“据我所知,还需要不少时日,不知道叶姑娘等不等得及。”吕雉慢慢说。你果然套我话呢,幸亏没上当,叶安安心里念着,嘴上回:“是有点等不及了,这不我打点好行装准备去寻。”

“好!江湖儿女果然不一般。不似我等妇道人家这般无用。”吕雉微皱眉头,看起来真像柔弱无助。“呵呵,哪有,哪有。”叶安安心里忍不住为吕雉鼓掌,大姐,您真是演技派!“只是有点小问题…”

还不等叶安安说完,吕雉立马恢复了女主子的倨傲神态,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把东西拿来。”侍女马上拿来了一个包袱,奉到吕雉面前。吕雉手轻轻指向叶安安,说到:“叶姑娘,这是我备的一点盘缠和干粮。你且收下吧。”

包袱被交到叶安安手中,一掂,有点分量。叶安安赶忙说:“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我就是操心的命。别人只道我光鲜,可曾知我难处。”吕雉顿了一下,突然直视叶安安的眼睛,“叶姑娘,送你一句话,是自己的就不要放手。”

叶安安看着突然无比认真的吕雉,点头道:“多谢夫人指教。我就是要去告诉他,天南海北、刀山火海我都跟定他了!”

看着走出门外的叶安安,吕雉若有所思,一会儿,只见她从手边的锦袋中抽出一封信。看上面的封印,是来自刘邦。身边的贴身侍女道:“夫人,主公不是带信来说很快回来,而且随行有张良的侍童来接叶姑娘走么?”

“哼!”吕雉一声冷笑,“你们主公什么性子,我还不清楚。到嘴边的肥肉,他舍得么?我不会把任何威胁放在身边。”她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信,捏成一团。

天苍苍,野茫茫,谁能给我个导航。叶安安一边骑着马,一边在心里感叹。

离开刘邦大营后,叶安安骑着吕雉为她准备的马,顺着兵士指的官道便出发了。那个朝代,地图不但是稀缺资源,更是军事机密,吕雉还没好心到能给她一份地图。叶安安只能凭着大致的方向,边走边问。

骑马只是这段时间在军营里练过一阵,叶安安不敢骑快,只好慢慢前进。项梁拥立楚怀王后驻军已经迁往薛地,此去有两百多里路,按这个脚程得两天。叶安安只得暗暗祈祷张良不要那么快离开。

行到中午,叶安安觉得口渴肚饿,但见前面有一片小树林,于是催马到那里休息。这片林子离官道有段距离,走近了才发现面积还不小。叶安安把马拴到一边,让它去啃草,自己找了棵大树靠着坐下,拿出干粮和水,吃了起来。

水足饭饱后,叶安安开始觉得有些累了,她靠着树干眯上了眼睛。心想,这附近没什么人,应该比较安全,干脆睡一小觉好了。

正午时分,林子里蝉鸣不断,掩盖住了细碎的脚步声。有一个人从树后闪了出来,大热天竟然还穿着连帽斗篷,不过从身形看应该是个女人。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叶安安的马前,解下缰绳,慢慢地牵着向官道走。待上得官道,她翻身上马,一声“驾”向前奔去。

树林里的叶安安猛然惊醒,正看到自己的马被人骑跑了。她赶紧收拾包袱就要去追。这时突然听得身后传来了呼喝之声,忍不住好奇回头看,不看还好,一看心下大惊:好眼熟的军服,这不是秦军么?

只见一小队秦军正凶神恶煞地朝她冲了过来,叶安安反应过来,飞快地往前奔跑,边跑边想,古代消息有这么灵通?追我都追到这来了?

当务之急是先把马夺回来,叶安安奔出树林,便施展起御风术向前掠去。好在那人尚未跑太远,不一会叶安安便追到近前,她快速落地借力一蹬,便坐到了那人身后。

“好身手!”那人头也不回地说。

“你更是好身手!”叶安安不忿回道。一个偷马贼被抓了现行竟然一点羞愧都没有,这是什么人!

很快,叶安安便知道了“这是什么人”,美人!

她俩一路狂奔,前面那人似乎认识路,不但把追兵甩掉了,更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河边。俩人下来放马儿去喝水,那人走到河边,捧水洗了一下。当她放下斗篷帽子,转过脸来的时候,叶安安只觉的自己的呼吸都停滞了。

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美?令人窒息的美!如此美人叶安安还是第一次见到。所有关于相貌的形容词都是苍白的,她的美貌已经到了日月无辉、天地失色的程度,这就是传说中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吧。

看着叶安安呆滞的表情,那人似乎无奈地笑了笑,说道:“看够了没有?”

“呃,对不起,”叶安安顿觉大窘,忙把眼睛转到别处,“怪不得你大热天的还要带帽子。”

“其实你长得也不差,”那人顿了一下,故意加重了后面三个字,“小姑娘”。

“你,你怎么知道?”叶安安又被噎了一下。

“以后骑马别离人那么近。”

叶安安面上大红,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突然想起,韩信和张良都曾骑马带过自己,不由得更是羞赧。那人无暇欣赏叶安安活像被煮透了的脸色,自己选了一块石头坐下,对着河水发呆。

叶安安红着脸站了一会,便走到那人身边坐下。她打开包袱,拿出一块干粮递了过去。那人很吃惊,看了叶安安一眼伸手接过。虽然美人吃饭的样子还是很美,不过能看出来她饿坏了。

“秦军干嘛追你?”叶安安一边递水过去,一边问道。

那人喝了一口,反问:“你觉得呢?”

“我觉得?”叶安安想了想,“也是,你长得这么美,任谁见到了都得追。他们肯定是要强抢民女!”

那人不置可否,苦笑了一下,“是么,那相貌可真是帮了我很多的忙呢。”

叶安安不知该回什么,大家沉默了一会。那人突然主动挑起话头,“我叫颜集,你叫什么?”

“我叫叶安安。”

“安安,我也想有一个这样平凡的名字。”

“你是在夸我么?”

“平凡却动听,不好么?”颜集很认真地问,叶安安顿时觉得自己的名字很不错……

“我年长你几岁,以后叫我姐姐吧。”平白捡了一个美人姐姐,叶安安很开心,甜甜地叫了一声。

颜集笑了,眼角好看地翘了起来。叶安安愣了一下,说道:“姐姐,你以后还是少笑吧。我觉得褒姒当年的倾国之笑也不过如此。”

颜集愣住,突然更大声地笑起来,到最后眼泪都出来了,止也止不住。叶安安吓坏了,不知道自己是说对了还是说错了什么。最后,颜集停了下来,一边喘一边说,“这果然是我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