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贰拾捌 君心如日月 怎堪故人来

到了集市,韩信牵马,叶安安就像出笼的小鸟一样,处处觉得新鲜,处处凑热闹,什么吃的都要往嘴巴里塞。刚还捧着一包大枣,又看到了卖甜瓜的,大枣塞给韩信就去拿甜瓜,“咔嚓咔嚓”咬了两口,正称赞着瓤红味美呢,眼睛又直了,韩信顺着她眼神看去,原来是一堆晶莹水润的梨,于是甜瓜又被塞到韩信手里,韩信无奈地笑笑,但还是说:“买!”

把大枣和几个甜瓜塞进包袱挂到马上,韩信拿着被叶安安啃过的甜瓜掏碎银子,叶安安又塞进去几个梨,剩下一个拿在手里,摸着肚子皱起眉头:“吃不下了,不如切开吃……”

韩信看看那个梨,又看看自己手里捏着的半个甜瓜上的牙印,忍不住想笑。

叶安安看到那半个甜瓜,也有些不好意思:“可我还是想吃梨。”

“吃吧。”韩信一脸的纵容,叶安安“咔嚓”咬了一口,忍不住睁大眼睛,满意地叫起来:“水分好足噢!啊?那是什么?”

又被她发现了新目标?韩信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叶安安已经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叫起来:“菱角哎!居然有菱角哎!”边叫边跑。

韩信笑着摇摇头,牵马跟过去,叶安安已经跟摊主大婶打的火热:“大婶,菱角熟的么?好吃么?我能尝一个么?”

摊主大婶慈祥地笑笑:“尝吧尝吧!”

叶安安也不客气,把梨往旁边一塞,早有准备的韩信顺手接住,叶安安已经掰开一个菱角填进嘴里。很快,眉眼都花一样笑开了。韩信看到那一脸灿烂满足的笑意,忍不住有片刻的失神。

“……,好吗?”韩信猛回过神,对上叶安安询问的眼神,连忙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很好吃,多买点好吗?”叶安安眼睛弯成月牙,带点讨好地重复道。

“好,好!”韩信觉得自己的脸都发烫了,忙扭头去对卖菱角的大婶说道:“都买了!”

“啊?”叶安安和大婶都呆在那里。

最终,还是叶安安比较冷静,考虑到买太多吃不完可能会坏掉,还是只买了两斤多,放到马上的包袱里,叶安安扭头找来找去。

“你找什么?”韩信奇怪地问道。

叶安安回头看他,正好看到他手里捏着的半块梨和半块甜瓜,讪笑道:“找梨……”

韩信把梨递给她,忍不住讥诮道:“看你在军中憋闷坏了,以后要经常带你出来放风。”

叶安安接过梨连啃几口,口齿不清地回了句:“你才发现啊。”等着韩信回嘴,却发现那人牵着马向侧前方一个围着几个人的摊子走过去。叶安安心下诧异:“难道他也发现了很久没吃到的东西?”

紧赶几步过去,在韩信旁边挤进去一看,居然是一个捏泥人的,坛子上摆了几个捏好的小泥人,盘着发髻的美女,留着长须的男子。叶安安虽然都不认识,却觉得泥人都是身材匀称、表情栩栩如生。再看坐在对面的摊主大爷,只见他正一丝不苟地忙活着,手上的泥巴捏个不停,偶尔抬头望一下坐在对面的模特,一个扎着朝天辫的小男孩。手上虽然只是半成品,却已经将小男孩虎头虎脑的神韵刻画了出来。叶安安看了几眼,忍不住叹道:“不错!”

韩信点头,对捏泥人的老大爷道:“大爷,还有几个没捏的?”

老大爷抬头,虽已是六十多岁年纪,却是精神矍铄、声音洪亮:“客官稍候,就剩手上这个了。”

韩信道:“不急,捏好了再给我们两个捏。”

叶安安捏着梨的手不由得一抖:“我们两个?就给你一个捏好了,我可坐不住这么久。”

那大爷抬眼斜觑了下叶安安:“不用一直坐着不动,姑娘只要坐在那里继续吃就可以了。”

周围一阵哄笑,韩信也忍不住翘起嘴角,叶安安面上微红,忍不住瞪了捏泥人大爷一眼,那大爷却并不在意,依然认真地盯着手上的活计。

叶安安梨子快要吃光了,忽然觉得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心下一惊:“前面吃得太过欢快,忘了肚子一下子如何受的了这么多东西……”果然很快一阵绞痛,叶安安强忍住痛,勉强对旁边的韩信道:“我……,一会儿回来。”

韩信奇怪地看着她的表情,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忙道:“还好吗?要不要看大夫?”

叶安安瞪他一眼:“不用。”急急忙忙跑开,找个大婶问了下方便的去处,便急急跑开了。

她刚离去,捏泥人大爷便对小男孩道:“好了!”小男孩一家接过泥人娃娃看了都是爱不释手,满意地付了钱去了。大爷仰起头,韩信正待坐下,那大爷却道:“那位姑娘呢?”

韩信道:“一会儿便来,要么先捏我的?”

大爷笑道:“无妨,那姑娘表情生动,我记的清楚,不用看着她也可以。客官没有意见吧?”

韩信长长的睫毛眨了眨:“如此甚好。”

叶安安蹲的腿都发麻了,才一身轻松地走出茅房。沿原路返回又差点迷路,好不容易找回捏泥人的摊子,却看到老大爷手中的韩信正好捏好了。叶安安抢在韩信之前接过来握在手里,只见这个泥塑的小韩信虽只有5厘米左右的长短,却是身姿挺拔,细致的五官轮廓分明,剑眉斜飞、目光深邃,透着孤傲不羁的神韵。叶安安虽然对大爷说自己贪吃甚为不满,却也不得不心悦诚服地说:“捏的真好!”

韩信在她旁边看了几眼,满意道:“确实好!多谢大爷!走吧!”

“哎!”叶安安不满地叫道:“我还没捏呢!”

“太晚了,下次再捏。”韩信扯着她衣服便走。叶安安看看捏泥人大爷笑呵呵的表情,忍不住脸上又红了,又叫道:“你还没给钱呢!”

“给了给了!”大爷忙不迭地替韩信解释,对叶安安摆摆手。

叶安安心下郁闷,心想你就这么不爱做本姑娘的生意?只好气哼哼地回过头,抱着那个小泥人跟着韩信上马回营。却不知道韩信为什么那么高兴,紧抿着嘴也掩饰不住满脸的笑意,叶安安一回头就看到他一脸坏笑,不由得心里发毛:“听到别人说我贪吃,就这么高兴?”忍不住用手指戳戳小泥人,却又被身后的人逮个正着:“干什么呢?”

“哼!不用你管我!”叶安安色厉内荏。

韩信却不依不饶:“不管你可以,可你手里戳的是我。”

“呶,还给你!”叶安安把手里的东西一举。

“我牵着马呢,拿不了。”

“我也拿不了,要不丢掉吧!”叶安安坏笑着说。

“那不行,你得给我放好了。”

“凭什么让我给你拿着?”

“就凭我给你背着一堆瓜果蔬菜!你要敢把我丢了,我就把你的枣啊、梨啊、菱角啊……”

“大哥我错了!”叶安安忽然一副狗腿相,扭头冲韩信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要紧紧把小泥人抱在怀里:“我会用我的生命保护它的。”

韩信心中暗爽,故意沉吟道:“你说话可算数?”

叶安安忙不迭点头:“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暗地里却是用眼神杀了小泥人几百遍:“哼,我可不是什么君子,走着瞧!”

谁知道那韩信却是得寸进尺:“看你这么诚心,我就忍痛割爱,把自己送给你吧!”

“啊?”叶安安目瞪口呆地扭过头,韩信却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想什么呢?我说这个泥人!”

“噢!嗯?”叶安安继续目瞪口呆。

“你都要用生命保护它了,我觉得你确实是最好的替我保管它的人选。”

“我不要!”

“都不要了?枣啊?梨啊?菱角啊?”

“啊不不,你误会了,我说我不要它受到一点伤害,我会好好保护它的……”叶安安眼珠子一转:“可是我不知道把它放到哪里好啊,这种泥涅的,一不小心就摔坏了……”

“你把它随身揣着嘛,我就把……”韩信顿了一下,“我相信你只要一直随着带着,就能保护好它。”

“随身带着好重的……”

“比我这一包袱东西还重?”

“呃,呃,不重,不重……”叶安安只觉满腹委屈却是呼天不应呼地不灵,只好再用哀怨的眼神杀了小泥人无数遍。

身后的韩信,却卸下了刚才故作冷然的表情,翘起嘴角,温柔地望着叶安安:“若是每天都像今天这样,多好。”

“嗯?”叶安安听了忍不住笑起来:“我也很愿意啊,不过今天你的荷包已经都给掏空了,每天都这样,恐怕很让人苦恼啊!”

韩信微愣片刻,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坚定地想道:“安安,我会为了你努力的。”

二人骑马沿小路逶迤而行,回到营中已是黄昏,门口的卫兵一见到韩信,见礼道:“执戟郎,项将军让你回来后速去他营帐。”

韩信和叶安安一脸诧异地面面相觑,韩信将叶安安送到营帐,便急忙向项羽营帐走去。叶安安心下忐忑,担心又出了什么事,焦虑地在帐中走来走去,面对一包袱的瓜果都失去了食欲。

一晃两个时辰过去了,叶安安躺在榻上辗转反侧。韩信一直不归,她心中的疑虑越加深了几分。忍不住披衣下榻,拿起桌上那个韩信的小泥人,指着他道:“你可不要再出什么事了。”

便在此时,门帘一掀,韩信闪身进入营帐,正好看到叶安安手里捧着自己的泥人塑像絮絮叨叨,目光一闪。

叶安安看到韩信一阵惊喜,急切地问道:“没出什么事吧?”

韩信慢慢道:“安安,张良要来了。”